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殺劫
紮犖山為了鼓舞士氣，親自登上高台，擂鼓助威。聲音雄渾而遼闊，伴隨著戰場上的廝殺之聲，傳遍了每一個人的心靈。
“旗連風蕭蕭，風卷戰歌盡孤宵……”
“咚、咚、咚！”
戰歌在場中飛舞，在將士們的刀尖上纏繞。士兵們滿腔的熱血開始跳動，他們的刀將為他們的王揮舞，刀鋒所指，無堅不摧。
“箭空在，人今戰死不複回……”
“咚、咚！”
激昂的戰歌仿佛激起了人們心中最熱血的情感，他們開始無懼生死，前仆後繼地朝著敵方衝去。血灑長空，將士們的刀已卷刃，刀鋒劃過敵人的身體，撕裂他們的內髒，砍碎他們的骨骼。在帶出一蓬蓬的血花之時，敵人的長槍也已經刺進了自己的身體。以命搏命！血柱四散噴出，無論是誰，都是一身的鮮血，看樣子就像是剛從鬼界裏爬出來的厲鬼。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回歸地底之前，狠狠地拉住另一個人，將他一起拖到地獄！
“生當執劍橫秋，死亦不負白骨滿壟頭，魂歸，泉下丹心相剖……”
“咚！”
紮犖山手中的鼓點開始散亂，他嘴中的戰歌已經模糊不清，周圍的人也隻知道不停地呼號。雖然語言不在，但是所有人的心都在一起跳動。“殺——！”這個字成為了戰場之上唯一的主旋律。紮犖山的部隊狀若瘋狂，所有的人全部壓上前去。
現在，已經無所謂陣形，他們的眼睛血紅，隻剩下了敵我雙方。敵，就算是拚死也要砍對方一刀；友，戰場之上可以將後背托付給他的人。無數的將士上前，身死，再上前，每一寸的前進都要付出成百上千的屍體。在兩軍交戰的地方，一座座的屍山逐漸隆起，地上，早已經血流成河。紮犖山的士兵，正在踏著戰友的屍體，滿臉血淚，呼嚎不已地向前衝去。
“糟了！”聞仲看到這番景象，不由暗自發急。紮犖山所高唱的那一首戰歌，本來是大唐軍神李赫所創，當年的李赫，就是唱著這首戰歌，在武媚等人的目送之下，領軍出征，掃平漠北。後來，這首歌，即在軍中流傳開來，成為大唐的軍歌。
而現在，沒想到紮犖山會使出大唐的戰歌，來鼓舞己方的士氣。不怕死的敵人最為可怕，他們根本就不會顧忌你的什麽陰謀軌跡，隻知道殺！殺！殺！殺盡仇寇，即為勝利。麵對著這樣一群瘋狂的敵人，聞仲也隻能不斷地收縮防線。
“可恨，若是魑魅魍魎四人在此，豈容紮犖山放肆！”聞仲怒道。魑魅魍魎與申公豹雖然交情匪淺，但是卻限於蚩尤的命令，不可參與量劫。當初解了長安之危，已是抗命，現在，他們早就回魔界領罰去了。
“陛下，您不可以身犯險呀！”一聲驚呼引得聞仲回頭一望，之間李璵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登上了戰場上最高的高台，那個位置，隨時有可能被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直冷箭射中。聞仲嚇得亡魂皆冒，連忙安排人要將李璵拉下來。
正在此時，李璵動了，他從腰間抽出了自己的寶劍，龍泉劍鳴，劍指長空。李璵的麵容震驚而沉著，仿佛不是置身於險地，而是在禦花園中舞劍一樣。是的，他在舞劍。“嗡……”李璵手指敲擊，寶劍發出了一聲貫穿九幽的輕吟，這一聲劍吟，居然隱隱蓋過了戰場上的廝殺之聲。
“朝出西門去，暮提人頭歸。神倦唯思睡，戰號驀然吹。”
“嗡……”
李璵嘴裏平淡地誦著戰詩，聲音幾乎弱不可聞，可是，偏偏戰場上的數百萬人都可以清楚地聽到他念得每一個字。
“西門別母去，母悲兒不悲。身許汗青事，男兒長不歸。”
“嗡……嗡……”
李璵身形舞動，在狹小的高台之上挪移。身形飄忽之間，眾人仿佛看到了古詩的烈士，慷慨赴死，豪氣衝天。今日的李璵沒有身著黃袍，而是選了一身青衫。青山綠水，隱藏豪傑，隱世，則波瀾不驚，出世，則天下聞名！
“殺鬥天地間，慘烈驚陰庭。三步殺一人，心停手不停。”
“嗡……嗡……嗡……啷！”
李璵手中的劍不停顫抖，一聲聲清脆的劍吟從他手中發出，隨著他的舞步，劍影飛揚。驀然，李璵所有的動作戛然而止，他的口中也念到了最後一句話：“血流萬裏浪，屍枕千尋山。壯士征戰罷，倦枕敵屍眠。”一道巨大的劍氣忽然從李璵劍上發出，耀眼的白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雙眼，這道劍氣，向上而發，大有將天地一斬為二的趨勢。
“將士們，跟我衝！”李鬆大吼一聲，跨馬向前，衝到了戰爭的第一線。
其餘的將士緊緊地跟隨，他們從李璵的戰舞中領悟了，自己並不是為了生存而戰鬥。在長安之中，尚有自己的親人朋友，尚有自己的母親含淚等著自己回去。不，不對，不僅僅是回去而已，自己還要帶著一份榮耀，回到長安，光宗耀祖！自己不能死，絕對不能死，想不死的方法是什麽？很簡單，殺死眼前的對手就可以了！
在李鬆的領導下，聞仲一方的軍士也同樣發了狂，他們開始瘋狂的反撲，和紮犖山士兵們不同的是，他們多了一份冷靜，在最大可能保護自己的同時，給予敵人最嚴重的創傷。因為李璵激起了他們對生存的渴望，讓他們知道，這場戰爭過後，每一個人都是英雄！
李璵緩緩地從高台退下，聞仲毫不吝惜自己讚許的眼光，人無完人，在有些方麵，他真的對李璵自愧不如。“陛下，多謝了，接下來，就看貧道的吧。”聞仲伸手扶住了身形有些虛晃的李璵。李璵修為連一個修真者都算不上，剛才按照多寶道君給他的法門，強行催動真氣，尤其是最後一道劍光，體內早已虛弱不堪。
李璵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隻是點了點頭，就被人扶著下去休息了。“將士們，皇上尚不惜死，爾等有何俱哉！衝呀！”聞仲親自舉起雌雄雙鞭，座下墨麒麟發出一聲怒吼，周圍的血腥味早就已經刺激得它欲罷不能了。
戰場之上的紅柱開始越聚越大，竟然在威陽關上形成了一條巍峨無比的高山。這座高山，恐怕就連當年擎天之柱不周山都無法和它相提並論，那盤旋的紅色氣體，已經貫穿了整個天地，不知要到何處方才是盡頭。這氣體，並非殺氣、血氣、穢氣，就連聖人也看不分明它的本質到底是什麽。
然而，戰場之中，依然是沒有一個人可以察覺。量劫本身就是天道一種，天道若是不想讓你看到，就算是聖人也會雙目失明。
在人間界慘烈廝殺之時，無盡虛空之中，也升起了一道更加粗壯的紅色氣柱。仙人之間的戰鬥，更加慘烈，與其同時，他們身上的氣血也更加旺盛，一位仙人的生命精氣，足以抵得上百萬普通人了。
“多寶道君，今日，你還不受死！”燃燈古佛身邊佛光大振，無盡虛空中吹起的罡風連他周身十丈都侵入不了。在他的佛光籠罩之下，還保護了兩個人，正是蕭升、曹寶。這也是唯一兩個能進入無盡虛空的金仙，蓋因燃燈古佛要借助他們之力製衡多寶道君。所以才耗費自己的力量，幫他們二人進入虛空。
蕭升、曹寶第一次參見如此規模的大戰，古往今來，恐怕也隻有他們兩人才敢介入準聖之間的大戰了。饒是有著燃燈古佛的保護，蕭升曹寶也是緊張萬分，落寶金錢盤旋在他們的頭頂，隨時準備出擊。兩大準聖，幾乎每一招所帶起的餘波，都足以將他們撚為齏粉了。
“多寶，看我法寶。”燃燈古佛手中光華閃爍，耀人眼目，正是第三顆定海珠。二十四顆定海珠雖然不得全套，但是單個拿出來也是威力無窮。多寶道君見了，急忙放出息壤大山阻擋。
正當息壤大山和定海珠相撞之時，一條金線忽地插入，在兩個法寶之間轉了一圈。隨後帶出了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