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二弟的話起到了作用,也許是軍師的話在某個關鍵點上起到了畫龍點睛的效果,也許是心中的那一份貪欲讓杜朗的腳步不自覺往前邁出了那一步,往前走一步,是生是死,他的命運已經不由自己掌控了,往後退一步,他還是黒木寨的寨主,還是可以繼續靠山過活,但卻背信了兄弟情誼,四十多歲的杜朗還算周正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死纏爛打。
近了,夏天的腳步近了,也預示著某些人的命運已經在由著一個人改變著,這個人不是誰,他正是朱少明,改變了他自己,同樣也在改變著身邊的人,而這兩位黒木寨的一把手二把手,杜朗與陳家兩人一前一後小心翼翼的踩在青白石灰上,兩人神色戚戚然,完全不像是一副土匪的樣貌,更像是痛心疾首的麵色。
“前方可是朱狀元的隊伍,我等是黒木寨的土匪,特帶了寨子裏所有的幫眾前來向朱狀元認罪!!”杜朗在靠近巨石區域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他知道,三弟敗了,說全軍覆沒也不為過,他身為寨主,不論與公與私都要將三弟給救出來,而救出三弟最還的辦法還是得聽從軍師的計策。
朱少明正暗自在奇怪呢!已經有人向你們示警了,為何還要飛蛾撲火般的衝過來?是有所倚仗還是別有企圖?頭卻像這個胖子方向瞥去,他的嘴巴已經被封住了,手腳也被捆綁住,就是想動想喊也沒有辦法,不過朱少明倒是覺得他應該知道一些內情,作為計劃的參與者,他對於計劃肯定是知曉的,若是不然,這個人也應該是由內部人士推出來作為替死鬼的,可看這膘肥體壯的壓根就不像是派來送死的。
“來者何人?”朱少明甕聲甕氣的回複了一句,隻要這黒木寨的主力被拖在這裏,那麽,鐵大哥哪裏就是安全的,他那裏安全,自己也就能安全!但是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麽呢!任千百個念頭在朱少明心間熨燙而過,也理不清一個合理的解釋。試問你見過有土匪向官兵喊話的麽?一般出現這種情況,無外乎兩種情況,一是是土匪手中有人質,二是官兵被土匪包圍了。種種跡象表明,朱少明現在的處境更傾向於後者。
“鄙人就是這黒木寨的寨主杜朗,可知孽弟在朱狀元手中麽?這個孽障違背我命令,私自排遣了自己的屬下來這裏劫大人的車,鄙人聽聞消息後大驚失色這才馬不停蹄的往這裏趕,希望不要產生了莫須有的誤會!!”杜朗按照軍師給的台詞念念有詞道,軍師就是這麽說的!!他雖然能明白個大概但也不能完全領悟軍師這般做的全部意圖。
朱少明一直在觀察著這個胖子,他希望在那人說話的過程中能從這個胖子臉上或是眼睛看到不一樣的東西,這東西有可能隻是一個不經意間的閃躲,也或許是一個輕微不起眼的動作,良久,朱少明已經找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東西。舒展了一番眉宇,爽聲道:“原來是杜當家的,失敬失敬,既然是誤會,這樣吧!拿你做人質,你這個三弟就放他回去,怎麽樣?”
朱少明的話在土匪群裏驚起了滔天巨浪,是誰敢如此狂妄要活捉他們大當家的,就是拚了這條小命也要追他道天涯,他媽的,是不是京城裏的女人睡膩歪了,那老子們就讓你跟豬睡睡怎麽樣?狗日的殺千刀的,什麽玩意呢是!
杜朗右手高舉,示意所有人不要激動,談判總是需要一個過程的,而且還是在己方沒有四成勝算的情況下,談判更是需要心平氣和。切不可動怒,一動怒就是著了對方的道。心中卻是在想,如果軍師在此就好了,隻是他和軍師也沒有想到三弟會被生擒。
杜朗在思考朱少明的話,朱少明也同樣在消化杜朗的話,從他的話裏傳達出了幾個意思,刀疤臉的劫車隻是一個誤會,另外,他對自己沒有惡意,反而是來懲處刀疤臉的。一個土匪嘴裏吐出的言辭,你覺得能相信幾成,又敢相信幾成?花和尚他見過,花尼姑也都看到過,妓.女從良的也見過,但唯獨這個土匪說對官兵沒有惡意的話,朱少明理了理前後今生都未找出一條例子來證明這個杜朗的話可信度。這讓朱少明的腸子都笑痛了,而一旁的刀疤臉卻是怒眼圓瞪,你個狗日的笑什麽笑,我大哥說話你也敢笑。
“朱狀元真會說笑,鄙人對朱狀元的提議是沒有異議的,但是我這幫弟兄可不願鄙人去冒這個險!!所以還請朱狀元收回那句話吧!”杜朗滿臉堆滿了和善的笑容,你讓我去換我三弟,這似乎有些異想天開吧!我是一寨之主,三弟當然也是寨子裏的主人之一,可是這樣的事明顯有強人所難的嫌疑。
“弟兄們,你們答不答應?”杜朗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性,出言問著所有的幫眾道,此舉並不是無心之舉,一來告訴你朱少明,如果硬拚,叢林作戰,你覺得你那一千多人能敵得過我這四百多號人?當然,我也知道你那是皇宮內遠的禦林軍,單單論武功,也許沒有一個是禦林軍的對手,但在這熟悉的黑木林裏,你朱少明最好識相一點,你我火拚,誰也討不到好!所以還是希望你能重新考慮一下你的說辭,別他媽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不答應!!”洪亮整齊的吆喝聲響徹在整個黑木林之中,也在震懾著朱少明,他皺了皺眉,你杜朗什麽意思,這是在威脅我朱少明麽?我是官,你是匪,官匪向來不通,你卻偏偏想與我和解,你覺得這種事可能麽?可是聽那聲勢遼闊的音域,怕是有三四百人,如何取舍?
山不轉水轉,先前讓杜朗猶豫了半響,現在輪到了朱少明,雙方現在似乎已經陷入了一個僵局,自己讓他來替換這個胖子,他卻婉言拒絕了,並以此向自己宣誓了他的實力,不論在何時何地,擁有對等的實力,說話才能直起腰杆,才能擲地有聲。
朱少明這一方,藏身在朱少明身旁的士兵俱都拿眼偷瞄著朱狀元,敵方是有備而來,他們甚至可以想到,如果不是沒有朱狀元,現在等待他們的不僅僅是威脅了,而是殘忍的屠殺,正因為己方保存了實力才讓那幫子土匪有所顧忌。個個手心裏都浸著濕漉漉的汗,原本還以為土匪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十個人,現在看來,實際情況遠遠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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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木率領著那將近兩千人次的禦林軍隊伍,此刻已經走出了黑木林,因為中毒的人數有三十多個,鐵木不得不停下暫時休整,一來等待朱狀元,而來可以讓這些中毒的人得到郎中的救治,眼下,不是想救多少就救多少,而是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嘿,嘿,你們都在幹什麽?誰讓你們將銀子都揣進自己身上的?”鐵木擔憂的望著那片幽深的黑木林,轉過頭來卻見到腳夫和禦林軍將身上纏繞的金銀寶石往木車上的箱子裏裝,真是豈有此理。好大的膽子,本將軍還在呢,你們就敢恣意妄為?
張傑首先站出來攔住了鐵木,他才不管這人是誰、是幹什麽的,隻要是少爺的命令就得無條件的執行。任何人也不能阻攔,這是信仰,更是信任,少爺能將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給從土木堡來的那些人來做,本身就是一種無上的尊榮。
“鐵將軍,這是奉我家少爺之命,希望您不要阻攔!!”張傑不卑不亢的垂頭低聲道,你是將軍沒錯,你是這麽多士兵的頭沒錯,但是即便少爺不在,還有我們,還有少爺的親信,我們都是少爺的代言人,你休想阻攔!!
鐵木也沒有想到他堂堂正正一個從三品的禦林軍將軍竟被自己的屬下給攔住了,沒錯,麵前之人的穿著就是禦林軍的服飾,可是這個人好生麵生,再結合其說話的語氣,鐵木才明白這是朱少明的家將,看看張傑又看看卸下金銀的眾人,恍然大悟。好你個朱少明,先前問你在黒木林之前停下休整是做什麽,原來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妙啊!如果不這麽做,勢必會留下些銀子在那處關口裏,旋即鐵木又聯想到那想起的陣陣嘶吼聲,朱賢弟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嗬嗬,抱歉,小兄弟,鐵大哥腦子愚笨,剛剛多有得罪之處還請不要生氣!!”鐵木這才知道朱少明將一切都在掌握在手心之中,果然是胸中鋪滿了溝壑呀!!如果換了自己肯定會受到重大的損失,損兵折將不說,更多的還是這批官銀的被劫,這對他的仕途將會引起多麽大的影響。
張傑笑笑,忙自謙道:“鐵將軍,剛剛也是小人衝動了,還請不要往心裏去!!”後者聞言,相視一笑,一種男人之間才能理會的情感飄溢在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