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許毅的‘白色天使’

(40)許毅的‘白色天使’

艾家旗下的盛源集團,一年一度的的股東大會,讓人意外的是主持會議的人竟是消失了半年的許董事。

“林先生的這份提案應該在兩天前向董事會提交草案審議,如果你要在這個時候提出來,隻能作為下次臨時會議的議題。這是公司章程製定的程序,我想林先生不會不懂,所以這個話題到此為止。下麵是公司企劃部提交的……”

許董事依舊是那麽有氣魄,依舊是那麽有威懾力,依舊是那麽文韜武略。賀朱焰歎氣,這樣的許先生哪裏需要他幫啊。

從前再冗長的會議,對許毅來說不過是多喝兩杯茶水,可是現在…

“許先生?”秘書擔心地看著上司,臉色這麽難看,他這是怎麽了?

許毅深吸一口氣,輕聲說,“繼續。”

“我想——”會議桌上一個人突然站起來,不是別人,正是小股東賀朱焰是也。賀大少捂著肚子,可憐兮兮地說,“我想應該是午飯時間了。”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去看時間,這才十一點十分,離吃午飯還早了些吧。

賀大少繼續說,“我知道公司對麵新開了一家魚翅館,剛剛已經打電話去定了桌,今天本人做東,不知各位肯不肯賞光?”

廢話,吃白食誰不喜歡,更何況大家也不好不給賀大少麵子。於是會議延後到下午,所有的董事股東手牽手前去吃魚翅,賀大少又出血了。

賀朱焰吩咐手下去招呼一幹人,然後拉著許毅躲進了辦公室。

“謝謝。”門一關上許毅就站不住了,背抵著門粗喘晃顫,很快冷汗淋漓。他無法想象他這個樣子被外麵的人看到,尤其是被老爺子和少爺看到…

賀朱焰在辦公椅裏坐下,拍著腿,“過來這裏。”

許毅快步上前,斜身坐在他腿上,抱住他吸取力量。

“我可憐的小乖,午飯要吃什麽?”

“什麽都好…”

由‘自白劑’而來的毒癮發作的次數越來越少,煎熬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可許毅沒有意識到,他的另一種‘毒癮’卻越來越深,以至於後來無法自拔。

六個月的時間屆滿後,歐俊傑對許毅說‘我要給你單獨建一個案例,用作以後的研究’。這個病人是他以前所沒有碰到過的,許毅讓他見識到了人的意誌力可以達到的一個新高度。

半年過去許先生還活得好好的,也就是說警報完全解除。但歐俊傑隻指他的身體方麵,臨走時他又向賀朱焰重複了一次,許毅的精神情況仍不穩定。

這一次賀朱焰也沒有放在心上,不是他藐視醫囑,隻是他真沒看出他的情人哪兒不穩定了。像是昨天,許先生剛剛接手道上的事,就讓人家西營盤的一個幫派改朝換代,決策之果斷手段之幹脆,和從前的銀狼相比不輸毫厘。原本艾老爺子隻讓他管一管盛源先熱熱身,誰知才熱了幾天許先生就開始做回以前□有術的鐵人,事事有他,麵麵俱全。

總之,賀大少現在可鬱悶了,以前每時每刻都抱在懷裏,如今隻能在晚飯時候見到人。這落差也太大了,他倒希望許毅的精神有問題,這樣又能回到以前。

不過既然歐俊傑這麽說了,賀朱焰自然會注意著許毅,就算歐醫生不說,他也不會讓許毅離開他的視線範圍太遠。隻是他不能時刻守在情人身邊,因為被他丟下的紅幫快長墳草了。

“喲,您哪位啊,是來燒香還是祭祖的?”這天,紅幫老大走進自家的地盤時,幽默的禿皮大哥這樣說。

賀大少勾起禿皮的肩,笑得很諂媚,“大哥啊,最近生意紅火嗎?”

禿皮打開他的手,“紅火?早就在喝西北風了。”

“禿皮哥,他媽的,那個女人又…”紅幫小弟邊罵邊進門來,見了意外的人頗為吃驚,“老大?你也在啊。”

“出什麽事了?”賀朱焰問。

禿皮收起玩笑的神色,“這事你得管管了,你不在的這幾個月,那個姓於的女人把生意全搶去了。”

“於琪琪嗎?”於琪琪,艾少爺的舊愛。

“除了她還能有誰,這個女人的手段太厲害,怕是隻有老大你治得了她。”

“交給我吧。”賀朱焰沒有告訴禿皮,白粉這種生意他以後不打算做了,想要改行做別的,做什麽都行就是不做這個。不過這事要慢慢來,當務之急還是先把手頭的幾樁買賣做完。

許毅到‘東方之夜’時身體已經開始不舒服,但他仍要堅持把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好不容易熬到結束,離開時夜總會裏又突然出了亂子,他不得不強忍住難受再停留一會兒。

“他們在這裏賣‘白麵’。”夜總會的經理把三個人以及他們的東西帶到了許毅跟前。

李霖上前就給三人幾腳狠踢,“你們是第一天出來混的?艾家的‘東方之夜’禁止做這種買賣,你們不知道?”

“我們再也不敢了!許先生,李哥饒了我們這次吧!真的不敢了……”

許毅聽不見三個人哀求的聲音,也聽不見李霖和經理叫罵的聲音,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桌上白色的東西吸引了過去。那幾袋白色的粉末在他眼前逐漸化開、張大,形成一個‘黑洞’,一個白色的‘黑洞’,就快要將他席卷進去…

這種東西他一次也沒有嚐過,聽說難受的時候隻需要一點點,那麽一點點就不會難受了,也許,他可以試一試…

“許哥,許哥?”

“這事你處理。”許毅猛然回過神狠掐了自己一下,扔給李霖一句話就衝了出去。

賀朱焰,賀朱焰,賀朱焰…

賀朱焰被奪命連環CALL催回家時,差點把他的寶貝碾死在車輪下。

“你蹲在門口幹什麽!”這個蠢貨!他如果沒及時刹住車怎麽辦!嚇死他了!

許毅被抓起來,抬起頭是一雙呆滯的眼睛,半晌過後他才看清麵前的人,下一秒提膝一頂再側身一踢,接著賀朱焰的身體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

賀大少這一個優美的後空翻雖然躲開了飛腳,但還是被許毅那一膝蓋給撞得夠嗆,落地後抱住肚子跳得遠遠的,“你幹嘛打…”

許毅的速度也不慢,緊跟著就追上來施展拳腳,打得賀大少抱肚鼠竄。

“你去哪兒了!”

“我沒去…啊!”

“你去哪兒了,你去哪兒了!”許毅失控地大喊著,不斷重複同一句話。你去哪兒了,我要你的時候你竟然敢不在…

“寶貝,你聽我…啊!哇!”賀朱焰隱約聽出情人是在和他‘撒嬌’,但是他的許毅不是女人,也不是齊宇和藍如是那種撒嬌方式,這樣的‘撒嬌’會要人命的!

許毅的身體素質已不能和從前相比,但此刻在憤怒的驅使下他的身手一點也不比從前差,尤其是他那迅猛的短拳連擊,即使是火狐也難以避開,這不,躲閃不及的賀大少已經有了一隻熊貓眼。

被追到燈光下,賀朱焰才注意到他臉色的異常,顧不得疼痛迎上去抱住他,“對不起,我回來遲了,下次再也不會了,寶貝,對不起,對不起…”

一沾上這一副胸膛許毅馬上安靜下來,回抱住他大口喘著氣,“我警告你,再有下次你就找人你給買墳地吧!”

賀朱焰噗哧笑出來,還真是在和他撒嬌。想不到他也有這麽一天,想不到他能等來這麽一天…

賀大少抹掉淚水,按下門口的電話叫裏麵的人來把車入庫,然後橫抱起他的許毅一搖一拐地走向家門。很不幸的,剛才賀大少的腿挨了一踢,疼得不輕。

“墳地?不好吧?把我綁起來**怎樣?”賀大少異想天開地說。

許毅卻沒有被他的笑話逗笑,而是伏在他的肩頭像被嗆到似的劇烈咳嗽。

“很難受?可是這幾次已經…”肩上的聳動和抽搐越來越厲害,賀朱焰趕緊拿出電話,“我馬上叫醫…”

雖然隻泄露出了一聲,但賀朱焰聽得很清楚,那是許毅的哭聲,他懷裏的人竟然…哭了。

許毅繃緊的神經在接觸到這個懷抱時,終於斷裂。回想起剛才,他獨自一個人陷在黑暗中,等待著身體裏的怪物一點一點將他吞噬,而他卻抓不到那個救贖他的人。那一刻他痛恨自己的懦弱,痛恨自己對這個男人的依賴,偏偏這一刻他如願以償後卻把那‘痛恨’忘得幹幹淨淨,隻想盡情地去放縱去享受,這和吸毒有區別嗎…

他是瘋了,還是他本就是這樣的人?許毅接受不了,他接受不了自己是這麽一種東西,一種像爛泥一樣沒有依附就活不下去甚至站不起來的東西。

許毅,他是許毅,他是艾家養育長大的許毅,他怎麽能是這種東西!

“寶貝,別怕,有我在什麽都別怕…”

賀朱焰從始至終都沒有去體會過許毅內心所受的折磨,隻知道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寶貝,寶貝。或許他是懂的,他把他的許毅從裏到外摸得那麽透徹,怎會不懂。但是他選擇忽視,自私地選擇把許毅打造成永遠擁在懷裏的芭比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