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阿娘，你哭什麽
“隻要心意到了便好，莫要太在意了。”
“可是這可是肥妞成親啊，我以前可從沒送過東西給她。”九妹低著頭道，忽然想起了什麽，轉向蒼。“對了師父，我好像也沒為你做過東西哎！就隻有小時候為你做過幾件衣服，不過那也是用阿爹的衣服改的，也不算數！”
她嘟著嘴巴想了片刻。
“我聽說凡間的妻子會為相公做鞋子，這樣他不管去到哪裏，都會感受到妻子的牽掛。不如，師父我也為你做雙鞋子吧？”
蒼嘴角微微上揚：“你會嗎？”
“不會可以學嘛！我這麽聰明！”
九妹拍拍胸脯，自我感覺十分良好。
蒼好笑地點她的鼻子：“你這麽聰明，怎的鴛鴦還繡成了水鳥？”
九妹：“……”
一開始是烏鴉，後來是喜鵲，現在又是水鳥？你還能說出第四種名稱來嗎？真是太欺負人了！
……
九妹說要給蒼做鞋子，就當真做了起來。
一連好幾天，他們的對話都是圍繞這麽幾句：
“九妹。”
“嗯？”
“我昨日穿的鞋子呢？”
“嗬嗬，那個……師父你不是還有其他的嗎？你先穿其他的好啦！”
“……這已經是第幾雙了？”
“貌似……好像……是第五雙了！嗬嗬，嗬嗬……”
“……”
看著自己的鞋子被某女偷偷摸~摸拿出去後就再也沒見拿回來，蒼很無奈。
也不知道這笨狐狸要毀掉他多少雙才能最終做出一雙來？
不過，看她這麽認真的模樣，他還是十分享受的。
……
“師父，師父？”
蒼微微睜開眼來，看到九妹正枕在他胸口叫他。那紅熒熒的狐狸眼睛，茫然而無知。
他心裏“咯噔”一下立刻坐起身來。
她這樣的眼神，莫不是……
“我在，怎麽了？是不是做噩夢了？”
他將九妹摟進懷裏，心卻不可抑製地狂跳。
九妹敲敲腦袋，感覺腦中有一大~片的空白。整個人空空的，好像缺了一部分，讓她感到很不舒服。
“師父，我們這是在哪？”
“在青丘山，前不久回來的。”蒼語氣平靜地回答，心中卻沉了許多。
九妹她，果然忘記了許多事，
“哦，原來是在青丘山啊，怪不得看這房間這麽熟悉。師父，我阿爹阿娘回來了嗎？我好想見見他們，都十幾年沒見了。還有安逸，也不知道她長成什麽樣了。”九妹眼裏滿是懷念的光。
蒼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微微笑了笑：“好。”
“九妹，出來吃早飯了！”
“阿娘！”
紅玉剛把熱氣騰騰的饅頭放到桌子上，自己就被九妹抱了住。
“你這丫頭，今兒是怎麽了？”她笑著抓~住她的手。
“阿娘，我好想你！”九妹緊緊地貼著她的後背，低低道。
紅玉的笑凝固住，僵硬地轉過身來，握著九妹的手在顫抖。
“九妹，你……你剛才說什麽？”她結結巴巴道。
“我說，阿娘，我很想你啊！”九妹歪著頭很不解。“對了，阿爹和安逸呢，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我好想他們！”
她探著頭四下張望。
“他們……在屋後！”
紅玉顫抖著嘴唇說出這一句，九妹便很歡快地尋過去了。
“阿爹，安逸！你們在嗎？”
蒼緩步走來，深深地看著九妹的背影許久，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
“蒼上神，九妹她是不是……”紅玉過來問。
蒼垂下眸，緩緩點了點頭。
紅玉的臉唰地一下變得慘白，眼眶忍不住紅了。
“怎麽會？怎麽會這麽快？”她喃喃，眼淚不住地掉下來。
先前飛雲派的清樺和清淵來時就說過，一旦九妹出現一下忘卻很大一部分記憶的情況，那就是表明，她的情況惡化了。
可是，昨天明明還好好的，除了迷糊了點，根本就和他人無異。怎麽會一夜之間就……
“阿娘，你哭什麽？”
九妹挽著白生走過來，見此奇怪地問。
紅玉趕緊轉過身，將眼淚拭去。
“沒事，是沙子迷了眼睛。”她道。
肩膀上輕輕按上一隻手，白生將她攬進懷中，拍著她的後背安慰。看他的臉色，顯然也很不好。
九妹的情況惡化，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又或者說，他們不知道，他們的九妹還能留在他們身邊多久。
九妹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雖然她失去了部分記憶，但有些還是記得的。
內心裏，她隱隱地感到。或許，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接下來的日子，九妹每天都會忘記一部分記憶。
到後來，若不是白生紅玉他們每天在她耳邊重複，她根本就認不出肥妞，卓娜等等兒時的夥伴。再後來，就連安逸和他們，她都要反應很長時間才叫得出來。
隻是，不管她忘掉了多少事情，她卻始終記得，蒼是她師父，是她最愛的男人。
這大抵是蒼剩下的唯一的安慰了吧。
但他也知道，遲早有一天，她連這個，都會忘記的。
……
這天，九妹躺在破搖椅上，在院子裏曬太陽。
她現在基本連起來走路都成問題了，時常走沒幾步就喘得厲害。平時的時候，幾乎都是蒼寸步不離地照顧她，甚至於穿衣吃飯這樣的小事，他都是手把手地幫她。
為此，九妹一直覺得很對不住他。可是每每蒼總是笑著對她說：“為娘子做這些，是為夫的榮幸！”
時值晌午十分，陽光正好。正暈暈沉沉間，忽然感覺有一道視線一直落在她背後。
九妹費力地扭過頭去，就看到安逸正坐在她不遠處的地上，火紅的狐狸眼睛直直地看著她。
“安逸，怎麽了？過來啊！”
九妹向她招手。
可是安逸沒有動，狐狸眼睛裏的情緒很複雜。沉沉的，帶著絲絲的埋怨。
“安逸？”九妹再次叫了她一聲。
最近安逸好像有點不一樣，總是一個人很沉默，看著她的時候也幽怨幽怨的，像是在和她置氣。
“安逸，姐姐這樣看著你，好累，你能不能走近一點？”九妹做無力狀博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