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留守一哥杜大人
前有侍衛開道,杜充快馬加鞭,不到一刻鍾便趕到了張所府邸。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張府門前燈火通明,來來往往行人不斷,多是一些軍中將領前來吊唁。接過指揮棒的王彥決定為張所停棺三日,然後就下葬。之所以如此草率,也非王彥本意,實在是對岸金兵虎視眈眈,根本就拿不出時間來為他大操大辦。是以,王彥隻好愧對張所了,還好幾位統製都表示理解,並沒有誤解王彥。
杜充還未到門口,前麵開道的幾個侍衛就大喊道:“都統製杜充杜大人到!”正往裏走的那些將領不由一愣,紛紛回頭,隻見杜大人趾高氣昂,昂首闊步下得馬來向門口走來,當真是威風八麵,眾人隱約間竟然覺得杜大人今天身上多了一股王霸之氣!不理會眾人,杜大人忽然換上一臉悲痛走進了大門,張口就哭喊道:“我滴個張賢弟啊,哥哥來遲撂!”院子裏的眾人早在侍衛喊得那聲便聽到了,大多數人還道是杜充來耀武揚威呢,卻是沒想到他一這副麵孔出現,眼珠子下巴磕立時掉了一地。
杜充一步三搖在侍衛的攙扶下進了靈堂,一下子撲到張所得楠木棺材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哭了起來:“張賢弟呀,你我兄弟共事多年情同手足,如今你先哥哥一步而去,把這抗金的大任都壓在哥哥肩上,你於心何忍……我的個張賢弟啊,呃!”杜大人哭著哭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虧的身後一直跟著兩個侍衛伸手把他扶住,不然杜大人這下子可要摔個慘兮兮了!一連串的不可思議把在場眾人全部都擊的傻愣在那裏,一時間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忙!當然,就算是有人反應過來也不願意上去搭救。
假裝暈過去的杜大人一陣氣苦,這群王八蛋,竟然如此對待本大人。對,還有這兩個蠢侍衛,人暈過去了你們不懂得掐人中啊,光靠喊本官能醒來嗎,若是醒來豈不是讓人看穿,那讓本大人情以何堪!還好這時王彥看不下去了,快步上前把杜充扶到一邊的椅子上,伸出大拇指掐起了杜大人的人中!
王彥用力之大,差點讓‘昏迷’中的杜大人叫出來,還好忍住了,可是睜開得兩眼卻是瞪得賊圓賊圓,哪有那種從昏迷中醒來的雙目呆滯的樣子。王彥自是心知肚明,也不點破,裝作關切道:“杜大人,您沒事吧?”杜充眼淚婆娑(不過卻不是裝出來,那是實實在在被疼出來的,沒見杜大人人中上都印出血印來了嘛!)道:“沒事,王大人,張賢弟走時可成留下什麽話沒有?”王彥一頓,知道他這是要問權力交接了,想了一下避重就輕道:“杜大人,張大人臨走時,讓下官暫攝都統製職位。”看到杜充又要開口,忙道:“大人,下官現在忙於給張大人治喪,這件事情可否過幾日再談?”
提問被拒,杜充當然很生氣了,可這時候卻沒法發出來,畢竟這事忒不得人心,隻好忍下心中怒氣,問道:“王大人,張賢弟的喪事你準備如何操辦?”王彥如實說道:“杜大人,下官準備為張大人停棺三日,然後就下葬。畢竟現在金兵近在咫尺……”話還沒說完,杜大人就拍了桌子:“混賬話,張賢弟堂堂一方大將,喪事豈可如此草率,七天下葬的規矩不可變,從明日起邀請城內高僧來為張賢弟做三天法事,軍中自指揮使以上將領全部都來拜祭!”杜充剛說完,一邊的李誠就怒道:“杜大人,張大人在世時,以抗金為第一要務,現在他人走了,若是我們為他大肆操辦誤了抗金大事,豈不是陷張大人於不義!”
杜充早就恨得李誠牙癢癢了,原來有宗澤在倒是不敢把他怎麽樣,後來有張所為他撐腰也不好收拾,現在宗澤和張所都不在了,大竟然還敢對自己大呼小叫,杜充食指一指,喝道:“大膽李誠,竟然敢對本官大呼小叫,還有大小尊卑沒有!”李誠倒也不怕他,冷笑道:“姓杜的,你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想來奪權就說,何必遮遮掩掩做些小人勾當,惹得眾兄弟笑話!”他這麽一說,等於是將臉皮撕破,這樣一來杜充倒是不急了,笑道:“奪權?本官何需奪權,現在張賢弟去世,這開封城內本官官職最高,難道你李誠想自立門戶不聽從本官號令嗎?”李誠一臉不屑道:“誰說你杜大人官職最高了,王彥大人是張大人走前親命的都統製,留守司所有事務自有王大人操辦,倒是與你沒甚幹係!”
杜充嗬嗬一笑:“王大人接任都統製?玩笑話,請問王大人可有朝廷正式任命?”王彥一噎:“暫時沒有,可張大人……”“好了,這就是了,既然沒有朝廷任命,那王大人你還是統製,隻不過暫攝都統製職位罷了,現在你留下來好好為張大人辦喪事,軍中事務自由老夫辦理,就這樣吧!”杜充說完笑容滿麵的帶著兩個侍衛走了出去,那還有剛來時的一臉悲戚。
看著杜充那副得瑟的樣子,李誠不由罵道:“老狗!”
…………
夜,前來吊唁的將領都回去了,張府漸漸冷清下來,隻有嶽飛王彥幾人留下。王彥眉頭緊皺坐在一邊看這張所的棺材不說話,李誠則是滿地亂轉,看著王彥總是不說話,不由急道:“王大人,你倒是拿個主意啊,我等總不能一直坐在這裏眼睜睜的看著杜老狗把軍權奪去吧!”王彥搖了搖頭道:“李老弟,我也沒有辦法,你要知道我確實沒名分,如何奪得過杜充。而且平時跟隨張大人的那些個家夥全都是些牆頭草,誰勢大他們便跟著誰,現在張大人不在了,他們肯定是要抱杜充的大腿,我們這一方除了你我,也隻有藍兄弟和鵬舉了。可是我們四部人馬加起來也就三萬人出頭,根本就抵不住杜充,這軍中大權隻能被他奪去了!”一旁的藍福海也點頭道:“王大人所言極是,現在張大人已去,我們已經不具備實力和杜充抗衡了,更別提將他扳下馬來。”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下手為強,起兵把這老狗剿了。而且我懷疑刺殺張大人,就是這條老狗主使的!”李誠殺氣騰騰的說完,其他幾人大驚,連一直跪在那裏不說話的張憲也瞪大雙眼看向李誠,王彥道:“李兄弟,何出此言?”李誠對著李子玉一擺手,就見李子玉從懷裏拿出了三支箭頭,李誠一指說道:“大家看,這箭頭是我軍中製式箭頭,和金兵所用的箭頭有明顯不同。”王彥藍福海嶽飛每人拿過一隻細細查看起來,這箭頭確實是大宋軍中所用,比起金人的來寬度窄了一些,長度要長些。雖然如此,可是王彥卻搖了搖頭說道:“李兄弟,就算是這箭頭是我大軍所用,可這也說明不了這時就是杜充幹的啊。”一邊的李子玉插話道:“大人,這箭頭僅僅隻是幫我們確定調查範圍,還有那幾個死去刺客都是漢人,連他們的貼身衣物都是軍中製式,所以我們就可以斷定這次刺殺張大人的是我們這邊的人,而並非大家認為的金國刺客。這樣一來行刺者範圍就縮小了,再加上張大人平時待人和氣,除了杜充並未和其他人交惡,所以杜充的作案嫌疑最大。而且,張大人遇刺身亡,受益最大的便是杜充,他不但將身邊最大威脅除掉,更能憑借自己的地位接下大軍統帥的權利,可謂是一舉兩得,由此可以有八成的把握肯定這事是杜充派人做的!”
一席話說得頭頭是道,三人不由的點頭,李誠高興道:“這就是了,咱們先趁老狗不備將他拿下再說!”那知道王彥又是搖頭:“李兄弟,這僅僅隻是自語的一番推理,雖然是杜充做下的可能性極大,可我們沒有真憑實據隨便拿人,卻是沒的道理。”李子玉抱拳道:“王大人,末將以為事不宜遲,既然杜充敢對張大人下手,那他肯定還有後招來對付我們,若是不早些將他拿下,怕是大事不妙啊。”嶽飛和藍福海也跟著點頭道:“王大人,子玉所言極是,這杜充既然肯冒著殺頭的危險刺殺張大人,他肯定有了一整套的計劃等著我們。若是不早些下狠手,怕是要遭殃的可就是我們這些人了!”雖然大家都勸了,可王彥還是搖頭:“幾位不可,這杜充可是朝廷命官,我們沒有確鑿的證據就將他拿了,這可是要惹大禍的啊。照律法,要抓補朝廷物品以上命官可是要上報朝廷,由聖上親自定奪的。而且杜充職位高於我等,這要是抓了他那可是形同謀反,要夷九族的啊!還是等有了確切的證據再抓他不遲。”
都這時候了王彥還是這般優柔寡斷,怪不得年近五十了才混了個統製當。見他如此,眾人心裏雖有些焦急,卻也不能反駁,畢竟王彥這是老成之言,而且張所走時把大事托付於他,現在別人靠不住了,剩下的這幾個人必須要團結起來,否則更不是杜充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