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突圍
如同嚼蠟的吃了幾塊肉墊墊肚子，李子玉便站起身來喊道：“驍騎營五百將士集結！”
一旁正大口大口吃著馬肉的張德彪趕緊放下手裏的海碗，站起來高喊道：“李大人有令，驍騎營集結。”聲音之高，勝於小李將軍三倍。
聞言，正蹲在地上吃著肉的驍騎營五百士卒急忙跑到李子玉麵前列成幾隊，看著這位麵無表情的統領大人，不知道他又要幹些什麽。李子玉嘴角抽了抽，說道：“張亮，張德彪聽令，把他們的軍牌都給我收起來！”
兩人不由一愣，不知道李子玉這是什麽意思，可是看著李子玉麵色陰冷，兩人也不敢多問，忙著收起軍牌來。沒一會兒，五百零五塊軍牌便擺在了李子玉麵前，李子玉看了看，伸手把自己脖子上的那塊摘了下來，又從懷裏拿出驍騎營副指揮使陳明的那塊，陳明兩天前在城頭抗敵時被流矢射中了眼睛，成為進駐原武以來第一個戰死的驍騎營將士，他的軍牌也由李子玉收了起來。李子玉把兩塊軍牌放進那堆軍牌裏，對二張說道：“把你們的也放進去，然後分別裝到三個布包裏拴在我們三人的馬背上。”
張亮和張德彪對視一眼，隱隱約約的猜到了李子玉要幹嘛。果然，等兩人把軍牌收拾妥當，李子玉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驍騎營將士高聲道：“驍騎營的各位兄弟，從入城之日起你們便沒有上過城牆，除了副指揮使陳明之外無一傷亡。幾日來，全軍兄弟死傷慘重，從入城時的三千多人隻剩下了你們。也許你們一直都在想你們訓練了那麽些日子，在所有兄弟中戰力最高，為何到了這原武城闕沒有用武之地。現在我就告訴你們，留著你們不用為的就是今天！奉嶽大人軍令，今晚突圍，我驍騎營擔任前鋒為眾兄弟殺出一條血路，這是嶽大人對我們驍騎營的信任，這更是剩下的兩千多弟兄對我們的信任，因為他們把身家性命壓在了我們的肩上，他們相信我們能為他們闖出一條生路來！”頓了一下，看著五百將士因為激動有些發紅的臉龐，李子玉繼續說道：“但前途凶險，城外十萬金兵虎視眈眈，這一戰我不知道我們驍騎營還能活下幾個人來，所以我提前把軍牌收起來。但是，即使驍騎營全部戰死，我們也必須去，因為我們肩上有兩千兄弟的重托！今晚我們驍騎營將要化作一把尖刀，我李子玉便是刀尖，我們將在十萬金兵圍成的口袋上劃開一道裂縫，為眾兄弟們殺出一條生路來！為兄弟而戰，雖死猶榮！”
話音一落，驍騎營的五百將士便舉起手中的斬馬刀呐喊起來：“雖死猶榮，雖死猶榮，雖死猶榮……”平複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小李將軍伸手止住了五百將士的呐喊，高聲道：“即刻整備戰馬兵刃，做好出發準備！”一聲令下，五百士卒便行動起來。
李子玉為驍騎營做戰前動員時，別的士卒也放下碗筷站了起來，靜靜地聽著李子玉的訓話，看著驍騎營的五百袍澤那股視死如歸的勁頭，他們也是熱血澎湃，剛才的漠然一掃而空。這時李子玉走到嶽飛麵前恭敬地行了一禮，道：“稟報將軍，前軍剩餘五百將士隨時聽命出城一戰。”嶽飛默默地點了點頭，回頭衝侍衛喝道：“傳令三軍集結，本將要訓話！”幾個侍衛應了一聲，分頭跑去傳令。
不到一刻鍾，把守其他三麵城牆的將士就集結了過來。嶽飛走上前看著這近兩千名將士，高聲道：“原武一戰，麵對金兵大舉攻城，三軍將士用命，原武至今未破。今晚我們就要突圍了，由前軍驍騎營五百勇士擔任前鋒為眾兄弟殺出一條血路。現在本將命令，中軍王貴後軍吉倩帶人攜帶重傷將士隨著驍騎營突出去，副統領嶽飜率所部將士隨我斷後！”話音剛落，就見一拄著棍子的士卒趴到在地泣道：“將軍，您把我扔下吧，我這條腿廢了，就算活著回去也是廢人一個，就讓我留在這原武城自生自滅吧，省的連累了兄弟們。”他剛剛說完，幾十個受了重傷被別人攙扶著來聽嶽飛訓話的的士卒們就嚎了起來：“將軍，您就把我們留下吧，不要連累了眾兄弟！”
嶽飛一愣，搖頭道：“不可，你們必須跟著大家走，本將不回拋下任何一個人！”那趴到在地的士卒猛地爬起來從身邊的一名袍澤腰間拔出兵刃就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但是他一條腿受了重傷，根本就站不穩一個踉蹌便坐倒在地，可手裏得刀卻紋絲未動。身邊的士卒一驚，伸手就要奪刀，這傷兵大喊道：“都別動！”接著流出兩行熱淚，看著嶽飛說道：“將軍，您就讓我留下吧，我求求你了！”嶽飛強忍著淚水別過頭去。
…………
終於，這幾十個傷兵還是留了下來。嶽飛將他們的軍牌都收了起來，這一刻，他們已經陣亡了！
話不多說，在嶽飛的指揮下，將士們將早已用大石封堵起來的北門拆開，拋棄一切輜重，隻等嶽飛一聲令下。日進子時，嶽飛大手一揮：“開啟城門！”‘吱吱……’二十個士卒合力將沉重的城門大開，在李子玉的帶領下五百驍騎營將士一馬當先殺出城去，緊跟著便是殘餘的鐵蹄營牛犢營。
這時已近月末，五步之外不見人影。李子玉帶著五百健卒手提清一色的斬馬刀直奔火光閃閃的金兵大營而去！
…………
“宋兵襲營啦！”站在寨門裏麵昏昏欲睡的守門金兵被馬蹄聲驚醒，這時李子玉距寨門已不足百步，在火光的照耀下斬馬刀寒光閃閃！金兵士卒訓練有素，站在瞭望台上的將士當即拉響懸掛在頭頂的警鍾，‘鐺，鐺，鐺……”極具穿透力的鍾聲響徹大營！
李子玉率先衝到寨門前，戰馬直立，揮刀砍向綁在寨門上的那條手腕粗細的大麻繩上，一刀斷為兩節！緊跟其後的張亮張德彪二人一勒馬韁飛身跳下，快步衝到寨門前合力將寨門推開，已經到了近前的驍騎營將士馬勢不停，在李子玉的帶領下嘴裏喊著殺就衝了進去，前來阻擋的十餘名金兵當即喪生斬馬刀下，被馬蹄踩成一團肉泥。
隨後而來的是吉老二鐵蹄營，就聽得吉老二高喝道：“月黑風高，殺人放火，孩兒們給我搶啊！”於是乎衝進金兵營寨的鐵蹄營土匪們直奔一架架火盆而去，沒一會兒便有幾十處營帳著起火來。
率先衝進去的驍騎營進入營地不到三百步便遇到了抵抗，那是夜間巡邏的金軍士卒趕來了，轉眼間就聚集了幾百人，可見這些金兵的戰力不弱。
不過即便他們戰力再高，也非驍騎營對手，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五百將士猶如一道洪流，將一切阻擋的他們的事物統統摧毀。
…………
“報——大帥，宋軍突圍了！”兀術早已聽到外麵的動靜，雖然奇怪為何會那麽大，但也沒有在意，開口問道：“是西麵，還是東麵？”前來報信的侍衛一愣，說道：“大帥，是咱們這邊！”“什麽，北麵？”兀術有些不敢相信道。見侍衛肯定的點了點頭，兀術急道：“快去東西兩營傳令，調集兵馬在城南一線防守，務必不能讓宋軍逃出去。”
看著侍衛跑出去傳令，兀術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個嶽飛，不錯不錯。”原來，兀術從一包圍原武就想到城裏的宋兵會突圍，故意在東西兩麵表現出兵力微薄的樣子，暗地卻駐有重兵。在他想來，如果嶽飛突圍的話一定會選其中一個麵，可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從北麵突圍。雖然北麵也有兩萬軍隊可是一直沒有應對宋軍突圍的準備，所以很有可能被宋兵衝出去！
果然，除了那些巡邏的士卒，其他的金兵雖然有很多都拿著兵刃衝出了帳篷，可根本沒有時間去騎馬出來作戰，這樣一來那裏能阻擋住拚了性命驍騎營將士，一些不怕死的剛剛撲到近前便喪生在斬馬刀下，嚇其他人不敢再靠近，扭頭就跑。現在是突圍並非偷營，不然這北營今天晚上可就要遭大殃了，壓下心頭好好殺他一氣的衝動，小李將軍帶著驍騎營的將士沒用多大功夫就衝到了另一麵的寨門。
驍騎營衝出營外絲毫不作停留，折轉馬頭就向東南方向斜插過去，而吉倩和王貴二人則率著一部將士守護在寨門口等待後續的兄弟衝出來，整個突圍行動絲毫不亂按著嶽飛製定的計劃實施起來。
原來嶽飛也是想著在東西兩側選一個地點突圍，可自己總是覺得有些不對頭，為何金兀術在東西兩側駐下兵馬卻一直不甚動用，每日隻是進行些騷擾性得進攻，如果僅僅隻是為了這樣，那他還不如不在兩側駐兵呢。於是就詢問了一下李子玉在金兵北營的見聞，聽他細細描述一遍後，發現除了在城外進攻的金兵，北營裏根本就沒有多少士卒，當即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