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野外的天空顯得格外空曠,視覺廣闊,油墨潑抹般的寂靜給這隻隊伍增添了一絲鬼魅之氣,但卻又讓歡樂降臨在每一個士兵的頭上,他們三五成群的搖頭左顧右盼,相互攀談著自己的心事,不時從別人口中換回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如此,便是完成了一個循環的你來我往的交流與溝通。

“嘀--嘀--嘀-啦-絲.....”寂寥的黑夜裏,明亮的篝火遠處,蟲獸的低鳴聲透過黑暗傳到每一個士兵的耳中,這些微弱的蟲鳴他們早已習慣並麻木,周圍似乎陷入一片安靜祥和的氛圍之中。黑夜,隱藏了人身上的細微表情,也隱藏了某些猶未可知的罪惡。

炫亮的篝火,燦爛的笑容,大部分士都沉浸在如此寧靜的狀態之下,士兵們啃著打獵來的野物,有野兔,有野雞.....各種野外裏能打到的野物被架起的篝火烤的異樣的秀色可餐,香噴噴的獵物成功的饞住了每一個對它垂涎已久的士兵,他們俱都專注的張望著那篝火之上油光錚亮的野兔,肉香彌漫在每一個小組之間。

行軍打仗,除非旗開得勝,一般情況下是不允許士兵喝酒的,尤其是深處荒郊野外,則更是滴酒不能沾的,但現實裏發生的情況是,士兵們滿足的啃食著手上的肉食,同時手裏拿著酒壺不時往口裏送酒,這樣的場景若是被朝廷裏的某些言官們知曉,這漫天的口水戰是免不了的。而這酒的由來則是在涿州城裏王振偷偷指揮裝進去的。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每一個不同的圈子都是身份相對等或是地位相差無幾的人才能組織到一起的團體,同樣的,朱少明這一組的成員集結了這支西行隊伍裏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中,有老者,錢回,鐵木,當然,還有一些連朱少明都不記得名字的將士,大約麵部的輪廓還是能認清的。

美酒野肉,吃飽喝足之後,男人總會聯想到一句話,飽暖思淫.欲,隊伍之中已經有好些人開始站起身來胡言亂語說些葷腥的橋段,例如,某個時間段裏去春滿樓裏跟哪個姑娘幹了幾襠子那事,男人,除去身份地位與名利,最好奇也最為感興趣的無非是女人,尤其是三五成群的男性之間,總會拿那方麵來強調自己的強勢。這同樣也是一種驕傲,更是一場勝利。

隔開熊熊燃燒的的篝火,再摒棄喝得爛醉的士兵,所有士兵裏也隻剩下了一些守夜的將士,他們心中都很清楚,這次所運送的官銀已經被朱狀元轉移了,那麽也就是說,此行,不管發生任何艱難險阻,他們的任務都將順利完成,因為,官銀不在他們所押韻的押送車裏,當然,前提還是將軍下的命令。

“鐵大哥,不知你讓士兵們喝得如此盡興是何意呢?少明愚鈍,還不能理解其中的含義!!”朱少明略微輕蘸了一口手中端著的酒壺,酒雖味甘,性略烈,香撲鼻,但卻不合時宜,酣暢淋漓自有其特定的環境,但若此時飲酒作樂,未免有些大張旗鼓甚至是囂張狂妄到底了。

借著酒醉,鐵木步履蹣跚的移步來到朱少明的身旁,手持一壇好酒,打著飽嗝,喃喃道:“朱賢弟,那些煩憂之事暫且不論,難得如此盡興,來,為兄弟幹一杯!來,小的們,我們敬朱狀元一杯,這一路上多虧了朱狀元的神機妙算,感謝他為朝廷,為百姓所做的一切!!”說罷撕開泥封,雙手捧上酒壇遞與朱少明,從我宣布可以喝酒之時起,你卻一直悶著頭思索著,大家都高興,你一個人不高興會讓大家跟著不高興的。

盛情之下必難拒,鐵木深知如果以自己之名想慫恿朱少明喝酒,這有些不大現實,更何況行軍打仗的半路途中是不允許喝酒的,可是他們所有人都喝了,隻有朱少明一人未喝,這會讓其他人心生芥蒂的,他也是為朱少明好!!年輕總是要多積累些人脈的,同樣,威壓也是靠著一點點積累起來的,這喝酒就是第一關。

“鐵大哥,小弟肚子疼,去如廁一下!!”萬般無奈,朱少明隻得使出尿遁之計,尿遁之計招數雖爛,但卻是最直接也最難拒絕的。朱少明說罷人已向自己乘坐的那輛馬車走去,今晚注定有事發生,他必須保持好清醒的狀態。

鐵木笑意盎然,待朱少明轉過身子之時,臉色立即陰沉了下來,不動聲色的向一旁的將士打了個眼色,爾後向王振點了點頭。朱少明,其實,你本可以與我相安無事的,奈何你頻頻與公公作對,鐵大哥我也無奈,你下到地獄之後不要怨恨我!!

在這支隊伍的數裏之外,有一群衣著襤褸的黑衣人個個嚴陣以待的匍匐在地麵上觀察著那一處火光通天的地方,他們個個麵色嚴肅,軍師說過,昔日恥,不算恥,一輩子恥才是永恒的恥,所以,他們蓄勢待發,現在,是該到了一雪前恥的時機了。

“軍師,什麽時候進攻?”黒木寨的大當家杜朗眯了眯眼睛問著一旁的軍師道,他們已經跟著朱少明的隊伍好幾天了,一直未下手,為的就是今晚,為的就是現在這一刻,本來就是昨晚,他們本可以將官銀堂而皇之的劫走的,但在軍師的極力阻撓之下沒有出動一兵一卒,而事實也證明了軍師的判斷是正確的,朱少明確實不是一般人,就憑那份智謀與冷靜就足以當得一位旗鼓相當的對手。

劉安生問大當家之言,還算俊朗的星眉微微泛起了一絲褶皺,大當家是不是太過激進了一些,對上朱少明,恐怕不是那般輕鬆的吧!上次在黑木林的交鋒不就可以看出來麽?那是一個奸詐多疑的少年,他誰也信不過,這也可以原諒,像他們這些整日浸淫在權謀術數裏的人來說,哪怕就是自己也都是不可靠的。

“大當家的,其實,我們在等信號,等待一個可以進攻的信號!!”事到如今,劉安生也沒有必要隱瞞了,朱少明那支精銳的隊伍裏,他早就在裏麵暗插了臥底,隻要時機一到,他們便可大肆進攻和掃虐這一支和得爛醉如泥的精銳之師。到時候,便可將劫持官銀的黑鍋扛在朱少明頭上,他們則可以逍遙法外的享受美好人生。

“信號?”杜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大腦,誠如自己所想,如果軍師真能在敵方陣營裏安插暗樁,那麽,軍師到底是何須人也,要知道做暗樁不僅僅是需要頭腦靈活的人,還要有見機行事能見風使舵的本事,更重要的還是主使之人的運籌帷幄。而這些種種,似乎自己身旁的軍師都已具備。這讓杜朗有種不安的錯覺,他竟有些完全看不透他了,之前整個黒木寨最不懂的人就是軍師,如今看來,他自己所看到的那些不過都是軍師故意讓自己看到的。

劉安生重重的點點頭,這些事,他本想與大當家的交心的,但事先說明又怕走漏風聲,所以一直都藏在心底,隻是不願大當家的心裏多想,但現在的情況是大當家顯然誤會了自己。

再反觀回來,朱少明晃晃悠悠的轉到馬車的末尾處之後立即繃緊了身子,全身的肌肉都處在一個臨界的爆發點上,他在等待,等待那個跟蹤他的人能走到馬車後邊來!

果然,那人見朱少明一瞬間閃到了後邊,腳步也快了許多,可就是在這樣心無旁騖甚至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朱少明一個環脖緊扣給擊暈了過去,緊接著將他的身體拉出眾人的視線之外,然後小心翼翼的將馬車的後門打開,將這具昏倒的身體塞進了馬車裏。做完這一切之後,朱少明貓著身子向黑暗處隱去身子。

鐵木的有意無意灌醉懵懂無知的士兵,加上黑夜裏隱藏的罪惡,讓這些士兵們都毫無心理負擔的狂歡,如果有女人在此,朱少明會相信,他們會是變成一支淫亂之師!!

馬車裏,女子一把寒刃捅進了士兵的心窩,鮮血撲哧撲哧的就留了出來,嘀嗒掉落在馬車的地板上,然後掉到地麵上向低窪之處流去,漸漸地,血液流到了押送車下,而押送車的周圍布滿了麵色嚴肅的將士,他們是今晚守夜的將士,不像那些人能飲酒作樂。

老者有些疑惑,朱少明去了那麽長時間還不見回來,不會出了什麽事吧!他還要留著朱少明的狗命為那些老百姓恕罪呢!至愛的孫子被其誅殺,他這心裏到現在一回想起來都是痛的。可下午在一個空檔的時間裏,朱少明又找到了他,並提出要讓自己孫子替代那錢回的要求,而且向自己講訴了一件事,最後,自己還是答應了他。所以,下午王公公砍掉的錢回並不是真正的錢回,而是他已死去的孫子。而真正的錢回也應該躲在馬車裏,老者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朱少明到底想做什麽?

Ps(今天一上午加下午一二節課,晚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