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認知裏,這個低著頭不敢吭一聲的人,就算被說了再難聽的話也沒膽子反駁一句的家夥,居然敢回嘴,還暗示她胖?!

簡直要造反!

趙噠噠早就在提防著畢金的動作,見她不管不顧地就撲了過來,像是要以武力壓製她,趙噠噠立刻就在床鋪上打了個滾,在她撲來的瞬間,右膝蓋一頂,帶著她帶了個滾,將她壓·在了身·下。

雙手鉗製住畢金後,趙噠噠將早就準備在手中的微型針筒刺進畢金的頸部,在畢金劇烈反抗前,將藥劑全都推了進去。

“你做什麽!”畢金驚恐地問。

趙噠噠說:“我可能想審問你。”

畢金一頓,立刻就明白了過來,而後……

“什麽叫‘可能’?”她被注射·了藥劑之後,四肢逐漸癱軟,畢金收起了她的小公舉脾氣,開始挑字眼抬起杠來,完全沒有她已經被趙噠噠控製的覺悟。

大概還是因為自我感覺太過良好,根本沒有將趙噠噠的這點雕蟲小技放在眼裏,也絕不相信,趙噠噠敢對她做出什麽事來。

趙噠噠問:“你指示朱莉給夏霞下藥,到底想做什麽?”

畢金冷笑道:“是我先問的問題。”

趙噠噠翻了個白眼,從背包裏掏出一大把趙叔給她準備的藥劑。她也不說話,就在一堆瓶瓶罐罐裏挑挑揀揀,而後將其中兩種顏色特別奇怪的溶液混合在一起,放在一個針筒裏。

她還特別惡趣味地晃了晃,在畢金厭惡的表情中,趙噠噠麵無表情地接近她,又給她打了一針。

一陣劇痛從腹部向身體的所有細胞傳去,那種仿佛被強酸反複侵蝕沒有間斷的痛,讓畢金瞪著眼睛,就要尖叫出聲——然而,也不知為何,她的嗓子啞了,拚命幹嚎,卻連一聲“啊”都喊不出來。

趙噠噠把她垂在床邊的兩條腿踢上·了·她的床鋪,用行軍鋪一蓋,擺成睡覺的姿態,對她道:“我覺得你還挺能忍的,那就晚上見吧。”

趙噠噠從來都不是良善人士。

而裘颯即將趕赴地球任職、全家搬走、收服穆雷德並向他的家族掌權者示好、保住在訓練營的位置都已經成功實現後,趙噠噠的人生藍圖已經完成了一半。

隻要將這些不安分的釘子都拔掉,讓她順利地從訓練營中畢業,進入中央第一軍,她將達到人生巔峰,將會見到更多她曾經無法觸及的、或許其他地球人要花更久時間才能觸及的、或是永遠都觸及不了的風景。

她知道她踩著多少人的肩膀,向上攀爬。她踏過多少人的屍體,見過多少人間慘劇,才走到了現在這個高度。

她不能放棄。

她怎麽能心軟。

第二波,自然是來自那些將趙噠噠當珍奇異獸看待的星堆人的關注。他們與畢金本質上沒有什麽不同,隻不過是沒有采取現實行動的而已。在趙噠噠的成績被篡改被判不合格的時候,他們也不過是作壁上觀,沒有一個人樂意幫她說一句話。

他們是冷漠的旁觀者,散布謊言的傳聲器,是惡的幫凶。

當趙噠噠出現在訓練營的消息傳開,他們對趙噠噠到底使用何種卑鄙手法才留在這裏,有許多種猜想,傳播最廣的自然還是懷疑趙噠噠與某個或是某群教官的關係不錯,出賣色·相上·位成功。

這種毫不掩飾的惡意,在往常不過是像海底下的漩渦一般默默地生出,又慢慢地寂靜下來。而到了新一期開始,則因為競爭逐漸激烈,而如火山爆發般噴了出來。

趙噠噠隻不過是吃了個午飯的功夫,就已經受盡了那種堪稱淩厲的關注,仿佛她的一舉一動甚至呼吸都是錯誤的譴責眼神,無處不在,如影隨形。

好在,趙噠噠的臉皮還挺厚的。

她還美美地吃了一盤紅燒肉,外加自己喜歡的番茄土豆濃湯,對自己被孤立的這件事,狀似無所察覺。

還沒到她嶄露頭角的時候。

第三波的關注,是教官群體。

穆雷德成功缺席,卻因為穩穩抱住一把手的大腿而讓人不敢有怨言。那無名的怒火、升遷不成反而被小人捷足先登的憤怒,很快就轉向與穆雷德的經曆頗為“相似”的趙噠噠身上。

這可就真的是冤枉趙噠噠了。

穆雷德是表裏如一的浪**子、敗家子、不學無術好吃懶做鹹魚度日,要不是有把柄在趙噠噠手上,他大概會在訓練營裏當普通教官當到他退休。

而趙噠噠的野心藏在心裏,抱負掩在眼中,周圍的同齡人、或是隻大她幾歲的人或許還看不穿她,那些教官哪個不是人精,怎麽會看不出趙噠噠的誌向——然而這種不該是一個地球人該懷有的誌向,讓勤奮而優秀的趙噠噠成為最反麵的存在。

於是一堆惡評朝她湧去,要不是趙噠噠的成績實在讓人挑不出毛病,她早就被人以最丟臉的姿態扔出去了。

而上個學期的最後,趙噠噠因為疏忽被人鑽了空子,眼看著趙噠噠唯一可以依靠的成績也有了瑕疵,可以找理由把她拒之門外了,沒想到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出麵保住了她。

可恨,可恨!

趙噠噠在這個訓練營裏,與其他人的矛盾越發尖銳,生存空間不斷被對方擠·壓,幾乎就要到沒有立足之地的地步了。

這還是裘颯尚未調派時的待遇。

可笑她這半年來自作聰明地以為,低調做派就能躲過他人的責難,直到有人明目張膽地對夏霞女士動手,趙噠噠才更真切地明白,韜光養晦的方式,早已不適用在她身上。

她錯了。

現在,她在等待一個能以高姿態宣布她的能力的機會。就在趙噠噠設想各種方案時,與她對立的星堆人,便找上門來。

首先發難的,是上一個學期還算照顧她的老師——基礎技術理論指導老師,雖然並非穆雷德派係,但也不是畢家所在的那個陣營,非要說的話,這個女老師一直都處於中立的位置,隻對學生的成績感興趣。

而現在……

趙噠噠心中沉了沉,將自己在訓練營的危險等級評估又往上拔高一階的同時,心裏有一個聲音叫囂著:是時候了。

“對抗賽?”

趙噠噠聽到這節指導理論課居然被挪去了訓練館的時候,忍不住重複了一句。那位向來不拘言笑的女老師瞥了趙噠噠一眼,又看向別處,冷漠地宣布一對一對抗的小組名單時,趙噠噠終於忍不住笑了。

他們是不是看慣了自己軟包子不辯解的形象,就覺得一切的霸淩計劃都能得以實現?

既然有人遞了梯子,那就來讓他們見識見識吧。

她寒著臉,想。

我沒有星堆人那般健壯的體魄、靈·活·柔·軟的身體、寬闊的視野、與生俱來的滯空天賦,但我能贏。

我一定能贏。

趙噠噠對抗賽從未勝過。

但今天之後,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裘颯已經離開了政·治中心,夏霞女士和裘瑞達也準備在地球定居,她不會再庇佑地球憎惡派,而趙叔他有自保能力。所有的牽掛都有了妥善的安排,趙噠噠還怕什麽?

多年的經營,不就是為了從今天開始的底氣麽?

趙噠噠仰起頭,迎接那些心懷惡意的人為她精心挑選的磨刀石。她慢慢地將訓練服穿起,想起還躺在**的畢金,眼底閃過狡黠之色,對對麵那堆人的殺氣騰騰,竟是毫不放在心上。

她做好了準備。

比賽很快就開始了,然而對戰雙方就像是將生死置之度外一般,很快就撞在了一起。從一開始,這場比賽就注定要流血。

而她,隻需要贏。

一道風從耳側傳來,與對方僵持了近半個小時的趙噠噠,半閉著淌血的左眼,捂住自己裂開的肋骨,單手撐地笨拙轉身躲過,因姿勢太過難看,惹得看台上的幾個已經比完的同班訓練生,忍不住笑出聲。

他們還叫來了一些空閑的三、四年生過來圍觀,仿佛他們看的不是一場比地下搏鬥場還要殘酷的比賽,僅僅隻是一場真人秀罷了。

還是完全免費的真人秀。

聞訊趕來的三、四年生們,穿著與趙噠噠這般一年生們同樣質地柔·軟貼合的軟皮純藍色戰鬥服,區別不過是並未戴著參與對抗賽的人才戴的防護麵罩。無數雙或遮掩或坦然的紅色眼珠,與趙噠噠迥然不同。

星堆人,即便與地球人的外型極其相似,他們與生俱來的身體素質也比地球人的高出一大截。

與趙噠噠對抗的人很結實,她並沒有因趙噠噠此刻的淒慘而產生絲毫的同情,一擊不中迅速改為側踢,再次正中趙噠噠受傷的肋骨處,將她踹退三步,而後乘勝追擊,向著趙噠噠的麵部出拳。

趙噠噠隻得兩手交叉舉在頭部抵擋對方公式,作為支撐點的腳,在對方一次次的重擊下不斷後退,直到雙人對壘台的邊緣線附近。

“就這點能耐?”和趙噠噠對打的是比她高兩個頭的女性,她甩了甩拳上的血,皮笑肉不笑道,“就這水準,也想進九區第一軍?就你也配!”

說著,她便毫不留情地踢向趙噠噠的腿骨,大有要把她徹底碾碎的架勢。

坐在高台上的老師,無動於衷地看了眼,仿佛這樣的慘劇是允許發生的,甚至手還按在了計分板上,給奧薩的每一次出擊都加了三分,但同樣的動作,趙噠噠隻能得一分,甚至不能得分。

心可偏得很啊。

趙噠噠擦去眼角的血跡,脊背挺得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