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人說那些攻擊者有智慧還隻是一種簡單的說法,能在一公裏外發起攻擊不但要有智慧,還要有敏銳的觀察力,精確的肢體控製力,統一的集體協調性。這三者就算是真正有智慧的喪屍也不可能具有。所以比起說他們是喪屍,還是理解為正常的敵對人類要更符合事實一些。

而所謂正常的人類,自然不會做那種該拿槍射人的時候對著其他地方猛扣扳機的傻事。剛才對熊人和蜉蝣特發起攻擊時,分明就是有針對性的瞄準射擊,在兩人躲開後,又瞄準了主動進入攻擊角度的罰。

如同幾人見到的那樣,罰用非常識的力量抵擋下了所有集中過去的攻擊。如果他能一直抵擋下去,隻會出現兩種情況。要麽吸引來更多更猛的攻擊,要麽讓攻擊者意識到這裏的骨頭比肉多,不值得啃,從而知難而退。

就現在的情報來說,誰也不知道發生那種情況的可能要大些,基本上可以理解為一半對一半。可最糟糕的情況就是現在這種——罪抵擋到一半突然倒下來,這就像遠處獵人對著獵物開了一槍,然後獵物應聲而倒。這種情況下,除非獵人突然腦子進水,否則過來收獲獵物是絕對必然的行為。

更糟糕的是罪雖然倒下了,但剛才以一抵千的強大力量給攻擊者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狩獵中,一槍撂倒兔子,獵人會毫無防備的接近,這種無防備主要是因為最糟糕的情況頂多就是一時大意讓兔子跑掉,獵人本身並沒有任何的風險。可是麵對獅子,不管任何程度的獵人都會將小心演繹到極致,在確定獅子確實已經死亡之前,絕對不會過於接近不說,甚至不介意把獅子皮變得更加破爛一些。

罪的表現已經完全可以讓攻擊者們把他當作獅子對待。所以,幾乎在熊人感歎的同時,整個城牆都震動了起來。

這是聰明的獵人們見幾人脫離了攻擊範圍,在接近之前,決定先把整個城牆一起轟塌。對,是轟塌。隨著時間的流逝與距離的接近,以及對這幾個難啃骨頭的重視,一些拆遷級別的武器也投入到了攻擊當中。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說秋羽幾人運氣好了。一般情況下,由中小型組織建立的城市因為缺乏資源,好的東西都會放到外城之上。作為撤退阻滯品的內城城牆基本都是水泥,甚至是一炮過來就能垮掉一片的豆腐渣製品。如果遇到這樣的城牆,別說當作防禦掩體,能不因為垮塌把幾人活埋就不錯了。

而森林幻想卻展現了相當大的手筆,整段內城城牆都是照外城的標準,掛裝了一層鈦合金裝甲片。各種武器打在這些雖然不是最堅固,但是性價比最受推崇的防禦物上,一時間還發揮不了多大的拆遷效果。不過鈦合金裝甲畢竟隻是單純的金屬,既沒有能量的輔助支持,也沒有自我修複係統,正確的運用方式是一旦出現過大的損壞就由城牆中的人換下來,掛上一塊新的。

在這個鬼城中,自然不可能有人來做裝甲更換,再加上現在的戰鬥不是麵對麵,而是麵對點的集中攻擊。雖然現在看起來還算安全,但指不定下一刻鈦合金裝甲層就會被打穿。麵對高射速高穿刺的高斯武器,哪怕鈦合金裝甲上隻出現一個小洞,後麵的水泥層也會在瞬間被打個稀爛,接著就是連鎖的破壞效果。

“退,向外城撤退。”蜉蝣特大叫道。

“不行,要是越空門被毀,我們退到哪都隻有死路一條,應該趁那些惡魔還沒流竄到整個城市之前想辦法向超磁球體那裏……”

嚓——

熊人話還沒有說完,一大撮毛從他的肩膀上飄然斷落。這不是城牆被打破了,而是一些爆炸性武器飛散過來的彈片。

再不敢有所大意,毛色有著白化傾向的熊人一連從固有空間中召喚出了五麵懸浮盾牌,以四十五度的傾斜角度擋在了麵對城內的方向,“我不相信城市裏就隻剩下了我們,要是往裏走的話,集中到一些人,應該能接近到城中心,隻要到了超磁球體附近,依靠它的強大火力掩護就一定能跑掉。”

罰的嘴角還掛這一絲血跡,但這並不妨礙他打擊熊人,“依靠超磁球體的掩護?它不攻擊我們就已經不錯了。”

“你什麽意思?這些東西真是森林幻想幹的?你到底還有什麽知道的東西沒有說?”

熊人一把拉向罪的衣領,但是卻被後者用一根手指輕描淡寫的彈開。

“已經徹底白癡了嗎?是不是他們幹的我不知道,但是這裏已經打成這個樣子,你見到超磁球體開過一炮嗎?”

熊人也不是傻瓜,幾百米直徑的超磁球體,即使在這個位置看去,也占據了小半個視野。不用望遠鏡就能清楚看到上麵是否有發生戰鬥。自己會提出向狀態怪異的超磁球體移動,一方麵是因為逃離這裏的唯一希望在超磁鐵球體當中,另一方麵則是在慌張的驅使下,自己隻能本能的伸手抓向看似牢靠的救命繩。即使超磁球體這根救命繩出現了問題,但依然是自己所能發現的最牢靠的一根。

熊人的這種想法其實並沒有錯,在看不到其它希望的時候,不管麵前的希望有多麽渺茫,但隻要向著它前進,總會有一點點的成功機會。這一點點機會與完全舍棄,就是一與零那樣的本質差別。

“那也要去,不然你打算怎麽辦?”

麵對熊人的質問,罪雖然有著很多種反擊的方式,但沒有一條具有解決問題的力量,所以也沒有在這個每耽誤一秒都可能帶來死亡的危機時刻展現個性,冷笑一聲,偏頭和一旁的罰小聲交流起來。

實際上,硬要說的話,在這個沒有真實死亡的法則世界,遇到絕境時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直接脫離連接,最多也就是損失一具身體和十天時間而已。但出於一種無法言述的危機感,不管是熊人,蜉蝣特和是罪與罰,都沒想過將這種行動付諸實施。

即使他們沒有相互求證過,也不知道這種危機感的來由,但是從對方的表情上,已經能看出不少自己不願意看到的東西。

“照現在的攻擊強度看,最多還有七十八秒城牆就會被打爛。”

因為過於渺小和無用,直到這個聲音響起,熊人才意識到秋羽的存在。對於秋羽如何得出的城牆什麽時候會被打爛的結論,熊人一點的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這個看起來脆弱不堪的小東西是否能解決現在的危機,“你有辦法嗎?對了,你一定有辦法,現在的情況可是你造成的。”

“什麽叫我造成的?如果不是我把你們帶到這裏,你早就死掉了。”秋羽似乎連罪的覺悟境界也沒有達到,即使在這個時候也不願意在口頭上服輸。

“還有五十一秒。”罪的惡劣性格受到秋羽引發,邪笑著接替了秋羽的倒計時。

轟——轟——轟——

一連串有規律的巨響仿佛就發生在幾人身邊,爆炸的氣流卷動無數流彈,如同冰雹般撞在熊人的懸浮盾牌上。在盾牌遮蓋範圍外的牆麵就像在被鋼刀反複刮削一般,留下了數不清的密集劃痕。

秋羽皺眉,“三十五秒。”

中間丟失的時間就是這輪爆炸帶來的效果。

“是在等什麽嗎?”蜉蝣特比熊人稍微要冷靜一些。

秋羽撣了撣濺到衣服上的灰塵,點頭道,“確實是在等一些東西……為了確認我們一係類猜想的最終答案。”

“人都要死了驗證個屁啊。”熊人開始探頭向後張望,現在的情況下再想朝城裏衝和找死無異,隻能先從內外城之間的區域迂回,“有什麽一會兒再說,你們不走我可要走了。”

秋羽,“走了你會後悔的。”

熊人怒道,“不走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秋羽果斷道,“好,那就走吧。”

“什麽?”

對於秋羽突然的轉變熊人完全適應不過來。

“還有十二秒,不走就真要死了。地圖帶上。喂,不是後麵,向左右兩邊都行,不然會看不到我們等待的結果的,輕點,捏疼了。”

在秋羽說話中發生的事情如下。先是熊人被喚回了神,罰彎腰回收了布滿灰塵的地圖。蜉蝣特則抓起了秋羽,然後在與熊人同步後退的盾牌遮擋下,幾人退到了城牆邊上。眼看就要向下跳,卻被秋羽大叫著阻止。

和聰明人說話是很輕鬆的。不需要更多的解釋,幾人就明白了秋羽的用意——一直遭受攻擊的是幾人立足的這一小段城牆,隻需要簡單的平移就能讓攻擊者剛才的所有功夫全部白費。

這種做法看起來簡單有效,可實際上的可行性並不高。攻擊者雖然打不到,但並不說明他們沒有知道幾人所在位置的方法,這點從一直保持的高精確度攻擊就可以看出。所以,如果過早移動的話,除了會注定吸引攻擊的跟隨,還很有可能讓對方投入更高成本的攻擊。就像知道用槍能殺死對方的時候,頂天了就用炮彈輔助下,像導彈那種程度的奢侈品絕對不會用到。可是到了必須用導彈的時候,沒有人還會去節約。

可是現在的情況下,如果真如秋羽所說,最多五、六秒時間這段城牆就會被打爛。而向側麵移動雖然可以招來大麻煩,但是生存的時間絕對遠遠超過五、六秒。

想明白了這點的幾人,對於秋羽為了驗證他所說的東西,而把時間精確掐到了這種程度,出現了無法抑製的好奇,在這種強烈到超越死亡的好奇驅使下,居然連熊人在內,全都下意識的按秋羽所說,放棄跳牆,在城牆上平行移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