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張地站在趙噠噠身邊,捏著報警器道:“根、根據娛樂場所法令條例,若是你們在虛擬世界對地球人的腦電波進行破壞,是需要負刑事責任的!”

坐在沙發上的趙噠噠咳了一聲,解釋道:“不是,他們是來要演出費的。”

“啊?”陳淩在高度緊張下,大腦顯然轉不過來了。

趙噠噠揚了揚下巴,一臉驕傲地說:“我去武器行的時候,雇了幾個專門踩我的人。”

眼鏡男笑嘻嘻地看著趙噠噠,道:“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將賠率炒到了70……75:1,現在,是您支付報酬的時候了。”

陳淩目瞪口呆地將最後的一萬積分家底劃給那幾個人,等他們陸陸續續走了後,望了望清零的積分數額,整理好思緒,才謹慎地問道:“這一切都是您策劃好的?”

趙噠噠對從陳淩嘴裏蹦出來的“您”字頗有些不滿,但距離是她先提出的,就算現在不爽,那也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她在房內踱步,而後坐在陳淩麵前的沙發上,將一段視頻傳給他,道:“你幫忙剪輯一下,傳到這邊的公共平台上。”

沒錯,虛擬世界也是有公共網絡的。

“要好好幹,等我‘飛黃’的名號打響了,進羅素區接觸上層信息,易如反掌。”

陳淩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得到這麽詳細的回答,他點了點頭,打開了視頻——看著視頻裏這張囂張地說著“就這”嘲諷之詞的人,剛剛激活的熱血就被兜頭澆滅。

當賠率被炒到120:1的時候,包廂的門被敲開,專責這個包廂的甜美小姐姐半鞠了一躬,提醒道:“飛黃先生,再過十五分鍾,您將要下場比賽,請隨我前去熱身候場。”

這位大爺滿足地起身,拿著自己的號碼牌前去迎戰。

陳淩在背後淡淡地問:“該不會對手也被買通的吧……”

趙噠噠抽了抽嘴角,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徹底把這孩子帶壞了。她思考了一下,嚴肅道:“我還沒那個財力。”

而且蔚藍在這裏開擂台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所以說她哪有那麽神通廣大!

負責引導的小姐姐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兩人,說:“我們的比賽公正公平,絕對不存在任何黑幕!”

說完,她瞥了眼趙噠噠頭頂上代表地球人的紫框。

若趙噠噠是星堆人,她自然是不敢就這麽頂嘴的,即便趙噠噠說了什麽大逆不道的話,她最多也隻會拿出更多服務讓對方滿意地閉嘴。

然而,地球人?

趙噠噠同樣瞅著對方頭頂的紫框,撇了撇嘴。

升級賽很容易就成為車輪戰——一旦這個人實力很強時,排·名連續往上竄的同時,也不得不連續迎戰。當然,連續比賽的獎金非常高,所以並沒有多少人抱怨這樣的賽製。

當趙噠噠連挑三個人的時候,陳淩發的視頻點擊率飆升,而押在飛黃身上的賠率也是一秒一個樣兒。陳淩坐在包廂看直播,連本來想溜的小姐姐,也忍不住呆在包廂裏看結果。

等到五連殺的時候,趙噠噠的賠率開始走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看好這個口出狂言卻又確實很有驕傲資本的……地球人。

七連殺時,大家已經重新開了個場,竟然在賭飛黃會拿下幾連殺。

陳淩瞅著自己漲到恐怖的積分幣,又看了眼虛擬世界的聯網上被置頂的自己做的視頻、以及官方發布的飛黃的比賽直播,覺得這個世界,都被他的喜鵲哥哥操弄在鼓掌之間。

十連殺時,視頻裏的飛黃也沒有任何的頹勢。

然而就在大家以為飛黃會挑戰進階,進入升級賽的中級賽事時,就見飛黃跳下了戰台,向大家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棄賽,拿著到手的積分獎金就跑路,身後的主持人追都沒追上。

特立獨行的地球人飛黃,以黑料起步,用實力洗白,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速度,隻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便進入了虛擬世界眾人們的視線之中。

還打的是對蔚藍毫不在乎的地球猛·男旗號,嗬。

趙噠噠迅速地推開門,對上兩雙閃亮的眼睛,她朝著陳淩勾勾手指,道:“走了。”

連氣兒都沒喘上一下。

這邪氣的動作放在趙噠噠現在這張臉上,充滿著難以掩蓋的魅力與光芒。陳淩暈乎乎地站起來,在身邊小姐姐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緊緊地跟上了趙噠噠的步伐。

由於趙噠噠出了競技場也沒有選擇隱藏自己的ID,大家很快看到今日熱門出現在了現實中。

狂熱與好奇的視線都紛紛往這邊投來,或偷偷,或明目張膽。陳淩說不清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感覺,像是站在英雄身邊的騎士,擁有著站在他身邊的權利,又分享著他的榮光。

而本身,他就有著些許小迷弟小粉絲的心態,眾人的目光,讓他越發感覺到一種優勢感。

趙噠噠在一個咖啡店前停下腳步,轉身對陳淩小聲道:“晚上七點,在這裏等我,一起去羅賽區。”

而後便下了線。

言辭冷酷,作風無情,指令清晰,但沒有說要拋下他。

陳淩抿了抿嘴,眼裏閃過一絲高興,也跟著下了線。

趙噠噠從虛擬世界裏出來,不管是大腦還是身體都感到極度的疲憊。她服下鎮痛藥片,靠在床邊,忍耐著變遲鈍後的世界。

半個小時後,她躺在營養艙裏,快速瀏覽信息。

趙叔給她關於假喜鵲的信息不多,而她對於假喜鵲的判斷,除了之前的那些,還有一個詞——公主殿下。

那天她沒能聽清楚,假喜鵲口中的“公主殿下”是何人,現在想來,也隻有星堆公主蔚藍了。

假喜鵲想綁架蔚藍?

不,或許“公主殿下”隻是一個行內的代詞,地球憎惡派的某個暗語。

這人有意思,拿著別人的身份玩那麽大。

她皺著眉,尋思著有沒有什麽牽製假喜鵲的方法。若是正麵對上假喜鵲,抓捕也有很大的風險與難度,手裏底牌不多,趙噠噠不得不給自己準備更多的方案。

要在虛擬世界裏動手腳,必然是要更熟悉一下它們的規則。趙噠噠從網上調查出虛擬世界公約守則,仔仔細細地反複推敲琢磨,而後在看到一條新加的修正公約時,眼睛亮了。

虛擬世界幾年前響應蔚藍的呼籲而推廣了所謂人權公序,使得任何人不得擅自調查個人信息。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就算她沒有調查出假喜鵲的身份,也擁有牽製對方的法子——在虛擬世界發布對假喜鵲的通殺令。假喜鵲越依賴趙噠噠的喜鵲身份,受到的牽製就越大。

而且,有了這個不得調查個人信息的公約在前,在虛擬世界發布通緝令可比在十三區的深海雇傭軍團發布要安全得多,傳播力度也更廣。

她想了想今天下午隱瞞身份拿到的巨額積分,因疼痛而堵在心頭的鬱氣逐漸消散,一邊又為自己居然沒有及早發現這個方法而有了些小小的後悔。

當然,這是下下策,若非必要,她並不想親手砸了喜鵲的招牌。

趙噠噠遺憾地看了口氣,看著這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底牌,隻能腦補著假喜鵲被她牽製而滿世界逃竄的狼狽模樣,猛地朝著空氣一抓,像是要將那隻擾民的喜鵲徹底碾碎在自己掌心一般。

總有一天。

六點五十八,趙噠噠放下行軍盒,重新登入虛擬世界。

陳淩坐在咖啡館裏,淡然地翻閱著書本,似乎是等了一會兒了。

趙噠噠站在外麵看了會兒,才進去。

通過調查,她基本上已經將虛擬世界摸得差不多了,包括現在的行區劃分勢力範圍等等。越發了解,變越覺得這個大型交互係統就像是個高自由度的遊戲,看起來簡單,然而幾十年勾連構架起來的世界,顯然已經不止是表麵所見這麽簡單了。

不能貿然行動。

趙噠噠心中有些煩躁,但行動卻不緊不慢,看上去破有餘裕。

兩人自駕前往羅賽區。他們本可以通過數據傳送直接跨地圖,但趙噠噠的謹慎與財力,讓她直接租了個飛梭……呃,觀光飛梭。

居然打著名人旗號,做起了觀光飛梭駕駛員的活兒,並在公開賬號上宣稱,會給拿到幸運號碼的旅客小福利。

至於“幸運號碼”是什麽,“福利”又是什麽,叛逆又反規則的飛黃先生並沒有給大家任何解釋。

陳淩一臉“我不該在梭裏而該在梭底”的表情坐在副駕駛,看著喜鵲一邊開著飛梭一邊笑眯眯地數著又賺來的積分,最終,還是拋棄了他的穩重,問:“我們現在在幹什麽?”

“等一個遊客。”

雖然說得挺像回事兒的,但我覺得你好像挺熱衷於賺錢的!

不止是陳淩這麽想,虛擬世界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麽想的。於是在這半小時裏,“飛黃觀光飛梭”搭載著數批來獵奇的遊客們,穿梭了虛擬世界十四個區中的七個大區,大賺特賺了一把。

網上關於“飛黃”的評議,通過趙噠噠又雙叒叕的騷·操作,很快就出了圈,越來越多的人報名,想要一睹這個在一天之內名聲鵲起的地球人,到底是怎樣惡劣又有趣之人。

大多數人都會選擇一些風景不錯的地區下站。再送走又一波人時,原本還滿臉淡定的趙噠噠嚷嚷著要休息一會兒,而後將飛梭的外觀調整成與附近的公交飛梭一模一樣的粉紅係列,然後停靠在路邊,在沒人看到的瞬間,別過臉去,露出不滿與不耐之色。

她並不喜歡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