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人和蜉蝣特已經不知道該對現在的情況發表什麽意見了,隻有秋羽,如同置身事外般,用著清冷的聲音對已經詳細得不能再詳細的情報繼續追問。

“除了大眾版的東西外,就沒有點特別派送嗎?”

“什麽是特別派送?”熊人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就是沒有想到秋羽會問出這種問題。

“你覺得他們這麽配合我們,問什麽就說什麽是出於什麽原因?”

不但是熊人和蜉蝣特,就連兩個雜牌精英也被秋羽的話弄得有些莫名其妙。而秋羽也沒有期待有人會回答這個問題,徑自說了下去。

“他們兩個和森林幻想的其他人不同,被他們拉進地下城市中的人都是組織中的普通成員,以核心成員的身份,根本就不需要和他們解釋什麽。但是其他地方的人不同,要想拉人進來,多少是需要費些口舌的。對於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他們拉人進來時的話必須要滿足以下幾個條件。”

“第一,不能撒謊,不然在現在這個特別容易讓人激動的情況下,很容易讓自己喪命。”

“第二,必須說出可以吸引到所有人跟自己走的內容,因為他們絕對不會浪費每一個可以給自己帶來生存希望的人。”

“第三,言簡意賅。很清楚外麵危險的他們,一定不願意呆上太長時間。”

“第四,就如同他們因為組織背後那個神秘勢力的情報而產生依賴性一樣,這些被拉進來的人,他們同樣希望能有一定程度的控製力,至少也讓其依賴自己。”

“第五,因為第四點,以及組織高層並沒有讓他們封鎖消息,所以,視這些核心成員各自對信息重視度及理解的不同,會被說出來的東西也不同。”

“將這些條件交織在一起,就是我們能聽到現在這麽多東西的原因……雖然因為催化劑的存在,我們比其它任何地方的人都多知道了那麽一點。”

“好吧。”熊人狠抓著腦袋,“雖然知道問了也是多餘,但我還是想知道催化劑是什麽?”

“這個催化劑是化合物哦。元素之一,這裏是安全的地下城市,有足夠的時間給我們聊天。元素之二,他們的小命在我們手中,多說一些的話,可以讓我們明白,雙方並不是敵人。元素之三,因為那個神秘組織沒有讓他們必須隱藏某些情報的命令,在對我們說出全部情報時,他們並沒有任何壓力。”秋羽停了停,用著微帶笑意的目光在兩名雜牌精英身上掃視了一番,“元素之四,因為他們兩個都是聰明人。額外說出的那一小部分隻屬於他們的經曆與猜想,是他們覺得應該告訴我們。從他們的角度看,比起和那個控製他們的神秘組織,還是和我們這些同坐一條船的人更親近些。”

“會當著我們的麵說這些,就是說你認可了大家在一條船上的事實吧?”

點火者心中巨震,但是盡量保持著語言的平靜。既然力量已經明顯弱於對方,那麽就隻能在聰明程度和氣勢上找回,否者螞蟻和大象相處是什麽結果,法則世界中已經有過無數次的驗證。

秋羽搖頭,“那就要看你們能不能拿出讓我們願意和你們同乘一船的資本了。”

“剛才不是……”

秋羽攤手,“我不是說了嗎?剛才那些信息本身就是大眾化的東西,隨便找個你們組織中的其他人,也同樣會毫無保留的告訴我們。至於那些轉送器的情況,你們提供的隻是謎題而不是答案,你們看,在這個錯亂的城市裏,最不缺的就是謎題了。”

點火者沉默了。剛才說出的那些東西,換做是自己的話,已經巴不得拋棄掉一部分,好讓未來的道路變得更簡單一些。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居然在聽了那麽多如同迷宮般讓人深陷其中的消息後,還能表現得就像是吃了一小塊美味的蛋糕後,伸手再要般的理所當然與輕鬆。

但自己手裏的蛋糕並不多,遠遠沒有達到可以和他胃口相拚的程度。如果輕易的交出去,自己的生命安全到底能不能保證就很難說了,所以,必須計劃好剩下蛋糕的使用方法……

點火者是這麽計劃的,但是他的搭檔卻比他預計的還要聰明一點。在他想著和秋羽幾人博弈的同時,灰膚人卻把他也作為了博弈對象。

殺雞儆猴,不需要兩個負擔之類的想法在灰膚人的腦海中快速滾動著。他既不希望自己成為情報拷問時的雞,也不想要成為被幹掉的負擔之一。雖然不是說出全部東西,就一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但是一個合作者,特別是還能持續獲得組織中後繼情報的合作者,怎麽也要比裝硬漢或者耍小聰明的人容易活命一些。

“我們還通過自己的渠道,知道了創造者公司的王牌,星夜也進入了這裏。”

聽到灰膚人的話,點火者感覺一股血直往頭頂上衝,狠狠瞪了前者一眼後,趕忙搶道,“連他們駐紮的位置我都很清楚,那裏剛好是我一個兄弟負責的區域附近。”

這已經是個相當不錯的蛋糕了。要知道,星夜雖然沒有黃昏旅那麽熱血,沒有星空騎士團那麽樂於助人,但為了創造者公司的口碑,還是時常會幫助一下視線範圍內的人。所以,如果躲到星夜所在的區域附近去,說不定能把生存率提高到整個地下城市中的極限。

但讓兩名雜牌精英摸不著頭腦的是,在提到星夜的駐紮地後,眼前幾人都是一副古怪的表情。雖然看不出具體的含義是什麽,但至少可以確定,絕對和高興扯不上半分關係。

“星夜的話,還是算了吧。”秋羽以無奈的表情長歎了一口氣,“剛才在來的路上,正好看到他們在和那些三眼怪戰鬥。有沒有全滅我們不知道,反正就算還有幾個活著,也多半是自身難保的狀態。”

星夜與自己同在,是兩個雜牌精英能鎮定的最大保障。猛然聽到這個消息,雖然覺得眼前的人沒有騙自己的必要,但還是抑製不住確認的衝動。也不管過大的動作是否會帶來誤會,雙雙打開了通訊器,一分鍾後,兩人臉若死灰。

通訊器的那一頭,隻是對他們說星夜在一個多小時前離開,到現在都還沒回來。但僅僅這樣,已經足夠他們相信秋羽的話。

“怎麽辦?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點火者身體顫抖著看向了秋羽。

灰膚人抵在他腦袋上的搶已經被秋羽拆了,但他手中的槍還抵在灰膚人的腦袋上。因為顫抖而使得手指不停在扳機上彈動的動作,給灰膚人帶去了相當大的壓力,以至灰膚人額頭上浮現了一層淡灰色的冷汗。同時,心裏總覺得點火者是為了剛才事想要借這個機會報複自己。

“這東西太不安全,還是我拿著吧。”

熊人很清楚,競爭帶來的實惠比壟斷大,還真怕點火者抖著抖著就一槍嘣了灰膚人,所以上去把爆彈槍捏到了自己的手裏。

“別來這套,不知道星夜來這裏之前,你們都是這副等死樣?”

無事可做的蜉蝣特也不怕這兩人玩出自己應付不了的花招,抱手站到了一旁。

“其實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點火者停頓了足有十秒,就像下麵的事光是說出也需要用很多時間來積累勇氣,“這個地下城市裏沒有身體寄存處,也沒有沉眠旅館。”

“這裏是用來戰鬥了,沒有讓身體閑置的地方也正常啊……”灰膚人說到一半,語氣突然變得艱澀起來,“如果強行退出,這個身體就會爛在某個角落裏確實是一件麻煩的事。”

要是目前的情況真涉及到現實的死亡,丟個身體就能解決問題明顯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可灰膚人的語氣和所說的麻煩完全不在一個程度上,就連蜉蝣特都聽出他是想到了什麽,但是下意識的回避著不願說出。至於他是在回避什麽,還真不難想。

“丟個身體?你覺得有那麽簡單?我剛才可是試了強行退出的,結果我現在還在控製著這個身體……我們退不出去了啊。”點火者情緒幾近失控。

“哦,什麽時候試的?”秋羽依然是一副局外人的輕鬆表情。

點火者下意識道,“就是剛剛被槍指著腦袋的時候。”

“你做事還真果斷。”灰膚人終於明白了自己和這個前輩的差距。自己在害怕著死在這個詭異的城市中時,又抱著萬一那是錯覺的想法,舍不得遭受強製退出的懲罰,而這個前輩居然能那麽果斷。另外,強製退出法則世界除了幾乎等同於死亡的懲罰外,還需要一分鍾的退出時間。但別說一分鍾,自己一秒種都沒發現他有絲毫異常,其掩飾功夫簡直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這還不算,要是自己知道了不能退出,恐怕當場就得崩潰,可是這個家夥,居然直到聽說星夜被幹掉了才開始挺不住。

(變態,十足的變態……等等,還有比他更變態的人。)

灰膚人把注意力投到了秋羽身上。

(那人是怎麽回事?旁邊那兩個人的已經開始動搖,他到底憑什麽這麽鎮定。)

秋羽如同知道灰膚人的想法般,“因為我早就知道退不出去了啊,再壞的消失,多聽幾次總會麻木的。”

“看你一直以來的輕鬆表情,也不像是被退不掉的事影響到過吧?”灰膚人開始亂抓希望。

“看他的樣子,多半是在現實中到一定的時間有人幫忙斷開連接。”點火者再次展現出比灰膚的的優秀。

“這麽說,我也能得救啊。”灰膚人臉色露出了不自然的笑容。

“你一會兒就能離開了?”點火者神色嚴肅起來,“如果你能離開這裏的話,能不能拜托通知下我的家人,讓他們也幫我斷開連接。”

“沒問題,等七天後到開學時間,我老爸來斷開了連接,我就馬上通知你的家人。那麽他們的聯係方式……你這是什麽表情,我真的會幫你的。”

熊人略帶羨慕的看了眼灰色膚人,轉頭對秋羽道,“這家夥已經精神失常了吧?”

“不,隻是在用另類的方式放鬆。”秋羽認真的看著熊人,“你也可以試試,很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