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如荼的一生
“寂遼小童子，可否告知於我，留善仙尊為何隻要求我一人來見?”看著留善的仙身，九妹問道。
寂遼淡漠的眼看著她，緩緩地搖了搖頭。
“師父說，原因隻有你自己參會。”
“自己參會？”
九妹喃喃，定眼看去時，已然不見了寂遼的影子。
這留善老頭，究竟要告訴她什麽？
九妹這一待，就在荼蘼花海中待了整整十日。
這十日裏，她先是茫然不解。渾渾噩噩，十分迷茫地度過了數日，然後這才開始靜下心來。
她想，留善老頭定然是有什麽要告訴她的吧？
她開始在原地打坐，將神識放空，感受著周圍荼蘼花海的芬芳氣息，神思一點一點地與之融合為一。
也不知過了多久，漸漸的，她的眼前便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麵。
一男一女，兩人在花海中嬉戲。耳邊都是兩人歡快的笑聲。
九妹感覺，自己的心和那女子是聯係在一起的。她能感覺到她對男子的愛慕，能感覺到此刻她心中的幸福。
然後，她就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師父，你說，若是我們以後老了，不再過問六界之事，就來這荼蘼穀隱居可好？我要種一大~片的荼蘼花，然後讓它們永遠都盛開，不會凋謝。”
畫麵中，女子也對男子如此說道。白~皙的小~臉上浮上一層嬌羞的紅暈。
對麵，男子溫潤如玉，對她笑得如沐春風。
他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點頭：“好，待到那時，你我便隱居此處。做一對凡人夫妻，過凡人男耕女織的普通日子。”
“嗯。”
女子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笑容在她臉上綻放，如同盛開了一朵絢爛的荼蘼之花。
……
畫麵漸漸淡去，但九妹心裏卻還是心動不已。
她知道，那女子便是如荼，男子就是留善仙尊。隻不過不知為何她同如荼的心聯係了起來，大抵是是因為她們兩人的氣息十分相近的原因吧。
九妹又凝聚神思，沒一會，眼前畫麵又漸漸清晰起來。
這一回，卻不是如荼和留善二人，而是換做了她與另一個女子。
她聽到她叫她如玫師姐，這大抵是當年留善的另一個徒兒，也就是九媚之術的創始者。
“如玫師姐，我聽師父說，你新創一套術法？叫九媚~術？”如荼上前，麵色有些嚴肅。
如玫緩緩轉過身來，笑了一下：“是又如何？”
“你明明知道九媚~術是由我所創，為何要這麽做？”
“為何？”如玫冷笑。“如荼，你問我為何？那我便先要問你，你是在何種情況下創的九媚~術？莫不是你要我告訴派中長老，你同師父關係不單純。而已，正是基於這種不倫的愛戀，才創造出的九媚~術。你猜，倒是會怎樣？”
她上前一步，逼近如荼。
“就算你自己不要臉，不介意做出這種勾引自己師父的醜聞，你也要為師父想想吧。
他可是飛雲派下任掌門，若是這消息傳了出去，不僅掌門之位不保，還有可能為六界所嗤笑，聲名俱損！”
如荼的臉一寸一寸白下去。
“不會的，我們隻是相愛而已，又有何錯？”
“相愛並無錯，錯就錯在你們本是師徒。”
“可師父說，他會放棄飛雲派掌門之位，同我做一對平凡夫妻。”
“嗬嗬……”如玫突然冷笑起來。“如荼啊如荼，真該說你是天真呢，還是說你傻。你以為師父當真會放棄掌門之位，甘於同你一起隱居，就這麽庸庸碌碌地過上千萬年？”
“你什麽意思？”如荼的嘴唇已然沒了什麽血色。
“我的意思便是，師父他不會放棄掌門之位，不僅如此，他還將娶了留巧師叔。他們自小一起長大，師兄與師妹成親，那是天生的一對，天經地義的不是嗎？”
“你胡說！”
“我又沒有胡說，你自己去驗證一下便是！”
畫麵在如荼心慌意亂地離開時漸漸暗了下去。同時帶給九妹的，便是又一個的震驚。
原來，當年創造九媚~術和九陰術的，竟然都是如荼嗎？接下來發生了什麽，讓她變成了如今這番模樣？
九妹接下去看，之後的畫麵都十分的沉重，越是往下看，她的心就越沉。
當她躲在門外，聽到門內她師父的聲音道：“留青師弟放心，我對荼兒隻有師徒之情而已，並無其他。”
那一刻，她看到如荼慘白的臉色還有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失魂落魄，如同行屍走肉一般遊蕩在飛雲派中。就好像自己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所有的美好過往，如今看來都是那麽的可笑。
如荼甚至覺得，所有人看她的時候都在看一個笑話一般。
笑她傻，笑她癡，笑她當真會以為師父會對她動了真情，笑她當真以為他們會離開飛雲派，做一對平凡夫妻。
到後來，九妹自己也分辨不出，哪個是如荼，哪個才是自己。她們兩個，好像結為了一體。那種自己的世界轟然崩塌的感覺，令她刻骨銘心。
這之後，疏離，冷漠，怨恨，一係列糾葛在這對師徒中發生。
然後，便是如荼終究由愛生恨，入了魔。緊接著，便是她親手造成的飛雲派的血色浩劫。
當已經入了魔的如荼最後被抓，她含淚跪倒在她師父留善麵前，請他賜她一死。
她明白，若是她死了，便是神形俱滅，再無回天之力。
可是彼時她已然心死，手上又染上了如此多飛雲派弟子的血，早已罪不可赦，對這世間再無留戀。
最終，留善將她鎮壓在冰棺當中。
如荼隻是恨，恨他不肯給她一個幹脆，卻要這麽懲罰她，折磨她。
她質問：“為何你要對我如此絕情？”
可回答她的，隻有留善的一聲歎息。
畫麵到這裏，便斷了。
九妹睜開眼，心情卻久久無法平靜。
她轉眼看向端坐在荼蘼花叢中，麵色安詳的留善仙尊，心中五味雜陳。
說實話，先前她很恨如荼，覺得她冷血又心狠。可是看完她這一生，她卻開始可憐起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