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捉蟲)

很久之前,若映竹隻知道凡是學設計的,沒有不以Van工作室為最高夢想、擠破頭踏破門檻也要進來的,隻是,沒有想到進來後發現現實竟然如此殘酷,猝不及防間,優勝劣汰的法則已然生效。

會議室的門好大一聲被關上,若映竹坐在椅子上,心裏湧起一股複雜的感受,清麗的眼底也隨之蒙上了一層黯淡,隻覺得,深深無力。

剛剛的會議上,明姐公式化地宣布,經過一個多月的初級審核,她們三個人中將會有一個人離開。

明姐說這話的時候,若映竹敏感地覺察到她的目光似乎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身上掃過,忍不住冷汗涔涔。

等待結果的空隙,對麵麵相覷的三個人而言,就像鋸刀一般,冰冷而緩慢地劃過一分一秒。

對於若映竹來說,更是這樣。因為,旁邊平靜站著的兩個人,一個是C大美術係服裝設計專業的翹楚,外貌出眾不說,而且極有才華,而另一個……

若映竹雖然對她的來曆不清楚,但是,心裏更清楚地知道,這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隻是屬於她和阮靜的,與這個一臉輕鬆,嘴角似乎帶著毫不在意的笑的女人,無關。

明姐看了她們三個人一眼,目光落在坦然與自己對視的阮靜身上,聲音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你可以走了。\";

若映竹迅速轉過頭看著阮靜,這個向來高傲自信的女孩子,明豔動人的眼裏寫滿了震驚,聲音帶著太多的不敢置信,\";為,為什麽是我?\";

\";優勝劣汰,\";明姐抬起頭,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淡的,\";這是上帝的法則,同時也是Van工作室的法則。\";

若映竹看著阮靜眼眶微紅,緊握的手指節泛白,再看看另外兩個表情波瀾不驚的人,心裏不禁有點酸澀,伸出手,剛到嘴邊的話失跡於被她突如其來轉身離開帶起的輕風裏,然後就聽到會議室的門被\";砰\";地關上。

那麽高傲的女孩子,要怎樣才能高傲地麵對自己第一次慘重的失敗?

\";收起你那副憐憫的表情,\";若映竹幾乎立刻回過頭看著明姐,然後聽到她說,\";接下來你應該擔心的是自己。\";

一邊站著的女孩子這才認真地打量起若映竹來,吹彈可破的肌膚上似乎漾起一絲嘲諷,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你跟我出來一下。\";

\";哦。\";歐陽語寧皺了一張臉,似乎極不情願地應道,“我知道了。”

若映竹看著她們走出會議室,拉了旁邊的椅子坐下,她到現在才知道,原來前段時間的作品設計和市場調查是初級考核的內容,如今想起來,才覺得心有餘悸,同時也對之前明姐對自己的嚴厲有著感激。

然而,通過了初級考核,若映竹的心也不覺得輕鬆,因為她隱隱感覺到,接下來的路會更難走,尤其她的競爭對手,還是那個人。

若映竹也不是全然的白紙一張,她心裏很清楚如今每個行業,走後門也不是什麽稀奇事,暗暗歎了一口氣,Van工作室又如何,終究難免落於俗套。或許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那個女孩子與設計總監的私人交情吧?

自從昨天以後,若映竹就換到總監辦公室隔壁的小辦公室,辦公桌與白潔的相對而設。

上麵沒有交待新的工作下來,若映竹隻得抱著那兩本厚厚的專業書啃起來,上麵某些地方專門做了批注,字體線條清新流暢,孔武有力,隱隱透著狂傲的張氣。果然,字如其人。

這些知識平時都很少接觸,若映竹看得津津有味,很快就到了午飯時間,和白潔到樓下餐廳吃了午飯,回到辦公室又繼續看起來,甚至還做了不少的筆記。

第二天開完晨會後,若映竹被單獨留了下來。

九點過後的陽光帶著暖融融的溫度,無形中柔和了男人冷硬的輪廓,他開始抬起頭眉目沉靜地看她,聲音依然淡,\";昨天看了那兩本書,有什麽收獲?\";

若映竹立刻把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遞給他,認真而誠懇地說,\";獲益匪淺。\";

男人低頭開始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手指骨節清秀,膚色白皙,突然彎起食指停在某頁,敲了幾下,\";筆記做得不錯。\";稍微拉長了聲音,\";隻可惜……\";

\";隻可惜什麽?\";那份筆記花了她太多心思,若映竹原本自信滿滿,聽到他遲疑的語氣,忍不住快速地問道。

男人一手撐著下巴,探究的眼神慵懶地飄在她身上,一米多以外筆直站著的年輕女孩子,身材纖瘦,臉頰染上了薄薄的微紅,神色雖顯拘謹,卻依然坦然地麵對他打量的目光。

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若映竹低下頭,看到自己穿著簡單的嫩黃色緊身T恤,配一條淺色的七分牛仔褲,腳蹬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又看看不遠處衣著優雅整潔,連細節都處理得恰到好處的男人,立刻反應了過來,脫口而出,\";我明白了!\";

身為一個設計師助理,即使有再深的理論知識,如果連日常穿著都無法體現出自己的專業特色,那必然也是不合格的。

裴澈合上手中粉色、微微散著樹葉清香的筆記本,看著那個匆匆跑出去的曼妙身影,眸中墨色翻滾,很快又平靜了下去。

若映竹回到自己的座位,壓低聲音跟對麵的白潔說,\";下班後陪我去買衣服。\";

得到肯定答複後,若映竹又重新翻開那本厚厚的《設計結構學》,繼續看了起來,才翻過一頁,桌上的內線電話就響起來。

接通後,男人低沉的聲音開始幽幽傳來,\";對了,剛剛忘記跟你說,書看完後,整理出一份三萬字的心得,最好,後天之前交給我。\";

若映竹嫣紅的唇瓣微微綻開,整個人似乎沒有反應,又聽到他問了一句,\";有什麽問題嗎?\";若映竹聽到男人的聲音似乎染上了笑意,大概能想到他此刻即使唇角微揚,卻冷冷淡淡的模樣,故作冷靜地迅速說了一聲\";好。\";

掛了電話,若映竹趴在桌子上,看著那本隻翻了三分之一的書,欲哭無淚,看來這兩天她又別想好好睡覺了。

和白潔逛完街回到家,若映竹坐在地板上,買好的東西散了一地,鞋子被隨意蹬掉,摸摸酸疼的腳板,再也不想動。

洗完澡躺在溫涼的床上,若映竹側身抱著那本書,昏昏欲睡,床頭的手機響了,她很快伸手去拿,按下接聽鍵,就聽到易無雙興奮的聲音,這個丫頭好像總有源源不斷的活力,\";阿七啊,明天我們係的大四送舊晚會你去不去啊?\";

若映竹翻了個身,略微振作了精神,抓了抓頭發,懊惱地說,\";最近操勞過度,我都忘了這件事。\";

\";什麽什麽?!\";正翹著二郎腿看電影,嘴裏塞著薯條的易某人突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充分發揮了\";黃後\";的敏感嗅覺,聲音提高了好幾度,透著莫名的激動,\";阿七,我沒聽錯吧?你竟然被人操了,而且還過度地操了?!\";

若映竹兩眼一翻,決定裝死再也不理她,易無雙還在那邊自顧自地說著,\";出去社會就是好啊,這不才剛一開始,就……唉,讀研的路實在太寂寞,我決定了,老娘以後也要找一個男人……\";

那邊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麽,在若映竹幾乎快睡著的時候,終於回歸到正題上,\";阿七,你到底要不要去啊?\";

若映竹已經困倦不堪,想都沒想,直接回答,\";去啊。\";她和師妹剛好約在那天見麵,到時可以順便把那幅山水畫拿給她。

作者有話要說:“或許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抵不上那個女孩子與設計總監的私人交情吧?”

阿七,我給您跪了,求您別這麽說啊,你難道不知道你家裴總監要是知道,會毫不猶豫地拿刀砍死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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