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險勢,若能雲淡風輕的談笑自若,此人的膽識和氣魄必不可小瞧,若無依仗,更是了得!
“胡無衣!”鏗鏘有力的回答鎮住了那群數十人的排場,人多不一定就能勝券在握,成功的因素有很多,缺一不可,但是失敗的原因往往隻需一個,就能讓你丟盔棄甲,慘白而逃。縱你有萬千好手,也難敵我萬萬根繡花針,縱你有精英數百,也敵不過啊公神機妙算,縱你是天縱奇才,也難擋朱少明的怒火。要知道,那人就是一個瘋子,瘋子發起狠來,任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你碎屍萬段。
程慶生思考著這位姑娘的來曆,目的又是什麽?在京城這地界,誰都有後台,誰都有憑仗,隻不過是誰大誰小罷了,鬧到最後,輕則勢弱一方向勢強方割地賠款,重則人頭落地不得善終,在這裏必須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一步錯,步步錯,便無回頭路可走。京城的老少爺們要的是安定,要的是銀子,他們不希望在自己的管轄區出現人員傷亡的狀況,這些頭疼的事情就交到了他們這些地頭蛇的肩上。
“鼠來寶,回來!別待在那!”程慶生旁邊的一個中年男子嗬斥道,自己人竟叛變投了那來曆不明出手狠辣的一方中去,讓他們這些人的臉麵往哪裏掛?讓他們這些兄弟的心往哪裏送?讓他們這些.......
鼠來寶有些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他不想離開這個漂亮姐姐,雖然之前幾人有些小摩擦,可是現在不都是相處地很好嗎?可俺娘說了要他一直跟著大哥的,漂亮姐姐,有時間了,俺在找你玩。鼠來寶一蹦一跳的跑回到了程慶生身旁,低著頭解釋著。程慶生瞥了一眼胡無衣,暫時壓住怒火,溫言道:“胡姑娘,來寶說你們是有要事與程某人商量,不知何事?”
胡無衣感激的丟給鼠來寶一個致謝的眼神,出言答道:“程當家的!我是奉啊公指引,前來與你尋一條線索,很抱歉傷害了你的表弟,如果他還不懂規矩的話!我不介意再幫你教訓他一頓。”陳老幺在一旁豎起了大拇指,這胡姑娘說話就是有水平,進退有據,不卑不吭,一點明後台是誰,二也是帶著警告之意,怪你禦下不嚴,是那窩囊廢的家夥自作自受!
“大哥,那娘們忒的猖狂,幹掉她!”一個刀疤臉淫笑道,這個娘們的身段真不錯,尤其是那傲人的雙峰,他都有些等不及了,今天不將此娘們留下,他會嫉恨自己一輩子的,因為錯失了如此美玉佳人,豈不是悔恨終身。
“對,大哥,三哥說的對!這娘們必須要狠狠的教訓!”老四站出來補充了一句,他和刀疤臉有著同樣的念頭,這個漂亮的娘們,必須留下,若是大哥不要,就賞給三哥和自己,看那白嫩的肌膚,想想都口水直流,若是能打上一炮,哇,覺得快活似神仙。
“唰--唰--唰--唰!”四枚銀針同時出離,悄無聲息的極速向那滿嘴淫邪的兩人眼睛射去,她最恨男人覬覦她的身體,她最恨男人對她身體的侮辱,輕者雙目失明,重者死無葬身之地。她,胡無衣有著自己的原則,容不得一絲踐踏,這,便是她胡無衣。
程慶生瞳孔猛的一縮,頭頂上似乎有一絲清風在流動,他的警覺頓起,隻見四根銀針疾馳著向老三老四的眼睛射去,好狠毒的女人,一出手便如此狠辣,怒從心起,右手拔起座位上懸掛的一柄厚青雲刀,含怒拔出直刺向老三老四。
老三率先看到大哥的青雲刀向自己刺來,手一扯,將老四推倒了自己麵前,電光火石之間,程慶生感覺喉嚨一甜,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手中的青雲刀也失去準頭,歪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老三為了避禍,將老四推了出來,而致青雲刀失去先機,銀針毫無阻擋的刺進了老四的雙眼。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麽了?”老四隻顧著看佳人,渾然不覺陰險的三哥將他枉做了替死鬼,心神失守之下不可置信的盯著大哥那擊出的一刀,還有三哥惡毒的心理。這些問題還未來得及想清楚,眼前一黑,似有兩根銀針插進了眼珠子。霎時間,他是世界裏黑做一團,雙手胡亂的在空中亂舞著,為什麽.....這都是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到底哪裏做錯了?
“四弟,你怎麽樣了?四弟!”程慶生心裏一團團的火氣直往腦門撲,老三,你好狠的心,大哥出刀是為了救你們,你卻將四弟推出來做擋箭牌,心裏一片灰黑色,他真的沒有想到,沒想到當年拜把子的兄弟到了現在竟是如此貪生怕死的境地,什麽狗屁兄弟情誼,程慶生大吼一聲:“來人啊!將老三抓起來!”
圍在一起的眾兄弟麵麵相覷,麵帶不舍,麵露慚愧,那雙腳像紮了根似的頂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們.....我們不能動啊大哥!我們心裏是有苦衷的,這輩子很開心做了您的小弟,您帶領著我們東征西討,才有了如今,這都是用命搏回來的!有些人適合一輩子做兄弟,可是有些人隻能公患難,不能同享福啊!三當家的就是如此!
程慶生手裏握緊的青雲刀徹底的鬆懈了,‘鏗’的一聲,金屬砸地的聲音提醒著每一個人,這是一個王者的落幕,警醒著每一個人,程慶生的領導時代即將成為過去,老三王會的統治即刻開始,眾兄弟的眼中俱噙滿了淚水,他們有家人,有孩子,可這些如今成了王三爺手上的把柄,他們迫不得已啊!
在看看胡無衣和陳老幺,倆人錯愕的看著這戲劇化的一幕,做戲還是?這變化也太突然了吧!管你如何變,但是這程慶生是必須留下的,因為張傑奔雷倆人至今幾天都過去了,還沒有任何消息,她心裏都快急死了,千萬莫出什麽事才好!看來這程慶生的日子過得相當憋屈啊!又是內亂又是外擾的,擱誰身上也要愁出個大肉坨來!
“老三,為何要這樣?”程慶生手中的青雲刀無聲的從其手中墜落,鼠來寶明顯看到大哥眼裏劃過兩顆淚珠。他不明白人為何會流淚,後來娘親告訴他,那是心酸,那是痛苦,那麽大哥是不是心裏痛苦呢!瞪圓了兩隻眼睛盯著程慶生,又轉過身來護住程慶生,他隱約有些明白了,這些人傷害了大哥,他不許,他要保護大哥。
“來寶,沒你的事,一邊呆著去!”老三王會吼了聲,這個傻子,湊什麽熱鬧,老子一隻手就能將你扔到北海去!盡搗蛋,不介意一塊送你和大哥上路,至於那來的一男一女,男的嘛!嘿嘿,王**測測的想到,就是此次事件中的替罪羊,人死總得有個說法不是?女的,便宜了她,讓她當自己的侍寢。哈哈.......
來寶再傻也知道這人對自己不友好了,撲上去作勢就咬其手背,王會一巴掌甩過去,來寶轉了好幾個圈,左臉上紅凸凸的現出五個手指紋印來,定了定身,繼續撲了上去。又是一個巴掌,鼠來寶在往往複複的重複著飛蛾撲火的決心,到一次次的被甩回來,左臉已經青腫的不成人形了,胡無衣想去殺了那叛徒,被陳老幺拉住了。如此至情至性之人,為何總是出身卑微,如此忠心耿耿的人,為何總是受到欺淩,如此心弟堅毅的人,任何挫折都是打不倒的!
數十幫眾齊刷刷的將程慶生圍住,隻要王三當家的一聲令下,他們唯有閉上眼睛不去看大哥那雙失望的眼,唯有閉上眼睛,他們的心裏才會好過一些,唯有閉上眼睛,他們的良心才不會備受煎熬,唯有閉上眼睛,半夜才不會被噩夢驚醒。大哥,我們對不住你,可是.....我們......有感情的都流下了熱淚,有些人卻是在強忍著。
“來寶,別傻了,你打不過他的!別跟著我,去走自己的路吧!”程慶生瞬間蒼老了數十歲,這些曾經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好啊!重重的吐了口氣,他程慶生,哪裏對不住他們了,哪裏待他們差了?如今卻隻有一個傻子在為他辯護,也隻有傻子才能對他一心一意。他輸得無話可說,他.......
來寶咧開了那張已經不成人形的嘴衝程慶生一笑,再次撲了上去,一分耕耘,一份收獲未必,九分耕耘,一分收獲一定!這一次,來寶有幸咬住了王會的手背,死死的鉗住了其手背上的肉,任由重擊,任由捶打,任由腳踢,任由.......一次次的顫抖,一次次的.......胡無衣親眼看到,來寶整個人都被擊打的身體癱軟了下去,嘴巴仍是緊緊的咬住那快肉,誓死不鬆!!!
也許是疼到了極致,也許是連牙齒都沒有了力氣去撕咬,鼠來寶麵含笑意的向後仰去。‘砰---啪!’一個傻氣執著的人在胡無衣麵前倒下,她再也控製不住,手上的銀針一古腦的全撒了出去,這些人都該死,在江湖上混,靠的什麽?靠的是勇氣,靠的就是肝膽相照的義氣,這些狼心狗肺的雜碎,胡無衣竟然發現,自己都被來寶感動了,那一次次的被甩回來再衝,那一次次的拳打腳踢,他內心一定是很開心的吧?因為他恪守了義,他遵從了內心的意願,即便身體已經完全不由意誌支配,他仍是義無返顧的向前衝......
“來寶......”程慶生不堪的流下了熱淚,這傻孩子,這麽拚命做什麽?這麽為我不值得的!老三不會放過我的,你,還可以活下去的,你這個傻子,你也死了,誰來年清明去給我燒紙啊!你個傻子,快醒醒!程慶生在鼠來寶倒去的那一霎那,人已衝了出去,接住了來寶,這傻孩子,何苦呢!我不就是收留了你們母子,將你娘埋葬了麽,至於你這麽不要命的為我嗎?
“大哥,你是好人,好人就應該有好報!”來寶說完這句,人已昏了過去,其身體就像是一灘軟泥,一灘揉碎的肉渣,骨頭已經無法撐起其整個軀體,程慶生慢慢的將來寶的身體平放在地上。胡無衣立即衝了過來,蹲下身去查探了下來寶的脈搏,嗯還有救,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倒出一顆黑乎乎的藥丸,示意程慶生將來寶的嘴巴張開,藥丸一入口,立即向喉嚨深處滾去。胡無衣舒了口氣,這個傻子!
陳老幺也跟著一起衝了過來,小心的戒備著,這些人雖然被胡姑娘的銀針紮住了,可是還有一個人還能活動,他便是王老三,他也明白胡姑娘為何不將他紮住,而那些普通的幫眾俱都被定住了身形。唯有一雙眼珠子在亂瞟,情勢如此急轉直下,王會驚懼不已,趁著他們正在注意著那個傻子的當機,拔腿就跑!
“想跑?”陳老幺身體一陣緊縮,然後突然一跳,人已背對著王會悄然而立。慢慢轉過身來,看了看其左手背處的咬痕,那個來寶真狠啊!那整個一塊肉已經在外麵吊著了,哪怕在用一絲絲的力氣,肉就吊了。來寶是個漢字,雖然腦子不太靈光,但是其用行動證明了其誓死捍衛的尊嚴,這便是義,這便是永生!再看看這些幫眾,他真想將他們全部發配邊疆。
“好漢,好漢,不要殺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說,你要什麽?”王會見機不對,立即放下了所謂的‘尊嚴’求饒道,隻要活著,什麽都有可能,死了,一了百了,什麽都做不了!隻要他們先放過自己,事後,就是他們的死期,他自己好不容易計劃出的這一起叛變,已經等了十年,今天終於等到了,可是他不甘心,其實他還有後招,隻是現在還不想過早顯露出來。
陳老幺倒是想說,我隻想要你的命,你給不給?可是現在的氣氛不適合開玩笑,也就止住了這討人嫌的一句回答。還要什麽,你死了,不都什麽都是我的,呃,胡姑娘的麽?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似乎你對局勢還未掌握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