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兵悠悠地道出了段鋼林離開二車間之後發生的變化。
段鋼林升任人力資源處處長和技術研發處處長之後,向忠法身為二車間主任,真可謂是一手遮天。程江河在向忠法當主任後的第一天晚上,立即拿著兩萬塊錢到了向忠法的家裏。
當董書玲連續兩次發現程江河睡崗後,立即與向忠法進行了溝通,可向忠法並沒有對董書玲的建議給予理睬。畢竟,董書玲身為車間黨支部書記,並沒有直接處分職工的權力。
然而,董書玲並不甘心,她也學著段鋼林那樣,利用手機錄像功能,把程江河睡崗場景清晰地錄了下來,做到了有理有據。
這下,向忠法不樂意了,這董書玲竟然和他這個車間主任一點都不配合,這還了得!可是,董書玲的背景是段鋼林,而他向忠法和段鋼林的關係也很不錯,向忠法不得不扣了程江河一個月的獎金。
段鋼林聽著呂兵的話,不住地點頭,他覺得向忠法現在的思維與以前擔任副主任時的思維存在著很大的區別,以前他對段鋼林也特別的尊重,而現在,段鋼林不在二車間了,也不在燒結廠了,他貌似也開始得瑟起來了。
嗯,你向忠法很牛,你向忠法不把俺老段放在眼裏,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也許是程江河給你送了禮!嘿嘿,看來你向忠法這個車間主任是不想幹了!那俺老段就把你擼掉,看你再牛叉!段鋼林暗暗下了決心。
李強已經按照呂兵副主任指定的路線,把車子開到了程江河的家門口。
段鋼林敲開了門,隻見程江河出現在門口。
“呃——”程江河一愣,他似乎沒有想到已經離開二車間的段鋼林會來找他這個小小的生產工段長。
“段處,快,快請進。”程江河趕緊把段鋼林和呂兵讓了進來。
段鋼林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程江河的臉上,察看著程江河表情的變化。
由於程江河的父母都已不在,所以,這幢農家小院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個女人和兩個孩子在屋裏看電視。
程江河把段鋼林領到了堂屋裏,關上門,笑道:“段處,你這麽晚來找我,我太高興啦,您稍等一下,我讓老婆做幾個菜去,咱們喝兩杯……”
“少他馬的廢話!”段鋼林冷冷地罵道:“老子今天來的目的,難道你不知道?”
“呃——”程江河嚇了一跳,看著滿臉冰霜的段鋼林,一下子明白了段鋼林今晚來的意圖。
“說,董書玲被人打傷了,是不是你幹的?”段鋼林陰狠狠地問。
“我,我哪敢啊……”程江河不吱聲了。
段鋼林冷冷地道:“程江河,我本以為你會從此改邪歸正,沒想到你小子竟然賊心不死,竟敢打董書玲的主意。”
“冤枉,冤枉啊,段處長……”
“啪!”段鋼林甩開巴掌,照著程江河的臉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哎喲——”程江河捂著嘴巴蹲了下去,鼻孔裏噴出兩團血河。
“說,你讓誰把董書玲打傷的,如果不說出來,老子讓你死全家!”段鋼林揚了揚拳頭道。
程江河此時暗暗有些後悔,後悔找人把董書玲打了。他知道,段鋼林是一個敢做敢當的家夥,隻要他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做得出來。
見桌上放著一把水果刀,段鋼林伸手抓過,輕輕地在程江河麵前晃了晃,道:“如果你不說,我讓你從現在起做不成男人。”
“啊——”程江河的眼睛裏滿是恐懼的神色。
見程江河還在猶豫,段鋼林手一抖,水果刀便朝著程江河的襠部刺去。
程江河“哎喲”一聲慘叫,趕緊躲避,段鋼林手中的水果刀正中程江河的左大腿,頓時血流滾滾。
“說,還是不說!”段鋼林依舊冷冷地問。
“我,我冤枉……”程江河的嘴依然很硬。
看著程江河的臉上滿是鮮血,腿上血流如注,站在一邊的呂兵副主任有些看不下去了,想要拉一把段鋼林,然而段鋼林再次揮動水果刀,照著程江河的右腿猛地一刺,程江河再一次發出一聲痛徹扉的慘叫。
“你還冤枉麽?”段鋼林平靜地問,語氣裏不帶一絲波瀾。
沉默了好一陣子,程江河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抬起頭來道:“我說,我說……”
原來,程江河找的幾個人對付董書玲,竟然是村東頭一家汽車修理鋪的漢子,他們靠著給過往車輛洗車、修車賺錢生活。由於同在一個村子,程江河平時也和他們不斷的走動,經常聚一塊兒喝酒。為了給董書玲一點顏色瞧瞧,程江河找到了那幾個修車的大漢。雙方商定:事成之後,由程江河買一箱衡水老白幹,再買十隻燒雞,吃好喝好之後,到城裏打一炮,全部消費由程江河結賬。事情就這麽簡單。
呂兵副主任拿過幾條毛巾,幫著程江河綁紮了受傷的兩條腿,並把他扶了起來。
在程江河的帶領下,段鋼林、呂兵和駕駛員李強,出了程江河的家門,沿著貫穿村莊中央的那條青石板小道,徑直朝著走,大概走了三十多米,幾個人停在了一家修車鋪的門口。此時,天上一輪冷月正冷冷地看著眾人。
段鋼林讓李強和呂兵押著程江河在路邊等著,他自己則獨自進了修車鋪裏。
這是一間靠近馬路的鄉間修車鋪,大概有三十平米大小的一個鄉下院子,院子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汽油味,院子的地麵上滴了一大片黑黑的柴油。由於天色已晚,這間修車鋪裏沒有生意,在院子最西邊的一間屋子裏,射出亮閃閃的燈光,隔著窗戶,段鋼林看到屋子裏有三個大漢,正圍著一張油膩膩的破八仙桌,盤腿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桌子上擺著兩隻燒雞。
三名大漢酒興闌珊,絲毫也沒有覺察到一個清瘦的年輕人閃身來到了他們的麵前。
“喂,今天不修車,走吧走吧。”
一名大漢沒好氣地對段鋼林叫道。
另一名大漢不耐煩地道:“快出去,村南劉瞎子那兒還有一個修車點。”
段鋼林冷冷地道:“你們認識程江河麽?”
“程瘦子?”三名大漢不由得一愣。
“程江河是不是讓你們去打了一個女人?”段鋼林目光如電,冷冷地逼問。
“呃——”三名大漢紛紛一愣。
段鋼林從他們的麵部表情上看出來了,他們就是毆打董書玲的三個家夥。
不由分說,段鋼林身子一震,猶如一頭突然發威的猛虎,衝向了三名大漢。
三名大漢反應也很快,知道段鋼林是來尋仇來了,同時伸手,操起桌上的酒瓶,迎向了段鋼林,他們竟然毫無懼色。
看來,段鋼林清瘦的身材,在三名大漢的眼裏,壓根也擺不上台麵。
段鋼林手裏的那柄水果刀上,依然殘留著程江河的血跡,照著為首的那名大漢的臉上用力一劃,那大漢趕緊躲過,然而,他的意識與躲避的速度卻並不合拍,臉部剛剛一側,段鋼林手中的水果刀已經到了,水果刀從他的左眼角到右嘴角劃了過去,隨即,段鋼林右膝猛提,重重地頂在了這名大漢的襠部。
“哎喲——”,大漢左手捂臉,右手捂襠,倒在地上蜷縮著、顫抖著。
剩下的兩名大漢見段鋼林出手如此陰狠,一左一右包抄段鋼林。
段鋼林一貓腰,從地上撿起那名被製服的大漢拋落的酒瓶,以一敵二,不到十秒鍾,剩下的兩名大漢倒地亂滾,痛楚慘叫。
這三名大漢,是附近的地頭蛇,他們以開修車鋪為名,暗中卻幹一些偷雞摸狗的勾當,隻要能賺錢,他們啥都能幹,身上背著不少大案要案,由於他們隱蔽極深,所以,警方一直沒有抓到他們。
段鋼林並不知道這三名大漢的底細,他下手毫不留情,但並不想把他們致命,隻是想讓他們永遠地失去做為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