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埋伏
兩天一晃而過，兩千金兵押解這五千民夫運送的十萬擔糧草晃晃蕩蕩的進了關山。
日近晌午，山坡上歇息的金兵千戶薩布裏正拿著一個水囊在那裏牛飲，前去探察地形的探子匆匆跑過來氣喘噓噓的說道：“啟稟將軍，再往前些就是一條長約五裏的山穀，地形實在是不好得很，山路陡峭不說，而且路也很不好走。再往前些就是漢人口裏的一線天了。大概有一裏多長，僅僅隻能容得一輛大車通過，兩邊全是懸崖，看著就有些滲人。過了一線天就好走了，地勢很平坦。”薩布裏把手裏的水囊遞給他，問道：“你們可發現了什麽異常之處？”探子喝了口水，搖頭道：“這倒沒有，不過山體陡峭我們沒有去上邊看去，要不我們上去看看再說？”薩布裏又抬頭望了望前麵那兩座陡峭的山峰，皺眉道：“算了，那麽高爬上去廢時太多，我們還要在天黑前趕到衛州，不能在這裏耽擱太長時間。”不待探子說話，收起水囊說道：“前幾波糧隊經過這裏也沒出什麽事，想是那夥賊人早已離去，而且我們有兩千勇士，就是遇到也不怕他們。傳令下去，全軍馬上出發，趕著那夥賤民快點通過這個鬼地方。”“遵命！”
不一會兒，在金兵的皮鞭下，五千民夫喊著號子和拉車的牲口推著載著糧食的大車一步步的向一線天走去。
望著頭頂直射下來的陽光，薩布裏不禁有些底虛，後悔剛才沒有派人上山去打探一下情況，這要山頂真有埋伏，隻要有幾百人就能把自己這夥人埋在這山穀裏。煎熬了一路，眼見出口就在前方不遠處，薩布裏提著的心還沒來得及放下，就聽得前麵傳來幾聲慘叫，接著就有人高喊道：“有埋伏，大家快跑！”前麵頓時亂成一鍋粥，民夫們扔下大車，撒腿就往前麵跑去。剛剛跑出去兩步，幾支利箭就射在身前，一個激靈，又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藏到大車下。這時薩布裏才反應過來，拔出彎刀高喝道：“勇士們，隨我衝出去！”話音剛落，就聽得前麵又傳來幾聲尖叫，一堆人猛地湧了過來，差點把薩布裏個撞倒，薩布裏還沒得及開罵，就聽得‘通通’幾聲巨響，十幾塊大石頭從天而降，把出口封了個嚴嚴實實。既然此路不通，薩布裏又高喝道：“快！後隊變前隊，撤！”身邊的士卒剛剛轉身，就聽到入口處又是一陣呐喊聲，可隊伍狹長，薩布裏站到車上也沒看清楚是怎麽回事。正焦急時，就見自己麾下的一個百戶踩著連接成線的大車跳了過來。
這百戶一邊跳一邊喊著：“不好了千戶大人，後麵也有埋伏，漫山遍野全是人！”話音一落，剛好跳到了薩布裏站著的大車上，薩布裏二話不說，直接一刀砍在這個百戶的脖子上，將其砍翻在地。看著眾人不解的目光，薩布裏狠聲道：“此賊亂我軍心，一群小毛賊哪來的那麽多人，勇士們，隨我衝出去殺光他們！”說著就要動身，這時一陣大笑響徹山穀，就聽得有人說道：“山下的人聽著，我乃太行山黑風寨大頭領黑旋風——李逵是也。現在，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快放下武器投降，大爺今天心情好，隻求財不害命，乖乖的交出糧食就放你們一條深路，不然這一線天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聽到了沒有。”聲音在山穀裏可謂是震耳欲聾，驚得山下的七千多人馬，一愣一愣的。薩布裏看著周圍的人都把目光轉向他，心裏不禁有些為難。他何嚐不知道情況的嚴重，剛才看那百戶的樣子，就知道人少不到那裏去，之所以殺他，就是為了穩定軍心，拚一把試試能不能從出去。可剛才那聲音一起，軍心已不可用，想衝出去談何容易。自己征戰多年，雖說位卑官小，可畢竟也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就這一線天的地形，自己這兩千人馬根本就沒用啊。可扔下糧草這夥人能不能放過自己還是兩說，就是真的回去了，丟了糧草那也隻有死路一條啊。是以薩布裏猶豫不決，難下決定。
再說李子玉站在山上對著大喇叭喊了完話，等了半天也沒見下邊的人回話，深感在嶽飛和其他人麵前丟了麵子，有些氣急敗壞的趴在大喇叭上喊道：“奶奶的，要死要活你們說句話啊！再不說話老子可要往下扔石頭啦！” 這話很管用，話音一落，山下的民夫就亂紛紛的喊起來：“大爺饒命啊，我們隻是些苦力而已。”乞求饒命。金兵們雖然都沒有開口，卻也眼睜睜的看著薩布裏，眼裏有著一絲乞求。薩布裏無奈的閉上眼睛，心道：“為了這些部族勇士，隻好搏一下了，就算回去被砍了也值的了。”於是扯著嗓子高喊道：“上麵的好漢聽著，我們可以放下武器把糧草留給你們，但還要你發誓放我們一條生路！”李子玉這才覺得挽回了麵子，衝著大喇叭笑道：“好，我以李逵的名義起誓，若是違背了諾言，就被天打雷劈！”薩布裏心道：“南蠻雖然狡詐，卻也十分得看重誓言，兒郎們的性命應該沒有什麽危險了。”於是喊道：“好，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除了領頭之人留下之外，其餘人放下兵刃，給你們一個時辰，抓緊時間依次從大石頭上爬出去。記住，不要耍什麽花樣，不然別怪我黑旋風不講道義！”
於是薩布裏千戶大人站在大石邊指揮，金兵和民夫們挨個爬上了大石頭跳了出去。十多個薩布裏的親兵剛跳出去就要掏出靴子裏的匕首往山上爬，可沒走兩步就被近百杆長槍給逼了回來，就見滿臉胡茬的嶽飜信步從一塊大石頭後麵走了出來，看著幾個一臉驚訝的金兵笑道：“各位，你們也敢想，我們會把你們放出來就不管嘛，真不知道是你們這些金狗傻，還是你們太看不起我們大宋人，哼，殺了他們！”接著幾杆長槍就捅進了金兵的身體，幾人慘叫幾聲，倒地不起。嶽飜看著幾句屍體，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吩咐道：“把他們扔進去！”
薩布裏一邊指揮著士卒們爬大石頭，一邊祈禱著自己的親兵們可以上山殺掉可惡的李逵，那樣的話自己說不定就可以反敗為勝了。就在這時，幾個東西從天而降，將幾個排著隊的人砸倒在地。薩布裏低頭一看正是自己的幾個親兵。這時聽著外麵有人喊道：“裏麵的人聽著，記住，千萬不要亂來，要不然這就是你們的下場！”看著幾個渾身是血的親衛，薩布裏的手微微的抖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對著傻愣著的士卒們喝道：“別愣著了，快點爬啊！”
終於，五千民夫和兩千金兵都爬了出去，原本人滿為患的一線天就剩下薩布裏自己和排成一條長龍的幾百輛大車，一些金兵遺棄的戰馬不時的嘶鳴幾聲，看上去，竟然有些悲壯的意味。
薩布裏正瞪著兩隻大眼看著這滿地狼藉**時，李子玉一步三搖的帶著一夥人走了過來。看著眼前這個滿臉胡茬，臉黑得像塊碳，穿著一身隱隱還能看出和自己這個千戶衣服樣式一樣的山賊，薩布裏冷聲問道：“你就是李逵？年前劫了我們幾次糧草的人？”原本還笑眯眯的李子玉聞言張口罵道：“混賬，老子的大名是你隨便叫的嗎？要叫大——頭領，明白嗎？”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時薩布裏唯一的感受，壓下心中的怒火，拳頭伏胸道：“那不知大頭領留下本人有何吩咐？”李子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得意道：“也沒什麽，打劫了你們這麽多次，老子心裏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了，就是想讓你給你家大頭領帶個話，就說我黑旋風發話了，大家和氣生財，隻要你們每個月給我送白銀一千……不，一萬兩白銀。再加上五十大車糧食，當然，美人是不能少的，每個月也要給我送幾個來，隻要這樣的話，以後你們的貨物經過我的地盤一律放行，怎麽樣，這條件不錯吧？嘿嘿”薩布裏強忍著宰了他的衝動，說道：“大頭領放心，我會轉告我家大帥的！”“大帥？你們稱呼大頭領叫大帥啊，這個名字不錯，嘿嘿，孩兒們記住了，以後也要叫老子大帥，叫二頭領二大帥。挨個往下排，九頭領就叫九大帥，都聽清楚了嗎？”李子玉裝傻充愣道。“記住了，大頭……大帥！”身後的人強忍著笑意喊道。哇呀呀，薩布裏氣的腦袋都快冒煙了，可人在屋簷下，幹生氣卻做不了些什麽。
鬧騰了一會兒，李子玉拍著身邊的一麻袋糧食笑道：“小子，你快走吧，大爺我雖然答應過饒你性命，可原本打算讓你留些紀念給我，不過現在看在這些糧草的份上就算了。”薩布裏心裏惡毒的罵了幾句，轉身就爬上了石頭，正待跳下去時，就聽得身後的‘李逵’說道：“兄弟們，叫人搬糧食來，能搬多上搬多少，剩下的給我一把火燒了！”薩布裏急忙回頭喊道：“大頭領手下留情，請先聽我說，您能不能把這些糧草先留下，我回去稟明大帥，我們可以用錢來贖買的！”看著薩布裏一臉焦急的樣子，李子玉心底一笑，裝腔作勢道：“這不好吧，萬一你家大頭領不同意，豈不是耽誤我功夫，再說了，這麽冷的天我還得派兄弟們在山下守著，這可不是我的作風啊。”薩布裏急道：“大頭領，隻要您留下這些糧草，那可就是很多很多的銀子啊！”“銀子，銀子啊，那……好吧，我就先留著。告訴你家大頭領，少了一萬兩老子可是不賣給他的。好了，你早去早回，要不多等一天就翻一倍的價錢！”李子玉琢磨了一下答道。“是是是，我這就回去。”薩布裏忙不連跌的說道，接著跳下大石頭消失了。
過了一會兒，估摸著薩布裏走遠了的一夥人終於憋不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