紅光集團職工醫院,貴賓病房。

林芳已經被看守所看押起來,段鋼林已經跟著錄完了口供。

808號貴賓病房裏,任富城、李震剛、史小姍、李發、張龍、趙強以及強林、魯迅、秦翠雪、董書玲、張杉等人,一起陪伴著段鋼林。

段鋼林無奈地苦笑著,道:“老任啊,俺老段可對不住你啊,你剛來紅光集團,沒想到就收到了這麽一份厚禮,嗬嗬,希望你們對紅光集團的美好印象不會改變,今晚的事,隻不過是一個意外。”

任富城等人道:“鋼林啊,你什麽都甭想了,今晚你平安無事,這就最好不過了。”

段鋼林不好意思讓眾人一直守著他到天亮,而且,他還有事想和劉獻針院長談,就找了個理由,讓眾人先回招待所了。

但段鋼林的一些鐵杆弟兄,比如說強林和魯迅、李發和趙強、張龍等牲口們,卻不肯走,他們就到隔壁的房間裏呆著,以便應付突然來的情況。

段鋼林將裏間的門關好,道:“老劉,你從今晚的事裏,能發現些什麽麽?”

劉獻針微微一笑,壓低聲音道:“我終於知道,韓林國董事長是怎麽死的了。”

“說說,你快說。”段鋼林急迫地道。

劉獻針眼睛一眯,笑道:“如果今晚你死了,你的死法將會和韓林國的死法是一樣的。”

“呃——”段鋼林大驚,不可思議地看著劉獻針。

劉獻針笑道:“林芳手裏的那包銀白色的粉沫,這我們尋找韓總死因的最重要的線索,因為,我這兒一直保持著當時韓林國死時的血液,他的血液裏,含有一種現代醫學極難查到的劇毒,可惜,我無法找到這種劇毒的樣本!剛才,我把那包劇毒進行了一下化驗……”

“啊——”段鋼林驚奇地問:“快說說,化驗的結果怎麽樣?”

劉獻針點燃一支香煙,重重地抽著,悠悠地道:“這種銀白色的粉沫,是來自非洲的一種特殊藥粉,從一種毒蛇的尾部提煉出來的,我到現在才知道……”

“哇靠!”段鋼林暗自驚心,道:“這劉達明也太他馬的殘忍了!”

劉獻針嗬嗬一笑,道:“這很正常,但這種殘忍,卻無法比官場升遷之路上的殘忍相比,這隻是官場殘忍的一個小小的部分。鋼林,相信你經過這兩年來的曆練,一定對這個問題有了一個非常清醒的認識。”

段鋼林道:“原來,韓林國董事長的死,竟然真的是劉達明所為,我現在必須把這臭小子揪出來!”

“別急,別急嘛!”劉獻針道。

“我怎麽能不急呢!”段鋼林急道:“隻有把劉達明這家夥徹底打倒,我段鋼林才能睡一個安穩覺啊!”

“哈哈哈……”劉獻針大笑:“他劉達明想把你打倒,是為了睡一個安穩覺,林家彬想把劉達明打倒,也是想睡一個安穩覺,嗬嗬,你現在也想把劉達明打倒,竟然也是為了睡一個安穩覺,如果你這次動靜太大了,我認為你永遠都睡不了一個安穩覺!”

“啊——”段鋼林驚得張大了嘴巴,道:“這是為什麽?”

劉獻針冷冷地道:“因為,害死韓林國的凶手裏,不僅僅隻有劉達明一個人,而且還有林家彬,還有劉勇衛!”

“那,那我現在就隻能讓這個該死的家夥逍遙法外麽?”段鋼林無限鬱悶而又無限遺憾地道。

劉獻針淡淡地一笑,道:“先別急嘛,這個世界上,又不是隻有你一個人想讓劉達明死!”

“你的意思是,林家彬也在向劉達明下手了?”段鋼林眼睛一亮。

劉獻針點點頭,道:“紅光集團現在所有的警力,都已經被統一調動了,紅光集團保衛處、紅光集團派出所、市公安局紅光分局,幾乎全部警力都已經統一歸公司調遣,能有這個權力的,除了林家彬之外,還會有誰呢?也隻有林家彬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那麽,我,我隻能在這職工醫院繼續呆著了麽?”段鋼林苦笑道:“兄弟又得住院了。”

劉獻針道:“你經過兩年的努力,已經充分獲得了林家彬的信任,這很難得,也很不容易,我希望你一定不能摻乎到紅光集團的這場血雨腥風的政治爭鬥中來!”

段鋼林感激地看著劉獻針,道:“老劉你說得沒錯啊,你不愧比我多吃了幾十年的米粒,兄弟這次就聽你的,好好在職工醫院裏休息幾天,就讓那林家彬和劉達明好好地鬥下去吧!”

劉獻針一字一句地道:“還有一點:今晚從林芳手裏搶過的那個藥包,我們兩個先統一一下口徑,誰都不能說出這種藥粉的來曆,更不能把藥粉與韓林國之死的事說出來,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咽到肚子裏,否則,我們哥倆也許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段鋼林嘿嘿一聲陰笑,道:“不但不能說出去,我們還必須把藥粉好好封存起來,把韓林國董事長的血液也要封存起來,這是我們的救命之本。”

劉獻針點點頭,同時也長長歎息一聲,道:“哎,我真的不想摻乎進這件事裏,可是,為了你,我這把老骨頭就拚一把吧。”

段鋼林緊緊握著劉獻針的手,道:“老哥,在紅光集團,我段鋼林隻有你一個知心的長者了。”

劉獻針笑道:“算了,我們也不要說這些了,這幾年了,咱倆誰不知道誰啊!我們現在喝兩口吧,順便欣賞一下林家彬如何對自己的鐵杆兄弟劉達明下手,這出好戲,我們得看啊!”

段鋼林哈哈大笑,把病房外麵的強林和魯迅叫了進來,劉獻針則到他的宿舍裏拿了兩瓶茅台酒,一老三少,喝得不亦樂乎。

酒畢,強林和魯迅回隔壁房間睡覺去也,劉獻針又叮囑段鋼林道:“一切小心為妙,明天我跟林總說一聲,讓你在這兒多住幾天。”

安排完畢,劉獻針便回宿舍休息去也。

段鋼林心滿意足地躺在床上,琢磨著剛剛發生的事件:俺老段在第一招待所裏裝作勞累的樣子,臉色突然蒼白,然後進醫院,消息迅速傳到了劉達明的耳朵裏,劉達明於是親自從市裏趕來找林芳,要林芳暗中下手,可惜,林芳失手了,林芳一失手,林家彬迅速得知消息,於是,林家彬便想利用這件事一舉消滅政敵。

嗯,林家彬和劉達明,都是全市的風雲人物啊,他們兩個今晚的戰鬥,到目前為止進展得怎麽樣了呢?段鋼林暗暗思索著,他真想趕到林家彬的辦公室裏,與這位即將升遷的國企老總好好談一談,親眼目睹這位老總如何對待自己政敵的高強手腕,可惜,俺老段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呆在病房裏“養病”,實行一種叫做“以靜製動”的策略。

當段鋼林琢磨這些事的時候,在紅光集團通向國道的大道上,每隔三十多米便有兩名警察把守著各個路口,他們對過往車輛進行最為嚴格的排查。

林家彬已經向保衛處處長虞大挺和市公安局紅光分局局長肖震龍下了指令:除了我林家彬之外,任何人開車去向市裏,堅決阻攔,包括紅光集團任何領導幹部,包括紅光集團的副總經理們!如果那些副總經理們強行通過,讓他們給我打電話!

看來,林家彬這次是要把劉達明往死裏整了。

淩晨三點半許,一輛深黑色的奧迪A6轎車,從紅光集團出發,徑直朝著這條大路而來,在距離國道口還有一百多米的路口,奧迪轎車剛剛要拐彎,隻見前方十多米處,站立著七八個警察,這七八個警察,大都拿著警棍,警惕地注視著四周一切可能發生的情況。

那幫警察們自然認得郝成銘的車牌號,都在詫異著,這郝副總經理這個時候前來,究竟為了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