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紅衣女子
“蘭兒?”一聲清潤的呼喊,將她的思緒一點點拉了回來。江若蘭慢慢回頭,猶自茫然。“再過幾天,它就恢複了。”江鳳鳴伸手將小狐狸犬遞過來,言辭之間滿是關切:“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江若蘭機械地應了一聲,接過被處理好的小狐狸犬。那小家夥看上去精神好多了,居然還伸出粉紅的舌頭舔了舔她的指尖。“你這小鬼,這麽調皮!”江若蘭忍不住咯咯笑了。
“謝謝伯父,那,我先下去了。”江若蘭終於回過神來,輕巧地轉身,小燕一般飛下樓梯。江鳳鳴寵溺地搖頭,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鬱,爾後跟了下來:“蘭兒,等一下。”
江若蘭笑著回頭:“伯父有何吩咐?”江鳳鳴看著那隻小狐狸犬,微微皺眉:“蘭兒,路上小心。”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一隻蛇形玉墜。“把這個戴上。”
看到這隻殷紅如血、精巧玲瓏的玉墜,江若蘭驀地瞪圓了眼睛。這玉墜,不正是自己前段時間跟方煙雨一起去玩時無意中弄丟的那一隻麽?怎麽會在這位江鳳鳴手裏?這,究竟怎麽回事?
“小姐。”月兒輕輕推了推江若蘭:“大老爺給你玉墜,你快接呀。”“哦。”江若蘭震驚之下,總算是伸手接了過來。玉墜入手,滿指柔滑溫涼,感覺非常熨帖和熟悉。江若蘭幾乎可以完全確定,這,原本就是自己的那一隻。
江若蘭緊緊握住玉墜,滿腹狐疑卻又無法相問,迷迷糊糊地被月兒扶上了車。一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這江鳳鳴究竟是什麽人?玉墜怎麽會在他手裏?還有,他牆上的那幅畫究竟藏著什麽玄機?為何會讓自己深陷其間,難以自拔?太奇怪,一切,都發生得太突然,太奇怪了。
噠噠的馬蹄,踩著街邊的燈火輕輕晃動著,夢一般遙遠和恍惚。馬車剛拐進一條比較幽暗的巷子,一陣旋風突飛而至,砰地一聲,整個車頂竟被完全掀開,一道火紅的身影從天而降,飄飄然立在馬車上空,長發拂麵,詭異而魅惑。還沒等江若蘭跟月兒反應過來,一隻瑩白如玉的手掌已伸向江若蘭,反手一探,將她懷裏的小狐狸犬掠起,就要倒飛而去。電光火石的刹那,江若蘭幾乎是下意識地收緊雙手,用力攏住了那隻黝黑的小狐狸犬。
那人似是沒料到會撲了個空,微怔之下,“唳”地一聲騰身而起,爾後頭下腳上再次俯衝下來,纖手一伸,照著江若蘭懷裏抓去。江若蘭這才知道來人的目的是懷裏那隻小狐狸犬。盡管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但她卻毫不猶豫地抱緊那小家夥,側身一躲,厲聲大喝:“喂!你幹什麽?”
那人兩次不曾得手,似是異常惱怒,殺機頓起。隻見她身形一錯,冷哼一聲:“找死!”話音剛落,左手成掌,向著江若蘭猛地一推,右手依舊抓向那隻小狐狸犬。強大的氣流帶著無堅不摧的勁道,旋風般迫向江若蘭。掌風未老,車廂兩邊的木板已四散裂開來。
刹那之間,江若蘭搖搖欲墜,幾欲窒息,隻覺胸口發悶,氣血翻湧如海。以她區區弱質,如何能抵過這衝天一擊?眼看那隻白玉般的手掌就要切向她麵門,江若蘭雙眼一閉,暗歎一聲:“我命休矣!”這一刻,她簡直有一種想要破口大罵的衝動:“我勒個去!本小姐招誰惹誰了?稀裏糊塗來到這裏,半天不到,三番四次遭人追殺,還讓不讓人活了?”
“啊?你……”一聲嬌斥過後,原本拍向她的掌風突然斜過一旁,“轟”,一堵高牆應聲坍塌,而江若蘭卻沒有迎來預料之中的死神。
“怎麽回事?”江若蘭偷偷抹一把冷汗,驀地睜眼,卻見那紅衣女子怔在半空,長發亂舞,裙裾如飛,黑暗中透出異樣的邪魅和詭異,正是恐怖片中看到的情景。“鬼啊……”江若蘭下意識地大叫,緊緊捂住眼睛,一顆心砰砰直跳:完了完了,這下可真完了……
那紅衣女子聞言大怒:“喂!你說誰?”纖手一指,一道紅色的光影“啪”地一聲破空而來,電一般射向江若蘭眉心。“小姐!小心!”月兒失聲尖叫。千鈞一發之際,那隻小狐狸犬突然長身而起,閃電般撲向那枚紅光,以後背緊緊護住江若蘭。
那女子措手不及,又驚又怒,又似是不想傷到小黑狐,竟反轉腰身,將攻勢硬生生收回,卻是一條紅色的軟鞭,長蛇一樣在她的指間飛舞。驚怒之下指著小黑狐大叫:“你!你這是幹什麽?怎麽幫著外人欺負我!”
江若蘭萬料不到這小家夥居然在危急關頭還會出手相救,愕然之下,有點慶幸,又有點發懵,遂輕撫一下小黑狐的後背,自然而然地長出一口氣:“你這家夥,總算是有點良心,還懂得知恩圖報,孺子可教也。”
“哼……”那女子見狀,似是氣極,想也不想,又是一鞭橫掃過來。江若蘭迅即變色:“喂!你還有完沒完?二話不說就痛下殺手?實在可惡!”紅衣女子也不答話,隻用神思鎖定江若蘭,長鞭一卷,漫天鞭影重重疊疊兜頭而下。
江若蘭花容失色,握住玉墜的那隻手下意識地擋在了前麵。就在鞭影落下之際,一道強烈的蛇形光幕突然從她指間反彈出去,“嗡”一聲,將她全身瞬間罩得風雨不透,不僅隔開了重重殺機,還將紅衣女子彈開了好幾丈。
“蛇靈血玉?”紅衣女子撲跌在地,竟然噴出一口鮮血,像見鬼一樣難以置信地大叫起來:“你……這血玉怎麽會在你身上?”江若蘭秀眉一蹙,冷冷地開口:“哼,有什麽奇怪?這東西本來就是我的。”“不可能!絕不可能!”紅衣女子拚命搖頭:“你是誰?這血玉閣的東西怎麽會是你的?!”
“血玉閣?什麽血玉閣?”江若蘭突然神色一滯,喃喃低語:“我是誰?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從哪裏來?到哪裏去?來這裏又是為了什麽?”“你……”紅衣女子頓時氣結。
“小姐。”月兒在一邊嚅嚅地開口。江若蘭立即回過神來,拍拍裙擺,拉起月兒淡淡地說:“好了,月兒,我們該走了。”
“可是小姐,”月兒為難地看著沒有車廂的馬車:“這……”
江若蘭大大方方地挪到車轅處坐下:“這不挺好的麽?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月兒猶豫了半晌,還是緊挨著江若蘭坐了下來。原本嚇得不輕的車夫這會兒終於弄起楚了狀況,長鞭一揚,馬車開始緩緩啟動。
“喂!你別走!把墨弦給我留下!”紅衣女子急道。
墨弦?誰是墨弦?江若蘭微微皺眉。今天發生的事太多、太亂,她實在有些心力交瘁了。管他什麽白弦墨弦,回去再作打算。
“喂!喂!”紅衣女子見狀大急,趕緊起身去攔,掙紮了半天,卻是徒然,隻得眼睜睜看著那馬越來越快,馬車也越走越遠。心下惶然,淚水,不由自主就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