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當即迎上朱宸濠的劍,“叮叮當當”幾個回合,朱宸濠就敗下陣來,但畢竟他比王守仁小幾歲,體力不支,於是退下來朝身後的家丁一揮手說:“給我上!”

就在此時,唐寅上前攔住,說道:“且慢!”

眾人循聲望去,唐寅不慌不忙從人群裏鑽了出來,氣定神閑地說道:“在下唐寅,唐伯虎,見過嗣寧王!”

朱宸濠心想,你是那哪蔥!我管你什麽淫,什麽虎!於是嗬斥家丁道:“一群廢物,還不給我上!”

唐寅抬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說道:“慢著,聽我把話說完,你們再打不遲!”

朱宸濠非常不耐煩地說了句:“有屁快放!”

隻見唐伯虎依然慢吞吞地說:“在下久聞靖王大名,雖然是皇室後裔,但愛民如子,美名在外!在下在洪都有幾位朋友,與靖王素來有來往,正想被引薦,能見靖王一麵!不過,靖王向來愛才,隻要能報上在下的名字,靖王一定會見在下!”唐伯虎所說的這位靖王,是朱宸濠的爺爺,之所以沒提他父親,是因為他父親在妓院裏的時間比在家裏還多,說他禮賢下士也說不過去。

朱宸濠看了看唐伯虎這架勢,看上去的確肚子裏很有貨的樣子,不過自己素來不看書的,也不知道這個什麽“淫”,什麽“虎”,到底什麽來頭,於是問家丁道:“你們可認識這個人啊?”

有位家丁趴在他耳朵上,悄悄說:“這位正是人稱‘江南四大才子’的唐伯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尤其是筆下功夫,更是江南士子唯馬首是瞻!”。。

這朱宸濠也不笨,這唐伯虎的文章估計比“天橋說書的”還難對付,遠的來說這回去寫一篇什麽針對自己的,那可是遺臭萬年的,近的來說被老爹和祖父知道,那可是沒有好果子吃。但嘴上還是不能軟的,好歹堂堂嗣寧王,總得有個台階吧,於是說道:“我祖父沒有雅興見你們這些平民百姓!”

這時婁素珍走上前去,說道:“在下的爺爺是婁諒,人稱‘一齋先生’與靖王素來有來往,而且是靖王的座上嘉賓,嗣寧王你今天做的事情,如果到此為止,是不會傳到靖王耳朵裏的,否則……”

朱宸濠一聽,這回是不得不讓步了。婁諒的大名,大明朝有幾個人沒聽過!於是收斂了架勢,正思索怎麽給自己下台呢,忽然聞到這個貌美的少年身上,芳香四溢,斷定她是女扮男裝,於是哈哈大笑:“原來是位姑娘啊!”,再仔細看去,簡直是絕色佳人,雖然不施粉黛,但勝似濃妝豔抹,這容貌應該是大明朝數一數二的了,如果能娶這位姑娘為妻,那不用說今天這樣的氣,那就是多十倍也可以放得下!

真是“蛇有蛇蹤,貓有貓道”,他和王守仁都是判斷女扮男裝的高手,但方法真是不同!

王守仁看到朱宸濠色迷迷的眼睛,心裏咯噔一下!長久以來,他竟然沒有想到一件事,這件事就是:21世界曆史書上的婁皇後可能就是婁素珍!哎都怪自己,對曆史知之甚少,如果能查一下婁皇後的資料的話,這一切不就明了了嘛!但是誰又想到自己會有穿越到明朝的經曆呢,也不可能時刻準備著,不可能隨便說出曆史上哪個皇後,自己都能記得住!

從另一方麵講,王守仁還是無法原諒自己!婁素珍姓婁,又是如此的貌美佳人,她完全可能就是婁皇後啊!朱宸濠這樣的大色狼,怎麽可能選個醜八怪當皇後!王守仁發誓:“我一定要改變這段曆史,不光阻止他篡位,還要阻止他娶婁素珍!“

王守仁走上前去,擋在婁素珍前麵說,“哼,不用說你們幾個家丁,那就是再多幾倍,也不是我的對手!你日後如果再刁難這位姑娘,我一定取你的狗頭!伯虎,素珍,我們走!”

注定相遇的總會相遇,三個人正要轉身上馬,方才跟王守仁爭奪青銅劍的女扮男裝的少女卻趕過來了,攔住道說:“往哪走?!”

王守仁心裏千頭萬緒的,早已經忘記剛才跟這位姑娘的小事情,也不想糾葛下去,於是說道:“劍你拿走吧,送你了!”

“哎吆,想拿走就拿走,想還就還?!誰說本姑娘要你的劍了?我現在要你給我道歉!”

“道歉,好吧,我這裏道歉多得很,隨便拿去,道歉,道歉,道歉……”王守仁看到她又氣急敗壞的樣子說道:“夠了嗎?”隨後看了看唐寅和婁素珍又說道:“我們走,否則有人要賴著我們了!”

那少女氣得直跺腳,但也知道他們人多,糾纏下去自討沒趣,想起自己出來還有正事似地,那少女走到地上跪著的女子麵前說道:“依蘭,我們走吧,我已經跟爹把你被贖的事情說了,管家已經被爹趕出了府,我這就帶你回去,以後沒人欺負你了!”

王守仁聽到這幾句,又回頭望了望這位少女,沒想到她的心腸還是很好的,這正好解決了王守仁對日後朱宸濠繼續虐待那名女子的擔憂。

王守仁看看天色將晚,如果太遲到諸老爺府上,也有些不禮貌,於是直奔諸老爺府邸。路上王守仁問唐寅,“伯虎兄真是智勇雙全,小弟十分佩服,但伯虎兄怎麽知道擺出朱宸濠的爺爺就會讓他忌諱呢?”

唐寅與婁素珍相視一笑,說道:“就在伯安你往前阻止朱宸濠的時候,我跟老伯探聽到,朱宸濠雖然是康王唯一的兒子,靖王唯一的孫子,但在靖王府並不受待見,據說朱宸濠出生的時候,靖王做了一個夢,夢到電閃雷鳴,一隻大蛇吞了府上不少人,一覺醒來,朱宸濠出生了。雖然靖王不迷信,但還是心存芥蒂,對朱宸濠非常疏遠。而朱宸濠的父親整日眠花宿柳,並不寵信朱宸濠的母親,對這個兒子不聞不問,當朱宸濠私幸府上的藝伎後,把朱宸濠打得皮開肉綻,差點一命嗚呼!”

王守仁聽完,意味深長地說:“原來這樣,難怪他以虐人為樂!簡直是心理畸形,這人如果得勢,必定掀起腥風血雨!”。

唐寅說:“還不止呢,他雖然年齡小,卻是個報複心十足的人,跪在地上的女子,是那位可憐的藝伎的妹妹,她的姐姐被玷汙以後跳井自殺,按常理說人死了,事情也就了了,朱宸濠卻挖了那女子的墳,鞭屍解恨,然後打聽到他妹妹被賣給人家當丫鬟,想盡辦法買出來,每每心裏不痛快,就虐待那女子取樂!”

王守仁氣得早已攥起拳頭,恨恨地說:“他不死也天理不容!”

看到王守仁平安到達諸老爺府上,唐寅和婁素珍這才離開。婁素珍看著王守仁,心裏莫名的酸澀,臨分別,更加傷感起來。王守仁也看著婁素珍,不知道說什麽來道別,這個分別的場麵,真是尷尬,竟然是在他要相親的諸老爺府邸前分別,但是他現在顧不了這麽多了,他要做的任務將是艱巨的,別人無法理解的,那就是暗殺朱宸濠!

隻有這樣,他才可以不讓婁素珍步入火坑!

隻有這樣,他才可以救江蓓兒出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