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道士一指,王守仁朝門口望去。隻見朱宸濠雙手叉腰已經站在了門口,身後還帶著王三等五六個人。朱宸濠一喊:“我說怎麽到處找不到你,原來在這裏學習什麽……**,給我上!”
道長揮起拂塵左右幾下,如同彈灰塵一樣,就把幾個人擋了回去,“道觀乃道士清修之地,我們道觀向來與世無爭,你們若是算賬,就到道觀外麵去吧!”
“好,那你把王守仁交出來!”
“腳長在他身上,他是走是留不關本道長的事!但你們在道觀裏動手,本道長就不得不管了!”
“你分明是幫他!你等著,我這就讓人出去放火,把你整個道觀都燒了,看你交不交他出來!”
說著朱宸濠就真吩咐人去做了,王守仁知道朱宸濠心狠手辣,不用說放火了,就是把道觀血洗了他都能幹出來,隻是人命關天的事,他還忌諱一下他老子,而放火這樣的事,他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辦法。
“慢著!”王守仁喊住了王三的手下,轉身對道長作揖,說道:“多謝道長搭救!無論如何這麻煩是我帶進道觀的,打擾了道觀的安寧,理應我承擔責任,我這就跟他走,道長請放心,他不敢拿我怎麽樣!”
說著王三已經過來押著王守仁往外走了,王三可不認為朱宸濠不拿他怎麽樣,在路上就交代過了,無論如何,先哢嚓了再說。王三把王守仁剛押出道觀,就巴不得趕緊過過手癮,這得罪君子好說,得罪了小人,那可是倒黴不一定哪天!
剛出道觀門口,遠遠看到幾個人向這邊走過來,朱宸濠一看喊道:“媽的!是諸芸玉他們!”,這時諸芸玉也看到了被押著的王守仁,扯著嗓子喊道:“把人放了!”
王三一副奴才相,貼著朱宸濠耳朵請示到:“主子,那我先把王守仁給砍了再說!”,還沒等朱宸濠指示,王三這刀已經迫切地掄起來了,隻是“嘡啷”一下,不知道從哪飛來一塊石子,正巧打在王三手腕上。石子雖然小,但力度卻很大,打得王三嗷嗷大叫!但這還並不影響他的小人得勢,他快步撿起地上的刀,準備再砍一刀,誰知道朱宸濠大喝一聲:“給我放下!”
“主子,這…….”
“沒辦法,他王守仁今日命不該絕!”
“為什麽不殺呢?還來的及!”
“那道長是個絕頂高手,如果他剛才打你的太陽穴,你早一命嗚呼了,不用說你們六個人,就是幾十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況且,諸府上的人已經到了,眾目睽睽之下,你以為能殺了他嗎?你殺了他,婁素珍就和我也就有仇了,到時候就難上加難!”
“那就這樣把他放了?”
這時諸芸玉他們已經近在眼前,二話不說,過來跟王三搶人,隻聽朱宸濠喊道:“慢著!”
諸芸玉道:“怎麽?你還想光天化日之下殺人不成?!”
朱宸濠:“你這話說的,本嗣寧王看你們府上少了新郎,特意替你們找到了,你不感謝也就罷了,還信口汙蔑!”
王守仁心想:“如果猜測沒錯,諸伯父怕諸芸玉再次放了我,必定也會親自來找,而現在他的人還沒到,這三撥人還沒齊!既然今天走不了了,那就看他們表演吧!”,看諸芸玉和朱宸濠吵得正凶,也無暇理會,竟然掙脫了王三,就地坐了下去。
諸芸玉說:“既然是替我找人,那就把人交給我吧!”
朱宸濠:“本來要交給你的,但是你汙蔑了我,我得討個公道!”
諸芸玉:“什麽公道?”
朱宸濠不看諸芸玉,而是將目光轉向婁素珍:“素珍,這算不算一件好事?!”
婁素珍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一天內已經兩件好事了,這一年…….不過,不說是的話,朱宸濠又不知道要怎樣刁難!於是無奈的說道:“好,算一件!”
諸芸玉看到王守仁坐在地上沒事人似地畫圈,也不顧別人在幹什麽了,當即一個震天吼:“王伯安!!!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們找了你大半天,見了麵你不感謝,還沒事人似地!!!要不是我們及時趕到,你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王守仁這才意識到他倆吵完了,開始關注他了,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把披頭散發的發型理了理,“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唐寅一聽,這詩好熟悉,怎麽這麽像自己寫的呢?!
諸讓也趕來了,正聽到王守仁朗朗吟詩,心想壞了,這孩子要遁入空門了,不能繼續逼了“賢婿啊,都是嶽父不好,你別看穿行不?怎麽竟來當道士了呢?快回家去!嶽父從今天開始不再逼你了!”
一口一個賢婿叫著,王守仁就將計就計吧,隻是便宜都讓諸讓占盡了!
路上王守仁問:“你們怎麽知道到我在道觀?!”
高大全說:“少爺,都是少夫人猜到的。她說你就像風箏,看上去海闊天空,無所不能,而她這個一根筋,就像一根線,你去哪都能猜到!我們在樹林裏搜遍了,不見你人影,她就猜到你在這!”
王守仁聽得不好意思,隻好岔開話題:“依蘭,想不到你演技還挺高超的!比戲子都勝三分!”
依蘭趕忙說:“才不是依蘭高超,是小姐高超,她背完那個什麽《宣室誌》後,我們都被震撼住了,但真正被打動的一幕,是小姐說:‘今天這麽做,就是為了表示:我會和相公王伯安,攜子之手與子偕老,畢生不離不棄!’,好感人啊,那時候我在紅蓋頭底下,都要哭起來了!”
王守仁沒好氣地打了高大全一拳,說道:“哦,你們夫妻倆串通好了的,真是夫唱婦隨啊!”
眾人偷笑,婁素珍聽得心裏卻酸酸的,但也為王守仁能脫險而高興,她開始想或許王守仁跟諸芸玉才是最合適的。
此時,王守仁想起朱宸濠問的“算不算一件”好生奇怪,於是問婁素珍:“素珍,朱宸濠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婁素珍搖了搖頭,微笑道:“沒什麽,一點小事而已,不說也罷!”
諸芸玉看著諸讓騎馬走在前麵,後麵的隻有唐寅、王守仁和婁素珍,於是對著王守仁和婁素珍說道:“素珍姐姐,你放心吧,雖然事已至此,但依然可以挽回。我一定把伯安哥哥完整地還給你,大不了一紙休書嘛,我諸芸玉有什麽好怕的,不過是我休了他!”
婁素珍把諸芸玉拉到一邊說:“芸玉,你不必這樣!我現在倒覺得你才是最合適伯安的人!你為了伯安和我,連名節都不要了,我怎麽能眼睜睜把他從你手裏奪走!你說得對,伯安就像一隻風箏,他隻顧在天空自由地飛,無暇顧及你這根線,但總有一天他會認識到線的重要!你了解他,比我了解他要多得多,隻要你好好照顧他,我也就別無所求了!”
說到這裏婁素珍,忍不住眼裏一陣濕潤,諸芸玉趕忙打住話題:“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還說你不要他了呢,沒說幾句眼圈就紅了!這樣吧,我給你和伯安時間,一年,兩年……甚至更久,如果哪天他說他要娶你了,我爹和王伯父那邊也處理好了,我就休了他,怎麽樣?!”
婁素珍無奈地搖搖頭,“你們倆,還有伯虎,都是素珍這輩子最親的兄弟姐妹,隻要你們能快快樂樂的,素珍死而無憾!”
“哎……素珍姐姐,你不要說掃興話好不好?”
唐寅和王守仁也侃了起來,唐寅說:“伯安,你在道觀前的那首詩,我怎麽聽著好熟悉呢……”
“哦……馬上到府上了,我餓了一天了,有飯菜沒?”王守仁顧左右而言他。
“有!幾十桌呢!都沒動筷子!”諸讓嗔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