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強林和魯迅回家看望家小去也,凱峰到醫院的食堂裏去為段鋼林打飯。
此時,大屁股來了,她不光給段鋼林買了一大包吃的喝的,也給段鋼林買了好幾套價格不菲的運動服。
看著段鋼林身著白底藍條的病號服,又見段鋼林的臉上一片蒼白,大屁股一陣心痛,她坐在段鋼林的床邊,壓低聲音,道:“你得的是什麽病?告訴老姐。”
段鋼林依然在裝B,他裝作一副有氣無力的腔調來,道:“老姐,如果兄弟活不成了,你可不要傷心。”
“你這臭小子,胡說什麽呢?”大屁股聽著段鋼林傷感的話,她的眼圈居然紅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摸向了段鋼林的臉,她覺得段鋼林的臉好燙。
“姐姐,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姐姐。”段鋼林依然有氣無力地說道:“如果我活不成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
“兄弟,如果你出了什麽事,老姐的後半輩子,一定會很難過的。”大屁股憂傷萬種地道:“為了老姐,你一定要保重好身體,好麽?”
段鋼林也伸出手來,摸向了大屁股的胸脯,那高高的軟軟的富有彈性的胸脯,使得段鋼林一時間有些熱血沸騰起來。他的身體的某個部位,再一次堅硬起來。
對於一個生理性極度空虛的女人來講,大屁股被段鋼林靈活的手撫摸著,一時間騷-癢難耐,禁不住顫抖著身子。
然而,大屁股最終站起身來,擺脫了段鋼林的撫摸,稍稍喘息著道:“我,我不能呆得時間太長了,我得走了。”
“老姐,兄弟,兄弟真的想你……”段鋼林的臉色,此刻似乎更加的蒼白了。
“兄弟,你,你一定要保重。”大屁股說著便扭過頭去,轉身出了病房。
段鋼林清楚地看到,大屁股在剛剛出門的那一瞬,抬起手來,擦拭著眼睛裏的淚水。
這一刻,段鋼林震顫了,他的心裏,有一種被揪抓著的痛,這份疼痛,讓他很感動,同時又很辛酸,當然,還有一份榮幸。他覺得,大屁股這位剛剛三十歲的美麗女人,已經從內心深處深深地愛上了他!
對於段鋼林來講,真的不希望大屁股真正的愛上他!女人,一旦對一個男人真正的動情,那麽,這個女人一定會瘋狂地為這個男人而付出,這個女人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與這個男人結合。真正陷入愛海的女人,往往是缺乏理智的,一旦理智喪失,那麽,很可能做出一些出格的事。
因此,段鋼林此刻突然間又覺得有些可怕。他暗暗心驚:如果劉達明知道俺老段睡了他的老婆,那麽,這個老家夥一定會千方百計地置俺老段於死地,到時候,俺老段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段鋼林終究還是放下了心,憑他對大屁股的了解,他相信大屁股不會輕易在劉達明麵前露出什麽馬腳。就拿大屁股與尚文喜之間的事來說,事發之後,她讓尚文喜拿出二十萬元給了段鋼林,算作是對段鋼林的封口費。就憑這件事情,段鋼林認定,大屁股這個美麗而又聰明的官太太,一定會維護自己的地位,而不會輕易喪失自己的理智,從而使自己的生活和人生陷入一種極端的困境之中。他相信,大屁股的智商,一定不次於沈玉芬!
正當段鋼林正在沉吟之際,凱峰提著盒飯進來了:“段哥,快吃吧,這是劉獻針院長親自讓食堂給你做的貴賓病號飯。”
“貴賓病號飯?”段鋼林驚愕地看著凱峰打開了盒飯,有兩條清燉鯰魚,有兩隻大雞腿,有一盒紅燒木耳,有一份梅菜扣肉,有一份珍絲王八湯。
“段哥,你可得多吃點。”凱峰笑道:“這可是劉院長的命令,他讓你多吃點,尤其是這兩條魚,是劉院長親自吩咐食堂的師傅們用特殊的方法為你做的,具體的方法我忘記了,我隻知道那師傅先用營養液對兩條魚進行衝洗,然後再向魚的體內注射一種特殊的補液,接著才放入鍋裏清燉。劉院長對我說,這種魚,就是五星級大飯店也沒有人會做,這是劉院長從本草綱目上學來補腦絕方……”
凱峰話沒有說完,段鋼林便拿起筷子,夾了一大塊魚,放入嘴裏。
嘿,這魚的味道,可以用“絕妙”兩個字來形容,一入口,滿嘴生香,腦子似乎也清醒了不少,入肚之後,滿肚子蕩漾著一陣陣清新微涼的快感,段鋼林這幾天在醫院裏呆著,早已煩躁,沒想到咽下一塊魚肉之後,體內所有的煩悶之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咦,這是什麽魚?這魚是怎麽做出來的?段鋼林的心裏一陣驚愕。
段鋼林也不多想,他再次揮動筷子,一邊吞下好幾口魚,筷子不停,嘴巴也沒有停,直到兩條魚統統咽下了肚裏,這才放下了筷子抹了抹嘴。
“哎呀,壞了。”段鋼林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目瞪口呆的凱峰,不好意思地道:“哥們,實在對不起,你去給我買飯,哥們居然把這兩條魚全都吃了,真不好意思。”
凱峰雖說被段鋼林大口大口吃魚的動作勾得口水直往肚裏咽,但他的臉上卻滿是笑容,心裏也沒有半點責怪,笑道:“段哥,你快吃吧,你吃得越多,你吃得越高興,你越能吃,這說明你的身份正在恢複,哈哈。”
段鋼林明白凱峰話中之意,他知道,凱峰這小子並不是傻瓜,他的腦子同樣也很是靈光,他從現在就開始巴結俺老段了,為以後的飛黃騰達打好基礎。
“兄弟,你太夠意思啦,哥們一定忘不了你!”段鋼林一邊說著,一邊舀了一勺王八湯,喝下去,味道同樣很美。
“哎呀,段哥,你這是說哪裏話。”凱峰笑道:“誰叫咱們是親弟兄呢?如果你同意,我願意一輩子給你買飯。”
嘿嘿,這話就有點肉麻了。段鋼林身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心中暗笑,凱峰這小子倒很會拍馬屁!
凱峰見段鋼林臉上滿是笑意,嘿嘿一笑:“要不要少來點啤酒?”
“靠,你小子哪裏來的啤酒,快給老子拿出來。”段鋼林喝道。
凱峰微微一笑,道:“在隔壁屋裏呢,我和強林、魯迅大哥這幾天晚上沒事了就偷偷地喝幾瓶。”
說著,凱峰返身到了隔壁的屋裏,搬來了一箱哈爾濱啤酒,雙手各拎一瓶,也不用開瓶的啟子,“砰砰”兩聲,直接用牙齒咬開。
“你小子的牙齒好厲害!”段鋼林笑道。
“段哥,兄弟人送外號‘伶牙俐齒小無良’,嘿嘿……”
“草,你小子就吹吧!”段鋼林罵道:“這啤酒一定是你小子買的罷?”
“咦,你咋知道的?”凱峰笑道。
“這種冰醇哈爾濱啤酒,一百多塊錢一箱,強林和凱峰一個月就那麽點工資,他們哥倆如果要買酒的話,隻能買牛欄山二鍋頭。”
“段哥,你太聰明了。”凱峰笑道,繼續拍著段鋼林的馬屁:“在咱們外分大學生裏,沒有比你更聰明的了。”
段鋼林嘿嘿一笑,不再調侃,咕咚咕咚地喝著啤酒。
這頓飯,段鋼林吃得飽飽的,喝得飽飽的,把所有的貴賓病號飯統統吃光,和凱峰兩個把一整箱啤酒喝得精光,奇怪的是,段鋼林居然沒有一點肚脹的感覺。而凱峰便不一樣了,這小子躺在病房裏的沙發上翻來覆去,像是烙餅,直把段鋼林笑得噴飯。
當段鋼林一睡醒來,已是華燈初上,算算日子,自從進入這間貴賓病房裏,已經整整五天了,不由得有些憋悶。
強林和魯迅利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將家裏的事打理完畢,迅速回到了醫院裏,繼續為段鋼林“陪床”。
作為紅光集團的老職工,強林和魯迅這些年來沒少為生病和工傷的職工們陪床,每一次陪床,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又是喂飯,還負責為病人端尿盆端尿盆,說真的,在他們的心目中,陪床這種活,真他馬的不是人幹的事。與其陪床,還不如到甩開膀子到工地上出把力氣幹點活,準點上班準點下班,過著正常的生活,那有多好呢?但是,當他們一聽說是要為段鋼林陪床,盡管知道陪床很累,但他們堅決得來,必須得來,因為得病的人是段鋼林。
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為段鋼林陪床,竟然是如此的幸福,如此的輕鬆,而且並不是一個人單獨為段鋼林陪床,而是三個人同時為段鋼林陪床,弟兄幾個平時在班組裏又很能聊得開,在醫院的貴賓病房這等優越的條件裏,有吃有喝,環境幽美,空氣清新,又能跟著段鋼林頓頓吃上大魚大肉,夜晚還能喝上幾杯小酒,更有那麽多的滋補品送給老婆孩子享用,這等美事兒,這輩子就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啊!
他們的心裏有一個共同的感覺:段鋼林這小子絕對算得上一個大福大貴之人,現在與段鋼林交朋友,或者是將來跟著段鋼林混事兒,肯定是甜頭大大地!
又是一個深夜來臨了。
已經是夜裏12點半,段鋼林躺在床上,琢磨著找點事幹,如果沒有點事幹,那麽,他沒幾天就要發瘋了。既然裝B裝到了醫院,而且還要裝好幾個月的逼,而現在剛剛開了個頭,他不能天天這樣在病房裏躺著。
正在此時,病房的門鈴響了起來。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段鋼林躺在裏屋,猜測著這個時候會是誰來。
而在外麵房間的強林和凱峰,已經拉開了門。
“哎呀,劉部長,你來了。”凱峰道。
“最近太忙了,我今晚值夜班,必須得看看段兄弟了。”
段鋼林聽著外麵說話的聲音,一驚,他知道,劉天兵來了。
既然劉天兵來了,那麽,李爽必定也來了。段鋼林暗想。
於是,段鋼林迅速按照劉獻針教的法子,讓自己的臉色瞬間便一片蒼白,門被推開,劉天兵和李爽來到了病房裏,他也迅速閉上了眼睛。
大燈沒有擰開,隻有那盞台燈散發出一片如豆的燈光。
劉天兵和李爽每人手裏拎著兩隻裝滿營養品、水果等東西的大袋子,輕輕地放到了段鋼林的床頭。
麵對著劉天兵和李爽這兩個紅光集團的“著名地痞”,魯迅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凱峰對他們唯唯諾諾的,隻有強林是個例外,強林用一種平等的目光看著他們兩個,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怒容。
知情者都知道,強林以前是跟著李爽混事的。段鋼林來到紅光集團第一天便與李爽發生了強烈的衝突,雙方約定在紅光林幹一架,段鋼林應約而到。當時,強林按照李爽的命令,領著王候、朝兵等十多個哥們,腰裏別著鐵棍子,與段鋼林擺開了架勢。
然而,段鋼林始終不卑不亢地與強林等十幾個人周旋,他不想因為李爽而與其他的人結下梁子。當朝兵從背後偷襲段鋼林時,段鋼林迅速閃身,而朝兵所出的鐵棍來不及收手,正朝著強林的頭部掃去,強林躲閃不及,段鋼林迅速出手,從而避免了一場傷亡事件的發生。
這件事,使得強林對段鋼林這個外分大學生刮目相看。而李爽當晚對強林這幫人的惡意汙辱與咒罵,使強林最終與李爽之間出現隔閡,再也不和李爽等人為伍,相反,他與段鋼林成了鐵哥們,隨著時間的推移,強林越來越覺得李爽與段鋼林沒得比,他李爽就是一個純粹的地痞,要文化沒文化,要技術沒技術,論拳頭他也打不過段鋼林,他與段鋼林相比,簡直是掉渣。再加上劉天兵和李爽不久前因為舉報的事,一個被待崗,一個被拘留,如果不是因為有後台有路子,也許他們現在還回不到崗位上來。
此刻,麵對著劉天兵和李爽,強林鎮定自若,再也不是曾經那位追隨著李爽打架鬧事兒的痞子。
李爽貌似也看到了強林與魯迅、凱峰的態度並不一樣。他轉過頭來,笑眯眯地看著強林,嘿嘿笑著:“強林,你現在好牛啊,牛到我難以想像的地步,看來,你一定找到了一個更加強硬的後台。”
強林微微一笑,坦然說道:“我強林就一普通的農合工,我上好我的班,我掙回我的錢,不想討好誰,也不想鬧事,更不想有什麽後台。”
李爽一聽,笑道:“我說強林啊,你這是話中有話啊,我可告訴你,在這紅光集團,像你這樣的想法,好危險的,你最好學乖一些,要不然,等哪一天你倒黴了,可沒有人能救得了你。”
強林微微一笑,不再搭理李爽,而是湊上前去,給“昏睡”中的段鋼林輕輕地掖了一下被角。
是的,段鋼林是在“昏睡”,他在昏睡中把李爽和強林的話聽了個明明白白,他在心裏暗暗地罵著李爽:李爽,你小子竟敢在俺老段的病房裏吆五喝六,你小子這是在耀武揚威還是來看望俺老段呢?
這時,隻聽得劉天兵開口了:“李爽,不要跟工人們這般說話,咱們今天是來看望段兄弟的,不要瞎說話。”
李爽嘿嘿一笑,道:“是啊,我們是來看段兄弟的,沒想到見到了幾個不該看到的人。”
話一出口,強林和魯迅、凱峰三兄弟有些不樂意了,他們的臉上,同時湧動著一股怒意。
隻不過,凱峰瞬間便沉默了,他想起了劉天兵不久前酒後毆打他的事情,劉天兵事後專門請他到紅光樓大吃大喝了一頓,那頓酒,凱峰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喝的是茅台,吃的是二十多道特色各異的菜,那天,他喝得大醉如泥,他喝得無比的盡興,他覺得隻有和劉天兵這樣的人結交,他凱峰才有可能在紅光集團出人頭地。
所以,此刻的凱峰,稍稍轉動了腦袋之後,迅速權衡了麵前的利害得失,他絕對不能與劉天兵和李爽發生任何的衝突,以後有了啥事兒,還得靠他們兩個來幫忙呢。
然而,凱峰雖然心裏這麽想,雖然不想和劉天兵發生什麽衝突,但他無法猜測劉天兵心裏是怎麽想的。
劉天兵自從進入了病房之後,並沒有看一眼凱峰。他的涵養比李爽要好,心裏有任何想法,臉上都是笑盈盈的。這一點,他和他的老子劉達明簡直像極了。
此刻,劉天兵雖然麵朝著病床上的段鋼林,但他的眼角的餘光,一直在瞅著身邊的凱峰。
自從上次舉報的事發生之後,公司免了劉天兵燒結廠安保部部長的職務,又讓劉天兵待崗,雖說他靠著強大的關係網僅僅待網二十多天,但是,他的心裏一直放不下一件事,那就是:究竟是誰把他舉報的!
在待崗的這段時間裏,劉天兵想啊想,想破了腦子,終於把最有可能舉報他的人圈定,這個人,就是凱峰!他覺得,除了凱峰之外,再無任何人去舉報他劉天兵!凱峰那種賊眉鼠眼的模樣,一看就不是個好東西!
劉天兵不能不說聰明,他的確也把段鋼林考慮了,可是,他最終又把段鋼林從名單上刪除了。他反複思考後認為:段鋼林絕對是一個聰明人,段鋼林絕對比一般意義上的外分大學生要有頭腦,段鋼林不會冒險去舉報他劉天兵,因為他劉天兵有關係有路子有後台有背景,他段鋼林不想把自己的路堵死!
事實證明,劉天兵錯了,他千猜萬想,依然錯了!那個舉報他的人,除了段鋼林,還有誰能夠做得出來呢?除了段鋼林有這個膽子,還有誰有這個膽子呢?除了段鋼林主動與他爭鬥,還會有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