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樂意!”傅司競的嗓音清冷,墨黑色的瞳仁融在光裏,淡淡地看向傅欣然,連眼神都是冷的。

傅欣然直接楞在了原地。

她從來沒見過傅司競用這般表情看自己,也沒從他嘴裏聽過一句粗魯的話,更別提這句‘老子樂意’裏的睥睨和冰寒。

到底還是十八.九歲的小女生,傅欣然直接被懟得眼眶泛紅。

三嬸滿臉尷尬地立在一旁,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

不管怎麽樣,傅司競到底是晚輩,她這個長輩方才替自家女兒道歉已經算是天大的讓步了……

隻是,她卻也知道,現在傅家的頂梁柱依舊是傅司競的父親,他的母親更是在政界青雲直上。

以傅司競的身份和地位,決計不是欣然這種小丫頭能比得上的。

可以說,傅司競在傅家的地位是超然的。

除了老太太和傅家老大夫妻,那就是他了。

“奶奶,你看看競哥……”傅欣然到底是在傅老夫人跟前長大的,眼見著吃虧,立馬去找救援,“他都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了心魄了!他……”

話音在觸到一道視線後瞬間斬斷。

此時的傅老夫人眉頭微蹙地看著傅欣然,常年在高位浸**出一身的威嚴,平時主動**的是慈眉善目,但是當收斂了所有的笑意,不由得讓人從心底深處浮上幾分敬畏和膽怯。

我在一旁暗暗咋舌,雖說來之前已經做好了麵對一切的準備,畢竟傅家不可能接受我這種身份站在傅司競身邊,可是,真當來臨時,心裏卻還是咯噔了一下,瞬間有種心髒被人攥住的窒息感。

“好了,別鬧了,哭哭啼啼的成什麽樣子?”老太太銳利的目光掃過三嬸,“趕緊帶她下去洗把臉。”

三嬸連忙點頭應下,半拖半拽地拉著自家女兒趕緊離開。

“奶奶……”傅欣然顯然心有不甘,可還沒等她說話,就被三嬸給拽走了。

我不禁有些愕然,沒想到傅老夫人竟然沒有理會傅欣然的指控。

還是說,接下來就該‘處理’我了……

等三嬸兩母女離開,偌大的客廳裏一片寂靜。

此時,站在一旁的駱玉箏幾乎是有些手足無措了。

她的表情訥然又惶惶,顯然事情的發展遠超她的想象。

我其實也有些懵——

這……這是什麽情況?

老夫人明顯是知道我就是顧廷的前妻,否則,方才傅欣然把這件事說出來的時候,老太太不可能半點兒都不驚訝!

可是——為什麽啊!?

傅家的身份顯赫如斯,更是橫跨軍政商三界,說一句權勢滔天都不過分。

怎麽會容許傅司競娶我這樣離過婚的女人進門?

更別說還是他好兄弟的老婆?

難不成傅家是打算不要臉麵了?

這要是傳出去,傅司競還要不要做人?!

也正是如此,駱玉箏才篤定以我的身份,傅老太太肯定不會答應,這才敢攛掇著傅欣然來傅家,想著戳破這層窗戶紙,讓我顏麵掃地,倒逼著讓傅司競主動放手……

哪成想——

“老太太,我也是不忍心看著競哥被人騙……”駱玉箏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了傅老夫人身上,當即指著我道,“欣然說得沒錯,這個女人配不上競哥!”

“好了,配不配得上也不是你說的算……”老太太下耷的眼角透著一股厲色,掃過去的視線如有實質,直把駱玉箏壓得不敢抬頭。

可緊接著,老太太又恢複一貫地慈眉善目,隻是嗓音帶著幾分慢條斯理的清冷,“阿競喜歡就好。”

駱玉箏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今天的本意就是想拆散我和傅司競,眼見著沒有半點兒希望,自然不會再留下討人嫌,紅著眼眶看了傅司競一眼,這才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了。

等到老太太也跟著上了樓,客廳裏便隻剩下了我跟傅司競。

“這……什麽情況?”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下意識地環視一周。

見四周沒人,我這才壓低嗓音湊到傅司競耳旁,“老夫人為什麽不介意我的身份?”

別說是像傅司競這般身價不菲、背景顯赫的傅家太子爺。

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會同意娶一個離過婚的女人進門。

傅司競也學著我的樣子,湊到我麵前,壓低了嗓音道,“可能是小學妹太優秀了吧?”

“……”

“你看你長得漂亮,性格伶俐討人喜歡又不過分張揚,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啊?”

“傅學長!”

傅司競笑開,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關心這個做什麽?今天下午就回去了。”

我不由得舒了口氣,這兩天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現在終於能回家了,我的心情自然也跟著放鬆下來。

隻是,就在這時,我似是察覺到有一束視線落在我身上,我下意識地抬眸,卻掃見二樓拐角閃過一個影子,暗紅色的衣角翻飛而過。

我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頭——

若是沒記錯的話,三嬸今天穿得應該就是一件暗紅色的長裙……

“怎麽了?”傅司競循著我的視線望了過去。

我連忙搖頭,“沒事兒,我們什麽時候出發?”

“現在就走吧,我上樓跟我家老佛爺辭行。”

我連忙點了點頭,“那我等你。”

我以為傅司競怎麽也得跟老太太說上一會兒話,隻是,沒想到幾分鍾後就下樓來了。

“走吧。”傅司競牽著我的手作勢就要往外走。

我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他,腳下有些跟不上他的步子。

而就在這時,我聽見身後似是有什麽動靜,下意識地扭頭。

就見傅老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二樓的欄杆旁,目光定定地看向我們,麵上不辨喜怒。

“老太太在後麵。”我連忙小聲提醒。

可傅司競卻壓根不理會,徑直拉著我的手朝著莊園外走去。

直到車子緩緩地駛離,身後的莊園在視線裏一點點地縮小,最後消失在視線之中。

我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正打算最後欣賞一下上海的美景時,包裏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起來。

我下意識地掃了一眼來電顯示——

顧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