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的蒟禮麵若玉冠,容光煥發,談吐瀟灑飄逸,與在妖界時簡直判若兩人。
“蒟禮?”我依然不太確定,不由又喚了聲,頗有幾分想要確定的意思。
“狐狸大人別來無恙。”
“呆子,是誰來了?”還不待我再開口,那邊就傳來一聲嬌柔的女音,喊得親昵,聽著卻是耳熟。
來人身著嫩黃色的衣裙,黑發挽成別致的發髻,斜插步搖,熠熠生輝,唇角帶著些狡黠的笑容那樣熟悉,看得我幾乎是失聲喊出——“珞涼?!!!”
可不就是珞涼嗎!
怎麽會是她?!她不是在玉山昏迷醒來後便獨自離開了嗎?怎麽如今又和蒟禮在一起?!
“你們先請進來坐。”蒟禮笑著攔住了還欲上前的珞涼對我們道。
隨著對方的長臂一揮,我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城郭之外,不遠處恰巧有一院落。這才疑惑,怪了,這麽大的屋子,怎麽自己方才沒有看到?
園子裏種著各種花草,清新的氣味中帶著一縷藥香,蒟禮精通醫理,如此想來該是他種的草藥。
“狐狸大人,這邊請。”蒟禮那份淡定從容的模樣讓我頗為疑惑。他似乎對我和玄殤的到來絲毫不感到吃驚。
思及此處,我不由看向自己身邊的男人,對方依舊是那張麵無表情的臉,眼睛依舊注視前方。不知是不是感覺到了我的視線,他突然垂眸,幽深的視線與我的正好撞個滿懷,那裏麵某種熾熱的情緒也似乎是在瞬間點燃,看得我心頭狠狠一跳,趕緊別開了視線。
隱隱約約間,我仿佛能感受到頭頂專注的眸光裏揉進了淺淺的笑意。
小舍裏的布置十分清雅,蒟禮要給我們上茶,玄殤也不客氣,找了個椅子便坐了下來。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終於可以與其拉開距離的機會,隻不過對方似乎道行頗高,我不過是剛剛往邊上邁出一步,那邊一隻胳膊便撈了過來,毫不客氣地一把將我給按在了懷裏。
“你做什麽!”
我的指控似乎頗為無力。隻見眼前修長的手指不急不緩地接過距離遞來的熱茶,耳後方才傳來極低的聲音:“別動。”嗓音不大,卻異常沙啞,含著警告的意味。
我這才驚覺自己如今正結結實實地坐在了對方的什麽上麵,身體頓時一僵,再不敢動了。
身後的人身體好像熨燙的鐵,微微的鼻息吹拂在耳畔。
這絕不是什麽舒服的情景。
我有些不安地往下挪了挪,卻在察覺身後人猛然僵硬地身體後當即停止了動作。
“一心不可二用,不如先將我那上好的青玉瓷杯放下可好?”促狹的嗓音緩緩響起,不大不小,卻讓我頓時臉頰連著耳朵根都一片燥熱。
身後的男人似乎因為這句玩笑而稍稍收斂了心神,膠著在自己後頸的目光不再那樣帶有侵略性的熾熱。
“哼,你倒是在人界挺自在。”玄殤冷冷哼了一聲,似乎頗為不悅。
“自然該是,我本該屬於這裏。”蒟禮笑得七分從容三分優雅,儒生才有的書卷氣弄得我愣了一下,不禁心神一漾。
這真的是蒟禮嗎?不僅僅是自信與從容,更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仿佛在瞬間脫胎換骨了。
就在我疑惑間,那邊探究的目光卻再次朝自己射了過來。
是珞涼,我知道。因為自從我們來到這裏開始她便一直都在看我,小心翼翼,盡可能地不讓我發現,打量,探究。
“珞涼。”我終於按捺不住喚了聲她的名字,誰知她卻像是受了驚嚇般肩膀小小瑟縮了一下。
站在她身邊的蒟禮忙上去扶住她單薄的肩膀,笑得令人安心,而珞涼也回望了對方一眼,唇角輕揚。
嘖嘖嘖……
我當即敏銳地嗅出了——有、奸、情!
“你真的是那隻小狐狸?呃不,我是說,那隻形容像是狐狸的妖獸,咳不是,是……”她有些慌,似乎是在找合適的詞匯想要不失禮地將過去的我歸個類。
“呃,那個,生物。”終於,她想到了一個十分討巧的詞匯。
我愣了一下,古怪地回頭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玄殤,直覺他該知道些什麽。
其實我不過也隻是看看,他回以沉默幾乎是自己已經習以為常的事情,自己回頭,真的隻是看看而已——然而這次卻——
“在妖道,是她救了我們,也知道了你的身份。”迎麵而來的氣息,還帶著清新的茶香,讓我一陣暈眩。
沒錯,自己一定是暈眩了,腦袋發昏,才會出現諸多幻覺。對了,眼前的蒟禮不就繼承了什麽神醫“留一半”的醫術嗎?
思及此處,自己突然覺得眼前一亮豁然開朗柳暗花明,忙喚道:“蒟禮你倒是來幫我看看!我最近似乎不太好!”大約是由於太激動,桌上的茶杯被我撞得“剛當”一下,發出不小的動靜。
蒟禮眸中似乎閃過訝異,但依然笑得如沐春風般,剛要開口,我的身後卻傳來低沉的聲音:“怎麽回事?怎麽不舒服?哪裏不舒服?”幾個句子問得又快又急,我又是心率失調好一會兒方才飄飄乎乎道:“那個蒟禮……我最近……似乎總是出現幻覺……你來幫我看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