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麽多人的麵前被玄殤將腦袋一下子拍在懷裏,這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
我挪了挪,無奈腰間手臂的力量大得驚人,最後隻能作罷。
“玄殤,你可知羞恥?”天君的嗓音帶著威嚴,可為何我似乎隱約聽出了一絲壓抑的笑意?
沉默半晌,頭頂傳來低沉平淡的語調:“並不知道那是什麽。”
“……”
即使看不見東西,我依然能感受到空氣中驀然一滯的氣氛。
真不愧是他。
想到這裏,我不由將頭更深地往對方懷裏埋著撲哧撲哧笑著抽了幾下。
“仙魔不兩立,玄殤,你還有什麽可說。”天君的聲音聽上去倒是淡定如初,仿佛並不為玄殤不要臉的態度所惱。
頭頂似乎傳來一聲輕嗤,“本君早已是上界之人,何來仙魔不兩立之說?”
……什麽?!
我心下跳了一下,明顯也聽到周圍開始悉悉索索的議論聲,那聲音一開始壓抑的低語,漸漸卻變成了帶著誇張調子的討論。
抱著我的男人依舊冷靜,又不急不緩接了一句:“半月前,本君已於西極佛祖門下完成試煉,剔除魔血,正身為神。天君作為六界之主,何以不知?”
半個月前?
我不由愣了一下,那他這消失的半個月,回來一臉的風塵與疲憊,就是幹那檔子事去的?
如果說自己先前還是看熱鬧的心態,如今卻已經是震驚的思緒停滯。
魔君,人該如其名,倘若成為上界之人剔除魔性,等於是同時交出了魔君的位置。況且玄殤雖說是身體內有一半上界的血統,然而跨界之舉談何容易,更不說是成神,而非成仙。
我感覺自己已經整個人都僵硬了,四肢發涼,頭腦發懵。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場麵的狀況如今似乎也有些失控,一向紀律嚴明的銀甲兵竟開始發生如此之大的**。
“既然已經是上界之人,更該為本天君管轄之內。更何況本天君從不知曉,月神何時下嫁於你。”一陣混亂中,威嚴的嗓音帶著不可撼動的力量,一下子就鎮住了場麵,說得雲淡風輕,絲毫不見慌張。後來我才琢磨出,玄殤這事兒,天君豈會不知?忒陰險……
然而既然能夠對峙,玄殤自然也接的了招,不過是淡淡一聲:“纖兒性子內斂害羞,自然是不願聲張,然她千年前便已是本君妃子。”
這話乍聽之下是如此合適,然而細細一想便會知道,敢逃婚私闖魔界追男人,性子內斂害羞你大爺……更不說他那一聲“纖兒”喊得我心肝一顫,皮膚上立刻泛起小小顆粒,臉頰倏地燥了。
……忒不要臉。
玄殤這話說完,原本已經平靜的場麵再次像是掀起波瀾,我隱約聽到阿煌站在一旁陰陽怪氣冷笑的聲音,弄得自己一陣心虛。
並非我自我感覺過於良好,隻是覺得這廝這段時間的作為著實有些蹊蹺。想來若單單是為了贖罪,何以用力至此?然而若是要說此番是因我將因他而死是以這男人驀然醒悟他對於我的感情,如此厚臉皮,自己也不會那般感覺良好。隻是如今他這表現著實像是寵妻無度的妒夫,弄得我腦袋有些打結。
我腦袋打結,那邊鬥法的兩個人倒是戰爭酣熱,你一言我一語,已然是如入無人之境,每一句都比前一句聽得更讓人頭大。
大約是你來我往交戰了十幾回合,那邊總算是稍稍消停了些,我晃過神來的時候,對話已經進入到了一個詭異的賭約上。
不得不說,當時君無殤還在的時候,我偷偷溜去下界,總聽著標語說拒絕黃賭毒。如今大約算是找到了這規勸的出處——想來著六界之主總是喜歡與人打賭,這脾性該是叫人頭痛。
“本天君本可以抓你,然而念你對月神一往情深,本君都是好奇,你是會選擇讓她活著離開自己眼前,還是死去永不分開。”
“生死之間,你的決定,選擇她的未來。”
那調調帶著些莫測的期待和深意,聽得我抖了抖。
回到寢殿床上的時候,自己整個人已經處於一種神體分離的狀態,這具體大概就是說,我全然不曉得自己是如何被抱回床上的。
“他這次來所幸是試探,然而這試探的陣仗都如此之大,你可有想過若是當真拂了他的意思……”
“無妨。”
“以靜製動,才能看清那個男人走的每一步。”
我一愣一愣地接過臨央遞給自己的湯藥,一股腦灌下,食之無味。
原本我以為定會發生些什麽的事情,其最後的後果卻不過是天君若無其事地揚長離開,這怎麽說都有些詭異。
然而眼前更優先的該是,弄懂玄殤究竟在想些什麽。
話凝噎移遊在嘴邊卻遲遲說不出口。
自己該如何問他,才能顯得自己並不那麽在意。
心下想著事情,手下就不由慢了半拍,瓷碗落地,發出清脆的一聲。
那廂一道黑影當即便移了過來,還不待我反應,自己的手就已經被抓進了另一隻冰涼好看的大手中,稍稍抬眸,便看到漆黑的雙瞳專注的注視,目光中帶著陌生的擔憂的打量。
“這樣都能出事,還真是半分都不能讓人大意。”那不悅的訓斥語氣弄得我莫名心下一陣委屈。
其實一直到很久之後的後來,我都想不明白,為什麽當初自己那麽壯士地一癟嘴直接給嚎了出來。
大約隻能說是,直覺有恃無恐。
“哇——你凶我……”
一室寂靜。
眼前人的臉色當即莫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