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正如菲舍利所猜想的那樣,現在吠陀的局勢都是段虎一手策劃的,對大德聖主的刺殺就是最重要也是最後的一個環節。雖然整個計劃根據吠陀的形勢不停的變化,但是整體走勢都沒有脫離過段虎的掌控,而且在最後一環完成以後,計劃所達到的效果遠遠超過了段虎等參與製定這個計劃的人的預料。
眼下整個吠陀的中部、南部和西部都已經被拖入了戰火的泥沼,吠陀王和婆門教這兩個吠陀最大的實力,也是北疆叛軍最重要的支持者,現在都不會再因為其他事情而結束彼此攻伐。段虎在這個時候也可以從吠陀的戰事中抽出手來,對付吠陀北方那些不屬於自己的邦郡,以及北疆那支已經形同困守的聯合叛軍。而段九靈在這個時候也可以將月護軍、奢那教、密宗以及眾多的帝刹世家,整合起來,建立一個完整的政教一體國家,在不久的將來成為吠陀唯一的統治。
眼下毗耶沙和摩耶羅兩部人馬已經進駐加拉城和洛加城,防止濕毗奴城的婆門教軍隊北上,不過月護軍內大多數人都認為將二十多萬精兵就這樣放在那裏未免可惜了。在他們看來眼下婆門教和吠陀王打得不可開交,自顧不暇,求神拜佛都在祈求月護軍此刻不要南下,又怎麽會自己來主動挑釁另一個實力與其相當的對手了。不過段虎卻認為婆門教內部勢力眾多。難免有那個愚蠢地聖子想要北上找月護軍的麻煩,借以增加自己登位的籌碼,有備無患總好過臨時抱佛腳。
位於洛加城以北三十裏處,靠近紅河邊上有一個小漁村,這裏以前大概有五十戶左右的人口,在六天前段虎拿下洛加城之後,這裏的人就全都被段虎遷移到洛加城裏了。賀軍、周義臣等五部狼騎軍、後勤輜重大軍和在五天前新組建的月護軍全都被聚集在了這麽一個小漁村裏,此外還有從巴亞邦境內緊急召集過來的六萬工匠。如此多的人聚集在這裏,隻有一個目地,就是製造能夠運送四十萬大軍北上南下的船隻。
由於在僧城的時候,就有了造船的經驗,加上由郭媛和蒙佐兩人設計的運兵船組裝起來極為簡單,而且構造結實。即便是一些淺灘險彎,也能安然渡過,這一點雷猛和孟九已經先行嚐試過了。吠陀隨處可見的大片樹林成了建造船隻最好地原料來源,負責砍伐這些樹木的人全都是來自新組建的狡狼部月護軍,他們在砍伐木材的同時,也訓練如何使用手中的兵器,可謂是一舉兩得,其餘的人除了必要的護衛軍以外,全都動手組裝船隻。在數十萬人齊心協力且連夜趕工之下,不過數天時間。位於小村莊一旁的天然湖泊內就已經停泊了足夠段虎帶兵北上的三十多條船隻。
“傳令下去,五部狼騎軍和本部白虎軍的戰士全部停下手中地活。回營修整。”站在小湖泊旁的段虎吩咐了一聲後,轉頭朝身旁地異邦將領說道:“羅摩將軍。昨天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我?已經過了一晚上了,一直都生活在孔雀王城地你有必要思考這麽久嗎?還是你的歸降本身就是一種緩兵之計?”
站在段虎身邊的羅摩此刻已經換上了月護軍統帥級別將領所穿的盔甲,因為是段虎的後勤輜重大軍專門為其打造的,所以顯得非常合身。羅摩在段虎拿下拉各城後,就隨拉各城內及其周邊兩座屯兵處中大量的守城軍一同被俘。由於來自洛加城、加拉城以及瓦力城等周邊城池的降兵都集中在了拉各城內,簡易地降兵營顯得非常淩亂,所有降兵都隻是被解除了武裝,但並沒有限製他們在降兵營內的自由。周圍也隻是不時地有幾隊月護軍在巡邏,防守看上去也並不是太嚴密。
當時。羅摩同其他降兵的心思一樣,想要逃離這裏,但是他比其他人多了一分耐心。在進入戰俘營的第二天晚上,拉各城那個侍官城主便利用自己的身份,聚集了數萬降兵,趁著月護軍防衛鬆懈的時候,分成數十股人馬四散逃逸。原本羅摩認為有這麽多人一起逃走,總能夠逃出去幾個人,然而第二天清晨擺放在戰俘營門口的數萬顆人頭,讓他感到自己的想法是多麽幼稚。隨後與這數萬人同一個營房的人,全都從戰俘營內清理了出來,被那名負責看守戰俘營營內的將領以知情不報的罪名,當眾釘子在木樁之上。
這一係列有意安排的酷刑表演,對所有的降兵而言是及其震撼的,在對月護軍心生畏懼的同時也徹底放棄了逃走的打算。之後月護軍將降兵徹底的清理了一遍,那些對吠陀王以及婆門教信仰堅定的人全都被清理出去,並被帶走,再也沒有出現過。其他的人則放棄了自己的信仰和忠心,改為投入了月護軍麾下,聯合一部分從僧諦城以及巴亞邦北部趕過來的月護軍,組建成了一隊十二萬人的大軍,名為月護狡狼部。
羅摩在表露自己的身份後,被一隊狼騎兵押解到了段虎的臨時府邸內,麵見段虎,直到這一刻,羅摩才正正式式的看到了自己崇拜已久的戰神段虎。段虎的外表和羅摩所得到的情報並無兩樣,隻不過段虎真人要比羅摩預計的更加高大魁梧,而且那股由他身上散發而出的驚人威勢如果不親身見到段虎,很難用語言來描述,至少在羅摩看來吠陀王或是大大德聖主身上絕對沒有這樣可以輕易令人跪拜臣服的威勢。
之後,對羅摩的招降,段虎並沒有花費多少口舌,順利得讓人難以相信。段虎並不知道羅摩之所以這麽快就答應歸順段虎,投效段九靈麾下擔任狡狼部月護軍的統帥,主要是因為羅摩已經對吠陀王失望到了極點。對於羅摩這一與情報中描述的性格極為不符的舉動,段虎不禁有些懷疑其真心,
摩在答應擔任新月護軍統帥的同時,又以家人還在吠為由,請求段虎不要公開其身份,更加令到段虎心生疑慮,所以段虎才會借用攻打孔雀王城一事來試探他。
對於段虎的疑慮,羅摩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問題所在,做再多的解釋也沒有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戰場上立下功績,以此來換取段虎的信任。他在聽到段虎的問話後,並沒有半點驚慌之色,也不解釋,臉色非常平靜,從懷裏取出一份他連夜繪製好的地圖,攤在段虎麵前的石板上,說道:“陛下,昨日問末將此刻是否合適攻打孔雀王城?末將想了一個晚上,認為此刻可以攻打孔雀王城,但並非最佳時刻。”
“把理由說來聽聽!”段虎坐在侍從搬過來的馬紮上,看著地圖,說道。
“末將之所以認為陛下能夠攻打孔雀王城,主要是基於陛下大軍的戰力而言。以陛下狼騎軍和白虎軍的戰力,隻需要乘船順江而下,過了濕毗奴城後登陸對陛下大軍有利的盤亞大平原,趁著吠陀王和婆門教的軍隊在北邊的邦郡相互攻伐之機,沿著諦斯那河向東南挺進便可在兩天之內到達孔雀王城。”羅摩指著地圖,細心的解釋道:“孔雀王城雖然號稱吠陀第一城,但是其防禦能力卻極為低下,周邊最具威脅力的防禦力量除了常駐王城外圍地三十萬王族精銳以外。就王城周圍護河中那些被吠陀王奉為神靈的鱷魚了。以陛下大軍座下的猛獸想必那些鱷魚也無法起到多少防禦力量,屆時孔雀王城淪陷不過是朝夕功夫。”
“既然你認為孔雀王城這麽容易被攻破,那為什麽你還會認為現在不是最佳時機呢?”聽到羅摩的分析,段虎微微點了點頭,但又問道。
“如果陛下隻是單純的想要攻陷孔雀王城的話,依照末將的路線進攻,幾乎可以說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但是如果陛下是想要整個吠陀地話。那麽在耐心的等一等反而比較好些。”羅摩努力說服段虎道:“陛下如果在此刻攻下了孔雀王城,必然會逼得吠陀王族和婆門教屈膝和解,然後聚兵南下奪回王城,到時婆門教也得以從神權和王權之爭中解脫出來,北上對付我月護軍。雖然我月護軍無論民力還是軍力都不一定會輸給婆門教,但是單單隻是因為攻下一座城市。而失去真個吠陀大局,那就顯得有點得不償失了。”
說到這裏,羅摩覺得自己的語氣有點太過無禮了,於是偷偷的抬頭看了看段虎,想從其臉上的表情,看出段虎是否有生氣。段虎也感覺到了羅摩的擔心,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淡淡地示意道:“繼續,說下去!”
簡單的兩個聽起來有點別扭的吠陀詞匯,使得羅摩感覺到了段虎已經逐步對他產生了信任。於是一直隱隱緊繃的心放鬆了下來,指著地圖表示出來的幾處地點。繼續說道:“由於南方傳來了捷報,修羅色那獨立軍被重創。所以眼下除了南部邦郡總督羅什曼那的直屬軍以外,其餘所有的南部守軍都會被吠陀王調往中部邦郡,參與和婆門教爭奪中部邦郡控製權的戰爭。依照末將對吠陀王的了解,到時所有召集的軍隊會按照古戰法組建成四個兵團,分別由四個方向正麵衝擊婆門教地聖子大軍,因為被大德聖主踩了一輩子的吠陀王認為隻有通過這種正麵攻破敵軍地方式,才能洗刷掉他曆年來累積的恥辱。”
“真是個愚蠢地家夥!”一直站在段虎身邊的宇文卓君極為不屑的說道。
“愚蠢並不見得。”羅摩雖然知道眼前這名俊秀的小將無論身份、地位、身手以及兵權都在自己之上,但他還是非常嚴肅的反駁道:“吠陀王是個極為堅忍的人。雖然他這麽多年都被大德聖主壓在低下,不敢有太大動作的反抗。但是這並不表示吠陀王的力量就完全比婆門教弱。隻看他在得知大德聖主已經身死後,便立刻組建了四個兵團,開始對婆門教掌控地中部邦郡進攻,就足以讓人明白他其實早就蓄謀已久。雖然我沒有正式參與過對婆門教進攻的謀劃,但是從那些參與其中地人口中,我可以知道如果沒有我們月護軍橫空出世的話,吠陀王很可能會在他有生之年將神權置於王權之下。”
“按照羅摩將軍你的意思,吠陀王其實早已為這一刻準備多時,”有過獨自帶兵出征經驗的周義臣臉上比其他人多出了一點大將的威儀,他此刻已經逐漸開始按照統兵大將的思維方式來思考問題,隻見其眉頭微微一皺,說道:“若是這樣的話,那眼下婆門教和吠陀王的軍隊在中部邦郡的膠著狀態,就有點蹊蹺了,除非吠陀王一定還暗藏了不少兵力,否則……”
“不錯,吠陀王的確是隱藏了至少二十萬訓練有素的大軍,若是再加上孔雀王城旁邊的那三十萬精銳的話,他隨時都可以再組建兩支兵團加入戰鬥。”對於段虎這種討論式的軍議,羅摩感到極為新鮮,他很快就接住了周義臣的話,繼續說道:“眼下吠陀王還在等待,第一、他在等待南方邦郡收割的秋糧,因為如果想要他想要奪回中部邦郡的話,那麽他和婆門教的戰鬥就有可能是一場持久戰,糧草是關係最終戰局的重要因素。第二、他在等西部土王的表態,雖然現在西部土王世家已經大不如以前,但是其在西部的勢力依然不容小窺,眼下婆門教和吠陀王之間在西部的戰鬥遠遠要比中部邦郡激烈,就是因為雙方都在逼迫西部土王世家表明自己的立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在等待我們月護軍的反應。聖主至尊及陛下的突然出現使得吠陀王的整體謀劃出現了不少的變數,我月護軍兵力之強,絕對有著左右戰局的作用,所以吠陀王在等待我們做
,然後再決定是與婆門教和談、還是與婆門教展開全
“羅摩將軍,有一點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麽吠陀王會那麽執著於要得到中部邦郡呢?”賀軍皺眉想了想,忽然問道。
“那主要是因為曆代吠陀王的陵寢在婆門教治下的邦郡中。”羅摩指著位於濕毗奴城南方大約三十裏處的一個圓圈,解釋道:“當年第一代吠陀王在已經泯滅的梵天教幫助下,成為了吠陀絕大多數土地的統治者,之後梵天教的六師聖人為吠陀王找到了一處眾神庇護之地,並告訴吠陀王隻要曆代吠陀王死後都葬在那裏,那兒整個吠陀王族便可以一直延續下去。所以吠陀王一脈死後,便按照族內傳統埋葬在那個聖陵之內,而吠陀王對吠陀的統治也一直沒有斷過,這就使得曆代吠陀王都認定了自己的統治是因為得到了眾神的庇佑。可後來這代吠陀王繼位之後,婆門教大德聖主趁吠陀王年幼,強行占據了整個中部邦郡,並且將曆代大德聖主的遺骸全都轉而埋在了聖陵之內。隨後婆門教的勢力越來越大,而吠陀王的勢力則越來越弱,這就使得吠陀王認定這種勢力的轉變肯定跟聖陵有關,所以立誌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奪回聖陵。”
“沒想到其中還有這樣一擋子事,我還以為就是因為婆門教占了吠陀王的地,吠陀王想要搶回來這麽簡單呢?”雷猛嗬嗬一笑。朝段虎建議道:“王爺,不如我們也把這塊地搶過來,等王爺你以後……”
“呆子,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賀軍察覺到雷猛後麵地話有點不對勁,連忙出言製止。
雷猛也察覺到了自己的話犯忌諱了,連忙捂住嘴巴,然後單膝跪地,道:“末將胡言亂語。衝撞了王爺,末將甘願受罰!”
“起來吧!你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段虎笑著搖了搖頭,抬手示意雷猛起來,然後神色嚴肅的朝眾人說道:“怪力亂神本是人心妄想,我們可以借其勢,但不可信其真。你們明白嗎?”
“末將明白!”眾人齊聲道。
段虎隨後又朝羅摩問道:“羅摩將軍,你認為我軍現在應該怎麽做呢?”
羅摩感覺到段虎已經開始信任自己了,於是整個兒變得更加自信一些,也笑著說道:“陛下,其實早已看透了眼前的局勢,又何必問末將呢?”
“本王想要聽你說。”段虎注視著羅摩,不容置疑的說道。
羅摩想了想說道:“依照末將愚見,陛下駐紮在洛加城和加拉城的月護軍,應該按兵不動,然後陛下親自帶兵大張旗鼓的從洛加城出發北上。給吠陀王和婆門教一個信息,那就是你不插手兩者的爭鬥。要北上取得北方邦郡地控製。眼下北方邦郡對婆門教或吠陀王都是一個多餘的存在,所以陛下帶兵北上必然會令到他們放心下來。隻要他們放下了心中的顧忌,那麽他們就一定會使出所有的力量,爭奪中部邦郡的控製權。到時我們隻需要等到兩者軍隊消耗得差不多之時,分別從吠陀江和紅河兩條水路,順江南下,一舉拿下孔雀王城,收編其王城大軍,而婆門教也會因為缺少了一個生死大敵。注意力也由外轉到內,所有聖子開始爭奪大德聖主之位。到時再對付婆門教對於我月護軍來說便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很好!很好!”段虎連連點頭稱讚,說道:“雖然本王看過有關你地情報,但是當時本王隻認為你不過是個可以統兵打仗的將領,沒想到你竟然把吠陀時局看得如此透徹,看來讓你隻當一部人馬的統帥還是有點小瞧了你。”
“陛下過獎了!這隻不過是因為末將一直都身處吠陀王和婆門教之間的爭鬥之中,而且又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待所有的事務,才能將時局看得如此透徹。”聽到自己崇拜的對象給予自己如此高的評價,羅摩感到非常高興,於是繼續說道:“雖然末將認為吠陀王和婆門教最終難免一戰,但是雙方最終是否會兩敗俱傷,還取決於兩個勢力。其中一個是西部土王,另外一個就是南方邦郡的總督羅什曼那。羅什曼那經營南部邦郡多年,他手中的兵力是南部邦郡最精銳地兵力,其次他這次又剿滅了修羅色那獨立軍,並且收服了獨立軍的大量降兵,使得其勢力大長。如果他到時帶兵北上支援吠陀王地話,有可能會令到戰事一麵倒的向著吠陀王,除非這時候西部土王能夠出兵幫助婆門教,否則很難做到兩敗俱傷。”
聽到羅摩所言地顧忌,段虎顯得非常鎮定,淡然一笑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羅什曼那絕對不會北上離開南部邦郡,至於西部土王世家,我現在還不清楚他們的態度,不過僧諦城方麵已經派人去聯係了,相信這兩天就能知道答案。如果西部土王不知好歹的話,本王不介意在北上之前,先將他們滅了。”
這時,一直在漁村內理事的周純急匆匆的走了過來,走到段虎麵前,躬身行禮後,遞出一封蠟封的信件後,道:“王爺,西邊派人送信過來了。”
段虎對信件來的時機之巧,感到略微驚訝,很快他就恢複常色,伸手取過信件,打開仔細看了看,由於信是用兩種文字書寫的,段虎看得懂。沒過多久,就見到段虎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朝周圍眾人下令道:“傳令下去,立刻將所需軍械備齊,明日午時本王要帶兵北上。”
說完後,便不再理會一臉不解地眾人,哈哈大笑著朝漁村走去。
羅摩則看著段虎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看來吠陀改天換日的時候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