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處堡中的張家,今天的早上狀況顯得有些興師動眾,搬這搬那的!這些全是因為老爺,夫人,少奶奶,少爺,還有孫管家的原因,這些人一大早就忙進忙出的,也不知道要做什麽?依稀隻見到老爺和夫人的眉頭皺的很緊很深,像是在做決斷又很難下定決心。
張季心裏百轉千結繞不開,他不知道此去是對還是錯,張家一脈單傳,雖然朱少爺現在已經沒事了,但是兩人之間的感情這才是值得慎重考慮的問題。至今張季心裏都在納悶,為何賢兒會對朱少爺下毒,這成了他心中的謎。
“他爹,要不,咱不去了成嗎?咱們一家人收拾軟銀細褥,遠走他鄉吧?”田氏那張布滿了細碎的皺紋俏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兒子這一去恐怕還是凶多吉少呀!那朱公子看起來是個善良的孩子,說話也彬彬有禮,但是發起狠來也讓人噤若寒蟬呐。誰都有脾氣,她怎麽能讓兒子輕易涉險呀!
“爹娘,別擔心!”張賢安慰了一番道。好不容易才做下的決定,豈能輕易更改!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說出話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怎可朝令夕改。既然決心認錯,何必牽絆那多憂慮,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懷惴著一輩子的不安苟且安生,他做不到,也不想。還有那世未謀麵的孩兒,也不願看到無用的爹如此懦弱吧!
“他爹.....我怕!”田氏撲到張季的懷中掩麵而泣,他真的不願兒子去哪什麽朱家認錯道歉。什麽狗屁情誼都是虛的,即便賢兒做錯了,也不想賢兒去送死,這一去,恐怕這輩子都.......
“婦人之仁!易娘,安慰下你娘!”張季一甩胳膊,田氏心神恍惚之間跌倒在地,張季冷眼看也不看一眼。一群婦人之仁的眼光短淺的婦人,他朱少明若是有心懲罰你一個無權無勢的商人,你覺得還能活到今天麽?你覺得你還能快活逍遙到如今嗎?一點都不懂得揣摩人心,之所以等到現在,是因為還顧及著那份兄弟情誼,但是隻要隨著時間的流逝,那份情也會跟著消逝,到時候,張家隻要犯上一點不當,朱家會跟著陳年舊賬一起結算,若真的到那時候,想哭都沒地方哭去。
“娘,您先起來,這次是我陪相公去的,不怕,都有我呢!”易娘稍稍蹲下身去扶了一把跌倒在地的娘親,爹也太狠心了,怎麽可以隨便將娘親摔倒在地呢!萬一傷到了那兒可怎麽辦?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增加心理負擔就盡量減少這方麵的隱患。
“易娘,賢兒可都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將他帶回來!”田氏扒拉在地上不肯起來,聲音哽咽的懇求著兒媳婦,他就這麽一個兒子,少了他就像是被割了一塊心頭肉,能不心疼麽?能不擔憂嗎?最難的就是這些做父母的,小的時候擔心他受欺負,長大了又擔憂他娶媳婦,娶了媳婦本可安心了,誰知又得擔心他的安危。這一輩子哪,盡繞著孩子轉了。
“姑姑,您快起來呀!地上涼!今天我也陪表哥一起去的!您啊!就放一百二十個心,那朱公子不像是大奸大惡之徒,肯定會很好說話的!”穎思蹲下身去,拉著田氏讓她起來,這麽坐在地上也不成個樣子不是!讓下人們看了笑話!
張季冷冽的眼神掃過兒子與他娘的身上,冷哼一聲,背手而去。好事都讓你這個女人敗壞了,兒子是他這個老子的,你個婦人跟著瞎摻和什麽?懂又不懂,就知道自己的兒子,難道我這個當爹的就不心疼嗎?兒子是自己的,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受別人的冷眼,受人的欺負嗎?
這是一個做人的道理,這次你讓兒子不去了,下次,下次他殺了人怎麽辦?國法如綱,容不得你胡攪蠻纏。去,必須去!哪怕是死了,照樣也是我張家的種,有血氣,有膽氣!縮頭烏龜的事張家子孫做不出來。他也不允許在他眼皮底子下有人幹出這樣的勾當。
“娘,你就放心好了!賢兒這一去,保證安全無虞的回來!嗬嗬!”張賢從另一邊拉著田氏的手,與表妹一起用力,將她拉了起來。田氏被扶起來後,膝蓋那關節處隱隱作痛,想來應該是剛剛那一下摔的,但她不敢說,隻想隱藏在心裏,兒子馬上就要離開張家。她不能讓兒子心裏有任何的負擔。這是一個做娘親的最後意願。
田氏顫抖的伸出手捧著兒子的臉蛋,就是這張臉蛋,看了十六年,她心裏真的好舍不得。“娘,不哭,賢兒不孝!給您跪下了!”萬分愧疚的張賢直直的跪了下去,穎思甚至好像都聽見了膝蓋骨與地麵青磚撞擊的聲音。此刻在她看來是多麽的豪情萬丈。她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男人麽,敢作敢當,男子漢的錚錚鐵骨。
易娘站在張賢的後麵看著穎思這個女子,青婉素裝,眉約柳梢,玉指青蔥似蓮藕,婀娜身段比西施,巧目盼盼韻情生,吐氣如蘭醉心脾........這樣一個女子,連他這個女人看了都心生喜愛之情,旁的男人恐怕都移不動眼,走不動道吧!
一切準備工作已經安然就緒,穎思攙扶著易娘上了馬車!隨後又拉一把表哥上車,三人心懷各異的向著朱府前進。一個人專心另外一件事情的時候是沒有心思去理會麵前所發生的事的,誠如張賢現在的馬車上,有兩名女子坐在車上,一人是正妻,一人是曖昧不清的表妹,這樣的一種火辣場麵,張賢竟無動於衷或尷尬萬分。
穎思現在心裏有些小小的擔憂,她擔憂朱公子不見她們,這是最尷尬的,但也不能怪他,是表哥有錯在先,還有一種情況,朱公子不在府上,而是去了別的地方,那她們此去的目的也就落空了。‘阿彌陀佛,最好別是這兩種情況中的一種!’穎思在口碎碎念著,聲音很小,聽不清說什麽,但又能聽到。
“穎姑娘,你在念叨什麽呢!”易娘摸摸肚子滿足的道,她這麽做是有深意的,一方麵是提醒對麵的那位張大官人,你是孩子的父親,別想沾花拈草的,令一方麵也是在告誡穎姑娘,我肚裏有他的孩子,你有嗎?這就是本質上的區別。
穎思嘻嘻笑道:“表嫂真有福氣,幾個月了,到時候可不要忘了請我去喝孩子的滿月酒啊!”絲毫不理會易娘摸肚子想表達的意思,她不是瞎子,能看見易娘摸肚子的神情,也能理解她這麽做的動機,但是表哥對她,這就叫做落花有情,流水無意。一個巴掌拍不響,她一個女孩子總不見得開門見山的直抒胸臆!
“六個月。”
張賢裝作不知情的閉上眼睛,三個女人一台戲,他可不願意去摻和女人之間的對話,討不到絲毫好處還容易將自己給搭上。現在他心裏十分的複雜,七上八下的。更有一種心慌的情緒悶在裏頭,好難發泄,他不知道見到他第一句說什麽,是彼此寒暄一句好久不見還是旁的什麽,他都無法預測,也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對他的出賣,可是假設原諒了又如何呢!他心裏會沒疙瘩嗎?他心裏不會產生親疏遠近的想法麽?
馬車的輪子在馬匹的帶動下無休止的轉動著,心每跳過一次,離朱府越近一分,這是無法避免也會過去的事實。
朱府會客廳中。
“嚴大哥給你的?”胡無衣驚懼不已的問道,這樣的一個章子需要花費多少努力才能換到了,怎麽這個色痞子輕而易舉的就擁有了一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除了嚴大哥,她實在想不透還有誰能有這個本事去賞一個從三品的大員扔給這壞痞子。讓他做官,不清不楚的銀兩肯定特別多!而且,從事商人這個職業的人是不能做官的,但這個壞痞子似乎早有準備,將他名下的產業分攤給了嚴大哥三成,張賢半成,還有一個叫林雲的半成,最後的大頭還是他自己的,但是這六成的幹股卻又是分的很細。幾乎和他朱少明沒有絲毫關係,但關係又非常的密切。明賢居就是最好的例證!聘期掌櫃在的全國各地分開商號,掌管各路消息與銀錢。
“你猜呢?”
“不說拉到你!”胡無衣冷冷的哧了一聲,還賣關子,就你那點小心思,本姑娘是不想點破,怕你麵上難堪,說你胖你還踹上了,你可知道那山為何會崩地為何會裂,都是因為你給臊的。
“少爺,老爺讓我把這個交給你!”朱離在下去了之後又折而複返。雙手呈了一塊黑布蒙著的物事交給朱少明,朱少明輕輕的掀起一個小角,即刻知曉了老爹的意思。他是讓自己將這個玉佛帶走,讓他弄清楚這玉佛裏的奧秘。
“謝朱叔了!我明白了!”
“老奴告退!”
朱離一擺手,退了下去,既然少爺明白了老爺的意思,自己就無需多言了。可是過了一會,朱離又來到會客廳。沉聲道:“少爺,外麵張家少爺還有少奶奶來求見你!見不見?”
朱少明感慨著朱叔的老謀深算啊!說完之後還加上一句見不見!這麽個意思是自己不想見,他還能將他們拒之門外?端著玉佛,朱少明思忖了片刻,他時間不多,遲早要見的,現在時機正好!
“朱叔,去將他們帶到這裏來吧!”朱少明說完將玉佛包緊包實,遞給胡無衣,讓她代為掌管,這玩意,他可保護不了,一來男子漢粗心大意,二來憑直覺,武功沒有胡無衣高,這一點,他必須得承認。
不多時,四個人影出現在眼前,除去朱叔,還有三人,這三人都很熟悉,隻是最近不太走動而已。他們就是張賢,易娘,穎思。豪華陣容,一時間,朱少明倒卡在那裏,不知道開口說什麽!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兩個男人對望了數眼,異口同聲道。說完又相視一笑,往昔的那種惺惺相惜之感好像又回來了,但是朱少明很快的發現,胸口突然悶得慌,而在說完了一句好久不見,緊接下來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嘻嘻!表哥,朱公子,這樣就對了嘛!”穎思在其中插著話,想緩解兩人之間的尷尬。隻是她妹想到的是,兩人竟都不搭理她!而且兩人的表情古怪至極!
朱少明沒理她,將頭轉到一邊。“易娘,快生了吧!好好養著!到時候給你道賀去。”
“謝朱公子,今天來呢!妾身是想為我那不爭氣的夫君給朱公子道歉了!如果朱公子願意原諒我家相公,請公子再多等兩三月,待我將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了!到那時易娘上朱家為奴為婢也心甘情願!”易娘說罷脆生生的想要下跪。朱少明大驚失色!這如何使得,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向你行跪,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呀!朱少明趕緊上前一個闊步,扶住了要下跪的易娘。同時眼睛瞥了一眼羞愧不已的張賢,一個男人竟懦弱到這種程度,自己犯的錯,讓一個婦人出頭。張賢啊張賢!我朱少明真的是看走眼了。
“易娘,別這樣!折煞我了!沒事,過去的都過去了!沒什麽大不了!你啊!好好養著身子,生個白胖小子,將來給我做幹兒子!”
“嗯哼!嗯呢......朱公子,你別怪夫君,是我自己的主意,跟他無關!!!”激動的淚水在臉上歡快的流淌著,丈夫雖然不才,好歹也交了個心懷若穀的兄弟,她還有什麽好擔心的呢!捅了捅還在發愣的夫君,豬腦子哪!還不趕緊過來賠禮道歉。
“朱兄,對不住了!請原諒!”
PS(原不原諒他,親,你們說!大狼聽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