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秋羽分析著這些人,恐怕連他們本人都不知道的人性,司馬天智一言不發,徑自想著自己的事情。

現在的情況,自己已經是完全無能為力。

即使不能像秋羽那樣完全看透周圍所有的人,但至少可以看出,他們絕對是那種寧願在躲避中被殺死,也一定不會反抗的,勇氣值為零的渣。

兩個流氓已經認定要躲在秋羽身後,估計在秋羽被殺死前,他們什麽也不會做。

現在的薑英看起來似乎要比兩個流氓更可靠一些,但自己絕對不指望他能發揮出太大作用。

餘東……司馬天智快速計算著,但是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失望。在這種地勢狹窄,又被煙霧遮擋了視野的情況下,無論如何計算,餘東能幹掉兩個怪物就已經是極限。這還是以先前看到的兩隻為參考,如果真如秋羽所說,出現的煙霧中的怪物要更厲害的話,那恐怕要對付一隻都成問題。

這些就是自己所能想到的全部力量,不出意外的話,十多分鍾後,這裏的所有人都將變成屍體。如果說還有什麽在自己預計之外的話……

司馬天智望向了秋羽。隻有他是自己無法掌握的計算條件,隻是,自己絕對不相信秋羽還有超人變身之類的能力,可以在關鍵時刻,靠一己之力力挽狂瀾。但問題是,現在的他,憑什麽還一副輕鬆悠閑的樣子?

司馬天智雖然不認為自己可以看透秋羽,但在相同的環境下,條件卻是有限的。所以,如果不是秋羽活夠了在這裏等死,那麽就一定有什麽自己沒有掌握到的條件。但是……保證秋羽信心的條件到底在哪裏?

煙霧已經侵占了樓頂一半的麵積,秋羽依然沒有作出任何可以解決目前情況的舉動,而司馬天智到現在為止,所想到的東西卻有著明顯得無法彌補的缺陷,但不管怎麽說,這都是唯一接近合理的解釋。在秋羽揭曉答案前,能自己想到一部分,總比讓秋羽認為自己什麽都想不到要強。

“你不會是打算用你的通訊器求救吧?”

雖然不像其他人那麽慌張,但司馬天智也做不到完全麵對死亡的坦然。智慧的高度影響著思維的廣度。其他人的慌張還隻是因為看著隱藏在煙霧下的死亡,一點一點接近時的正常情緒。但司馬天智卻還考慮到了,就像人可以在水中憋住呼吸一段時間一樣,那些煙霧中的怪獸也隨時有可能離開煙霧發起攻擊。所以,即使秋羽的依托真的是利用通訊器求救,那麽現在已經到了危險的時間。就算秋炎能一得到求救信號就利用法則能力立刻出現在這裏,那也得秋羽有呼叫的機會才行。

“通訊器的話,利用倒是利用了,但不是用在求救上麵。”秋羽背靠護欄望著因麵積擴大,而減慢了湧出速度的煙霧,“你還是不夠信任我啊,我不是一開始就說過了,我沒有留下任何後手嗎?現在能做的,隻是在這裏賭一賭,是勝利先降臨,還是我們先被幹掉。”

“您……”司馬天智知道,秋羽沒有說謊,但秋羽的表情卻一點都不像是緊張的賭徒,至少沒有哪個賭徒有著像他這樣,在賭局結束前,就一副知道自己必勝的姿態,“你的信心到底來自哪裏?”

“可以叫命運編織者,可以叫棋手,也可以叫合作者,就是來源於他那裏。”知道司馬天智要問什麽,秋羽不慌不忙的繼續道,“我知道你也想到了,棋手想勝利就一定會盡最大力量幫助我們。但是因為對方棋手的存在,讓你在計算一切的時候,又本能的將兩個棋手可能產生的額外影響抵消掉。所以完全不去考慮棋手對我們的助力。”

“這有什麽不對嗎?我們這方的棋手棋力更高一些的可能隻有百分之五十。如果基於他占優勢來思考,我們每一次行動就是不停的賭一半的幾率,每賭一次幾率就再小一半。整場遊戲裏,要是賭十次的話,勝利的可能就隻有一千零二十四分之一,何況我還不認為賭十次就能獲得勝利。所以直接將棋手可發揮的作用抵消掉,隻計算我們自己的力量才是最好的思路。”司馬天職咳嗽了兩聲,似乎已經能聞到煙霧的刺鼻味道。

“嗯……很對。”見司馬天智臉上出現了帶著鄙視的疑惑,秋羽依然用著平緩慢的語氣,“如果這是隻有一個對手的遊戲,我也會那麽思考。可是,這是一場需要連續戰勝好幾批對手才能獲得最終勝利的遊戲,並且每戰勝一個對手,新的對手都會比前一個厲害很多。要想獲得最後的勝利,光靠我們自己肯定不行。而能彌補棋子之間巨大實力差距的,唯有棋手。從棋手的角度說,我們的實力就這麽多,他應該已經了解得非常清楚,既然知道我們的實力墊底,還把勝利的希望寄托在我們身上,唯一的解釋就是,我們的棋手相當自信自己的力量要高於對方。”

“那也是棋手的自信,而且自信這個東西,從來都無法和實力劃上等號。”

“那也沒辦法。”秋羽故作無奈地笑了笑,“至少我們的棋手還有對自己的自信,而我們可是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這樣的情況下當然隻能相信他。而現在的情況,就是對他的測試。如果他連我們現在的情況都解決不了,那麽麵對後麵更加強大的對手就更不行了。所以我們還不如在這裏早死早超升,免得辛苦玩了半天結果一樣還是輸掉。”

司馬天智下意識的推著眼鏡,“對他的測試?還有其他什麽目的吧?畢竟,我現在能想到的,能解除我們現在困境的方法隻有秋炎的突然出現,以及……”

“恭喜,回答正確。”不等司馬天智把話說完,秋羽就繼續道,“我都說了,我們和棋手是合作者,當然要了解清楚他的具體實力後,才好在後麵的遊戲中良好配合。所以也可以說,現在這一局根本就是他向我們進行實力展示的舞台。”

“如果你錯了……”

“不會有錯的,我剛剛提到了舞台吧?你能由這個詞聯想到什麽?”

“舞台……由他準備的舞台……主場。”司馬天智頓悟道,“原來是這樣嗎……通過監管者的口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會變成我們熟悉的環境。然後又提示當其他生物出現,會有環境的改變。可是其他生物出現改變的僅僅是一小塊環境。如果我們也是這樣的話,那麽隻有我們接近的地方才能變成城市才對,但實際上,監管者給我們看的地圖上,這裏每一處都完全是人類城市的樣子。這其實已經在明確告訴我們,這裏是我們的主場,更是他的主場……這樣的話,因為主場優勢,在無法明確兩個棋手真正實力之前,確實可以認為我們的棋手更具有優勢。但我不明白的是,既然你早就知道了這場遊戲的目的,那麽所謂的練級,應該還有其他的意義吧?”

秋羽緩緩撫過沒有一絲灰塵的護欄,“你比我想象得要聰明得多,沒有問為什麽在占優的棋手幫助下我們當中還會有人死亡,而是直接看到了後一步的程度啊……”

“那麽我想問……”薑英如同畏寒的羔羊般瑟瑟發抖,但語氣卻是帶著審判意味的尖銳質問,“為什麽在占優的棋手幫助下我們當中還會有人死亡?”

秋羽憐憫的望著那些陷入驚恐的人,“棋手並非神,他的力量隻是決定如何支配棋子。玩過RPG遊戲吧?我們的棋手就相當於電腦屏幕前的玩家,可以依靠既定的程序讓每一個角色都按照他的意誌行動。可是,如果某個角色具有了自己的思維或者遇到了BUG,當玩家需要他進行戰鬥時,他卻畏懼得往後逃跑。出現這種情況的話,再厲害的玩家也可能會瞬間輸掉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