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此時已高高懸掛在空中,盡管光線異常刺眼,身上該打的冷戰依然打個不停,朱少明抖了兩抖,增加一點熱量來抵抗清晨寒潮的侵蝕,捧手在麵頰上戳了兩戳,哈哈的呼了幾口新鮮冷空氣,沉吟了會:“朱叔,你先去,我隨後就到!”說罷眼睛老往後瞟著,仿佛有寶貝藏在屋裏。

“那成,少爺,你快點!”朱離說完之後轉身就走,朱少明看著這個佝僂身影的疾步而行,聳聳肩膀,唏噓一番,生在帝王將相家族中,一生無憂,不愁吃穿玩樂;若生於貧窮寒門士族裏,一日三餐供不應求,三代人才出一枚讀書人,做父母的總是期盼兒孫能光宗耀祖,但吃穿不飽又能幾何?一來二去也就淡了送子去私塾的念頭。好比朱管家,外人看來,他有無上的權利,掌管著一府銀錢事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若也能混個管家當當無非也是件光宗耀祖的事。即便是這樣,也無法從根本上改變奴籍的事實。農民隻能務農,當兵的閑來無事也要務農!讀書人兩耳不聞窗外事,渾然修仙境界。

擯棄掉紛雜的思緒,朱少明暗暗慶幸自己穿到了一個混蛋少爺身上,吃穿不愁,雖然陰謀不斷。截至到目前形勢還算不明朗,總算也是撥的雲開見月明。隻是令朱少明無比費解的是這個朱家大院的主人兼便宜老爹是怎麽經營的朱府,到處是漏洞,隨處是可見難填的坑。這麽下去不被陰謀坑害也要被自己玩死,當然,朱少明心虛的承認其間裏也有自己的原因,但不是他的原因,罪魁禍首是他扮演的這個角色的主人,與他本人無關。好繞的一段繞口令,朱少明笑笑,回身進房重新關上了門。

“你叫什麽?”她不答。也不看朱少明,躲在床角裏瑟瑟發抖,一襲烏黑密發散亂的垂肩而立,身上早已胡亂的綁上了一些遮羞衣物,雙手抱肩不停的抽搐著,一雙驚懼的眼睛透過青絲縫隙間偷偷瞄著朱少明的動向,隻要這登徒子敢再靠近,一定死給他看。朱少明有些好笑的看著她,弄得自己像壞人似的。自己是壞人麽?捫心自問了句,嗯,不像!這點,武大狼可以作證!

“你好好呆著,我去有事,回頭找你!”朱少明說了句,轉身欲走,腳已踏空,忽聞她說了聲‘傅紅顏!’掉過頭來,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露齒一笑,緊接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出門之時,在門邊又噴了些十裏散。做完一切之後,喚了兩個下人守在門口。他知道這個府邸是無法抵擋她逃出去的,盡管朱府仍是鐵桶般的牢固,對於她來說,不值一提。不得以出此下策,奪取了她最寶貴的東西總得補償些什麽,不求理所應當,唯求心安。

兩個下人驚喜萬分的照著少爺的吩咐一動不動的守在門口一言不發,一人臉上白淨,一人臉皮黝黑。一黑一白的組合儼然像現實版的黑白無常,誰靠近索誰命!隻是兩人誰也沒注意到屋內很輕的一聲,傅紅顏倒頭便睡,恰如中了邪般,毫無征兆,很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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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您們找我?”朱少明洗漱完畢之後繞過石橋,直接去了前廳,哪裏早已站了許多人,好不熱鬧,朱少明輕皺了下眉頭,今天什麽日子,這麽多人來是做什麽的?孫家的?哼,料他也不敢貿然前來騷擾,略一思索,大腦裏頃刻間鎖定了一個人,他最有可能,也最有嫌疑。如果說人想記住一個人需要見三次,那麽女人,無疑隻需見一次就能牢記心間而不忘卻。如果再在女人麵前加個修飾詞漂亮的,那麽,漂亮的女人想記住她,往往隻需一眼,就能在男人的腦海中標記出身份與樣貌等一切相關的數據。胡無衣顯然屬於後者,所以在前廳聚集的所有人中,朱少明一眼認出了她。

“少明來了,你招待好你的朋友吧!”朱淩誌欣慰的捶捶兒子的肩膀,行啊,兒子長大了,知道要廣交交朋友了,而下麵這些自稱是兒子朋友的人,個個身懷絕技,隨便拿出來一個也是以一抵十的狠角色,遑論一次性來了五位,他們俱以錦衣藍袍者為尊,不時的拐彎抹角的向自己打聽兒子的事,朱淩誌不傻,能察覺到這些人的別有用心。麵上繼續不動聲色的與之斡旋,直到現在兒子來,他也能舒一口氣了。其實練家子與讀書人和普通人,一眼掃之,便能知個大概!這些人,個個都是武藝好手,特別是那個女人,著白衣的女子,恐怕這些人裏麵,數她武藝最精吧!

“朱少爺,昨日一別,可好!哈哈-----”嚴畢爽朗一聲笑著與朱少明碰了碰拳,昨日一別,發生的事情可謂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也不知他問哪件,若是問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話,朱少明會說‘與五姑娘做伴,常年不寂寞!’若是問別的---甚至是官印的話,那麽對不起,我不知道。

“你我萍水相逢,相遇是緣,相逢是份,當得緣分二字呐!今天中午,別走,小弟做東,宴請大哥大姐們,不醉不歸!”朱少明腦子一轉,管你來做什麽的,除非你是李純口裏的說的那個錦衣衛,不然.......

“哼!”一聲冷哼打破了和諧的氣氛,朱少明嚴畢聞言看向她,嚴畢沒有阻攔的意思,朱少明笑笑,也不語。胡無衣麵無表情看著這一老一少老狐狸小狐狸帶著麵具表演著各自的唱本,頓覺索然無味起來。他盡管有著令少女豔羨的外表,可是依然不能掩蓋住那俊朗外表下赤裸裸的野心與城府。

眼瞅著寒暄也寒過了,客套話已說到末尾,嚴畢哈哈一笑的摟過朱少明肩膀,極其親密的打探起李純的消息來。“朱少爺,上次在縣城裏,與一個武林高手相遇,我與他俱都受了重傷,那時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奈何大哥我心生憐惜之感,放了他走!如今想尋他一決高下!”朱少明抖的一驚,聞他話裏之意,無疑他就是那個武功高強的錦衣衛,這樣詭異的事情如何讓他不心驚,昨天下午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與之作交易呢。那麽他圖謀什麽呢?官印?李純?朱府?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麵上依然保持鎮定,麵不紅心不跳的裝作不小心滑倒了,雙手卻從嚴畢的肩膀一直往下,直到手掌貼在他腰上,才堪堪站穩。非常抱歉的道:“嚴大哥,我昨晚春宵幾度,雙腳在打擺子沒站穩,勿怪!勿怪!嘿嘿嘿嘿......”

“嘿嘿---”

嚴畢一把抓起朱少明的手臂,提了起來,麵上露出玩味的笑,這個小滑頭,什麽都知道,裝的倒是挺像的,也不點破。連道沒事沒事,可以理解,那事雖好,可不要貪戀!吳米冷眼旁邊,注視著朱少明的一舉一動,他實在想不通,除了身高比自己稍有些優勢之外,他有什麽長處值得無衣對他青眼有加的,這不合乎情理!試問女人合乎情理了還是女人麽?不忿的目光在無衣朱少明之間來回審量著,這兩個人如果硬湊在一起,隻會讓人覺得別扭,因為男的豐神俊目下有顆肮髒的心,而無衣實屬外冷內熱之人,心腸絕壞不到哪去,之所以說無衣壞不到哪去,因為無衣除了對他冷聲冷語之外,對其他人還算正常!

“爹娘,晌午時刻吩咐廚子炒幾個小菜吧!”朱少明瞅著嚴畢,心道這行人一準是來混吃混喝的了,別逼小爺,逼我,嘿嘿,喂你們吃十裏散!話說這藥是百試不爽試了還想試呢,喝酒時一定要找他在敲一點,闖蕩江湖,怎能少了它呢?至於美女紅丸,能收多少就是多少吧,套用莊子的思想,無為垂拱而治,順其自然自然水到渠成,強扭的瓜不甜,強扶的阿鬥站不起!(武大狼怒不可遏的噴道,你說這話不怕小雞.雞疼麽,昨晚你幹了什麽?無恥的人啊!)。

“朱管家,這事就交給你了!”朱淩誌別過頭對一旁恭候著的管家朱離吩咐道,他有些看不懂了。好似那個白衣女子與兒子眉來眼去的,關係不一般,但那個青衣長衫的少年人對兒子又是不善的目光,錯綜複雜的三角關係讓朱淩誌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浪。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折騰去吧,但是兒子的婚事還是不能拖的,必須早早做個了斷,以免夫人起疑心。府上銀錢虧損的事,再考慮吧!

“老爺,你過來!”王美鳳勾勾手指,拉著朱淩誌到一邊小聲的議論著,這些人怎麽不像是兒子的朋友,有朋友之間互相看不順眼的麽,就是有,那也是有著命的交情的戰友,這些人,更像是大爺,不會是最近那些謠言風傳到懷來縣城裏了吧?想罷吃驚的捂住嘴巴,一臉的焦急之色,現在怎麽辦呢?怎麽辦呐?

“夫人,別擔心了,你看少明不都處理的好好的嗎,年輕人,由著他去吧!”朱淩誌望望兒子,自信心滿滿的,大手在夫人背後輕拍著,溫言安慰道。其實這事他也感覺懸,二弟淩雲拿回的那個官印是關鍵,現在既是王牌也是個燙手的山芋,你信它時,它就是滅掉孫家的王牌,你不信它,它就是催命符......

“也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王美鳳驕傲的放下了心,少明長大了,要適度的放權了,朱家的種,絕不能出紈絝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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