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生如夢 似幻似真
就這樣，李天華在荒島上度過了三天。在這三天中，李天華也曾尋找過秦夢遙，但始終沒有找到。想來是在進入須臾幻境時被傳送到了不同的地方。對於李天華來說，下海捕魚、入林打獵都是很簡單的事，因此，這幾日他活得還算不錯，平常吃飽喝足之後就打坐思考逃脫幻境的方法。
這天，李天華像往常一樣在樹林中打獵。可是，他卻發現了一件意想不到的東西——一片碎布。沒錯！就是一片碎布，觀看那碎布上的布料和花紋，明顯是女子的衣物。那麽，這荒島中唯一的女子是誰呢？答案肯定是秦夢遙了。
想到這裏，李天華不禁喜出望外，總算在這荒島上找到第二個活人了。想到了秦夢遙的麵龐，李天華的心中又不禁一熱。接下來的時間裏，李天華將周圍仔仔細細地搜索了一遍，可始終沒有發現秦夢遙的蹤跡。“怎麽回事？”李天華心中十分納悶兒，“難道她早就走遠了？”正當此時，一聲微弱的聲響傳來，李天華連忙凝神靜氣，傾聽起來。沒錯，是女子的聲音，而且，好像是……呼救聲！李天華神色一凜，忙朝著那個方向奔跑過去。
跑了好一會兒，李天華終於離那個聲音越來越近。接下來的場景讓他的大腦出現了暫時的短路。那個聲音的確是秦夢遙發出的，此刻的她正趴在地上。在她的身上還有著一個人——陸安。
此時秦夢遙的衣衫已經快被陸安撕成碎片了。她的雙手不住地遮掩，可完全是一副顧此失彼的場麵。“噝喇”又是一聲衣帛被撕裂的聲音，秦夢遙的胸前露出了一抹雪白。陸安的手不斷在秦夢遙的身上摸索，引起她的一聲聲尖叫。不過，陸安的情況似乎也不是很好，他現在披頭散發、滿臉猙獰，猶如厲鬼一般。不但如此，他的肩頭還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看來，製服秦夢遙，陸安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我靠！強暴！我活了快一百年第一次見耶！李天華腦子裏不由得胡思亂想。可是，當他看見秦夢遙的眼神時，心中卻是一陣劇痛。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神呀！痛苦、淒涼、死寂、無助，李天華不禁又想起了竹林中初次相見時秦夢遙那雙燦若星河的眼睛。“住手！”兩個字衝口而出。陸安嚇得一愣，剛剛在解腰帶的他被李天華這麽一嚇迅速地軟了下去……
秦夢遙趁機將陸安推到，自己滾到了一旁，臉上悲喜交加的表情加上剛剛哭的梨花帶雨的容顏，模樣要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陸安惡狠狠地看著李天華，撿起地上的長劍就像他砍去。“噗”一道血柱飆出，李天華竟不避不閃，任由陸安的長劍砍在自己的肩頭，鮮血瞬間就染紅了他的半邊身子。
“啊！”秦夢遙不禁尖叫了一聲。
陸安也是愣了一下，他還沒見過這樣不要命的人。可是，就是這愣的一下，李天華右手已抄起了一塊石頭，“砰”的一聲掄在了他的頭上。
“啊——”一聲慘叫發出，陸安的腦袋被生生打得凹進去一塊。現在的陸安，滿臉鮮血，抱著頭在地上打滾。不過，李天華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李天華迅速地騎在陸安身上，右手的石頭還是一下下朝著他的頭上砸去。
“住手！李天華，我可是弈劍門掌門的兒子！”
“饒命！快住手！”
“救……救……命。”
秦夢遙已經嚇得有些花容失色，她親眼看著陸安由掙紮到求饒再到死寂般沉默，而此時，陸安的腦袋已經被砸得好像一灘爛泥，人已經是死得不能再死了。可是，李天華還是在一下一下的砸著。他的手臂一下一下地抬起又落下，十分有規律，臉上還掛著平靜的笑容。如果說剛才的陸安是厲鬼的話，那現在的李天華就好像魔王一般。不過，這個魔王怎麽會給自己一種溫暖的感覺呢？秦夢遙的心跳驟然加速。
又砸了一會兒，李天華隨手將石頭丟在一旁，抱怨道：“真不禁打，這樣就死了。”說罷，站了起來。可是，在他站起來的時候雙腿卻不自覺地軟了一下，又坐倒在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李天華，秦夢遙明白他是失血過多了。
看著李天華肩上的傷口，驀地，一股巨大的感動衝開了她的心扉。是的，她終於明白了李天華為何要受這一擊了。自己突遭巨大變故，還差點遭人侮辱，心靈正是最脆弱的時候，對所有的人都有些恐懼。老實說，在李天華初來的時候，秦夢遙對他是有深深的戒心的。他是在用行動告訴自己：“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秦夢遙的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兩人回到沙灘時已是深夜，李天華也了解到了秦夢遙的遭遇。其實，說來也簡單，秦夢遙和陸安根本就是降落到了同一個地方，二人醒來後自然結伴同行。不過，這兩個人修為盡失之後，連自己的生活都不能料理了。想來也是，這兩個人都是各自門派中的重要人物，整天過著衣來伸手的日子，又何曾自力更生過？這兩個人已經幾天沒有吃飯，還好幾次差點死在野獸口中。
於是，陸安大少爺爆發了，他完全拋棄了彬彬有禮的外貌，本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原則，想在臨死前把自己的夢中情人秦夢遙給推到倒。哪知還什麽也沒幹，就被李天華逮個正著。接下來，就發生了剛才的一幕。
“唉，”李天華歎了一口氣，道：“算了，你就先跟我住在山洞裏吧，總會有破解須臾幻境的方法。”
“嗯……唔。”秦夢遙正坐在篝火旁邊拚命啃著一個野豬後腿，此刻的她，哪裏還有仙霞派大弟子的端莊，隻是一個突逢巨變、驚魂未定的少女罷了。
時間匆匆，三年已過。
李天華屈身鑽進山洞裏，將肩上所打的獵物丟在了地上，笑道：“不錯，不錯！今天有口福了！”三年的時間，李天華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了。此刻的他，穿著一件獸皮衣服，頭發隨意散開，唇邊也長起了胡茬。
“回來了！坐下歇息一會兒吧。”一位女子從山洞內部走了出來，同樣的一身獸皮將她的嬌軀緊緊裹住。秦夢遙在這三年裏倒是沒什麽變化，依舊是那麽的漂亮。二人三年來一直居住在這個山洞中，平日裏李天華出去打獵，秦夢遙便在洞裏做些家務。閑暇時，二人便討論討論須臾幻境中的“領悟”，隻可惜三年一直沒什麽進展。
三年之中，兩人的生活宛如一對兒新婚燕爾的夫妻一般，隻剩下最後的一層紙沒有捅破。李天華坐在木椅上休息，看著秦夢遙熟練地將獵物剝皮、洗淨、風幹，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夢遙，我們成親吧。”李天華不知怎麽了，自然而然地就說出了這就話。說完後他自己也後悔了，自己怎麽了，怎麽會如此唐突地說出了這麽一句話。
沒想到，正在做事的秦夢遙同樣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好呀。”說罷，秦夢遙同樣是愣住了，以至於不相信地又問一遍：“你說什麽？”
李天華也很是尷尬，不過，鼓起勇氣的他又說了一遍：“咱們成親吧？”
秦夢遙一時愣在那裏，隨後，滿臉通紅地跑了出去。李天華笑了笑，道：“沒拒絕，那她就是答應了，嘿嘿。”說罷，追著秦夢遙跑了出去。
當天夜裏，山洞中燈火通明，兩人指天為誓，正式結為夫婦。
轉眼間數十年過去了，還是在那個山洞中。李天華已然垂垂老矣，現在的他滿臉都是皺紋，頭發早已變得蒼白幹枯。李天華坐在床邊，而床上躺著的正是秦夢遙。
如今，秦夢遙也是被歲月摧殘成一個暮年老嫗，雖然身軀已經老去，但那雙清澈的眼睛依然似繁星一般。現在，那雙燦若星河的雙眼正神情地望著李天華，喃喃地道：“咳咳……我如今大限已到，恐怕就要走了……”
李天華用溫柔的目光看著秦夢遙，沒有說一句話。
秦夢遙接著說道：“天華，今生多謝有你陪伴，我覺得自己很幸福。咳……”
李天華依舊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她，暖聲道：“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不是答應過你嗎？”
秦夢遙笑道：“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想回到外麵去，這樣就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說著，臉上露出了一抹紅暈，宛如少女的嬌羞。
李天華牽起了秦夢遙的手，道：“放心，我們會在一起的，我們在此約定了，三生三世，絕不放手！”
秦夢遙笑道：“好，好，咳咳……天華，你再抱抱我吧。”李天華笑了一笑，將秦夢遙抱在懷中。秦夢遙忽然緊緊握住了李天華的手，道：“天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不想這麽早就死，我本來可以活下去的。如果，再來一次，我不要進入須臾幻境，隻想和你在一起，在一起長相廝守。”秦夢遙說完這段回光返照般的話，倒在了李天華的懷中，逐漸沒了生息。
李天華看著懷中的妻子，臉上依然是那般的溫柔。而且，在他的臉上居然沒有半分的悲戚之色。
“夢遙，放心吧！我不會讓你死的，我答應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李天華緩緩地將秦夢遙放在床上。隨後，站了起來，隨著他的站起，山洞中周圍的景象竟有一些模糊。接下來，時光如同倒流一般，李天華的身軀重新變得挺拔，麵容重新變得英俊，臉上的皺紋一條條的消除，很快，李天華又變成了數十年前剛剛進入須臾幻境中的樣子。
“沒想到，你居然真的領悟了。”一個聲音驀地在空中響起。
李天華嗤笑道：“早在我和夢遙成婚的那一天我就領悟了。”
“哦？”那個聲音驚異地問道，“那你為何不早些回到現實？”
“哈哈哈……”李天華大笑了許久才漸漸停頓。卻沒有直接回答那個問題，隻是說道：“其實，我該謝謝你。若不是你，我又如何與夢遙度過這數十年的安逸時光。人生如夢，似幻似真。這世上又有幾人可以洞悉塵世？任世事千變萬化，時光縱橫流轉，唯情不滅！”說罷，舉起右手，在空中緩緩一劃，一片縫隙出現在半空中。隨後，整片空間“轟”的一聲碎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