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或許是廝殺時人們體內散發的熱氣所致,車陣周圍的霧氣也淡了下來,所有人都可以看到車裂外邊,全都是無主的戰馬在茫然的走動奔跑著,馬賊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將車陣團團圍住。
雖然不知道這些馬賊是怎麽死得,但是這對商隊護衛來說無疑是一個提升士氣的好消息,由於這些商隊護衛大多數都沒有在這種大型混戰的經驗,明明人數比對方多出數倍卻被對方壓著打,人員死傷慘重,極為需要這樣一個好消息太提升他們的鬥誌。那些亡命馬賊們在見到這種情景後,隻不過稍微愣了一下,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猙獰起來,然後以更加淩厲的攻勢,全力打壓商隊護衛們剛剛提升起來的氣勢,而且人馬不斷朝內圍的馬車推進。
由於最內圍車壘裏麵全都是一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商人和護衛的家眷,韓定軍將幾百名身手最好的商隊護衛保護著這裏,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足以抵擋馬賊的進攻,但是現在馬賊全力攻入內圍,準備抓這些人作為人質,商隊護衛的防守逐漸抵擋不住這些亡命之徒的舍身進攻。
終於護衛圈被打開了一個缺口,七八名身手高強的馬賊衝了進去,飛身躍上馬車之間的車轅上,舉起手中彎刀就朝最近的幾人身上砍去,在他們身後還有更多的馬賊衝了進來。
車壘裏麵的人全都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四處躲藏,有點武功的就抽出兵器護住那些老弱婦孺,緊張的瞪著衝進來的馬賊。鮮於氏抱著女兒也準備逃開,可是她卻被另外一個驚慌奔逃地行商絆倒,等她爬起來的時候。便看到一把彎刀朝她的頭上砍了過來。在生死的那一刻,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動作就是將女兒囡囡緊緊的護在懷裏。
樂山一腳將眼前的馬賊踢開,而後回身一刀,將飛撲過來地馬賊卸去了頭顱,也顧不上擦去臉上地鮮血,便轉頭焦急的朝內圍車壘看了過去,然而映入其眼簾的是一個馬賊正在準備舉起彎刀朝他妻子頭上砍過去的情景。心急如焚地他顧不上什麽護衛任務。提起彎刀朝車壘衝了過去。然而一切都是徒勞的,在他地麵前擋住了四五對正在廝殺的人,他根本來不及上前求援。
“長生天,幫幫你地子民吧!”樂山眼看妻子即將身死。忍不住仰天悲鳴道。
隨著樂山悲哀的祈求聲響起,一支利箭劃破虛空。出現在那名馬賊身側,射穿他的頸部。箭尾上的倒鉤令利箭卡在他的脖子上,蘊藏在箭身內的強大力量,將他連人帶刀,帶飛出去,一連穿過了他身側幾名同伴後,釘在了車板上。
見到自己同伴的慘死模樣,那些馬賊都不由得愣了一下,就在他們愣住的那一刻,七八隻強弩箭矢穿過濃霧,刺穿那些馬賊的要害,隨著箭身標出的鮮血,就像是釋放他們的生命似的,令他們連慘叫聲都沒有喊出,便倒在了地上,身體不甘的激烈抖動著。一眨眼的功夫,攻入內圍車壘的二十多個馬賊們就全都被不知從何處飛射而來的箭矢射殺當場,商隊護衛來不及過多思考,立刻將缺口補上。
樂山見到妻子竟然奇跡般的毫發無傷,不禁長舒了一口氣,心中連連感謝那個莫須有的長生天,接著他勢入猛虎,將擋在眼前的幾個馬賊砍翻在地,快步泡入車壘之內。
“沒事了!囡囡,媽媽說過,我們不會有事的!”劫後餘生的那種大起大落,令到鮮於氏全身酥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摟著女兒,輕輕撫摸她的頭,輕聲安慰她,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囡因似乎也感覺到了鮮於氏顫抖的身體,緊緊的抱著她,也奶聲奶氣的安慰道:“不怕!媽媽,不怕!”
樂山這時飛身從車轅上跳下來,緊張的上前抱住妻女,關切的問道:“文穎,你們沒事吧?”
“沒事!”看到緊張的丈夫,鮮於氏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溫暖,力氣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身上,搖了搖頭,說道:“有個人不希望我們有事,我們就一定不會有事。”
“有個人?”樂山不解的皺了皺眉頭,又朝那支倒鉤箭看了一下,恍然道:“你說的是射出這些弩箭的人?這人竟然能夠在這麽大的濃霧中射出如此神準的箭矢,看來此人的箭法已經到了極至,而且此人能夠射出這麽強勁的箭,想必臂力也超出常人許多。文穎,你是怎麽認識這樣一位高人的?”
鮮於氏沒有說,隻是淡然一笑,而後神色肅然的叮囑道:“樂山,今天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多殺點馬賊,把你的本領全部發揮出來,我們一家三口將來是否能夠生活得無憂無慮就看今天了!”
樂山見到一向無話不說的妻子竟然向他隱瞞事情,而且有說出這麽莫明其妙的話,皺眉說道:“文穎!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我離開了,你們母女……”
“我和囡囡不會有事的,隻要有那個人在,誰都沒有可能傷害我們母女兩人。”鮮於氏極有信心的看了看濃霧裏麵,然後用力一推樂山的胸口,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正色道:“還不快去,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拿出點當年你挾持我爹帶我離開鮮於家的男人氣概出來。”
“那好,你需要小心點!”樂山從來沒有見過妻子這樣嚴肅,連忙起身,躍上馬車朝外麵的馬賊殺將過去。
正如鮮於氏所說的那樣,段虎的確不會讓他們一家三口受到半點傷害,所以他一直都分心關注著他們的安危。現在段虎可以說是一心多用,除了樂山一家和韓定軍以外,他還要關注疾風盜和狼盜重騎。
疾風盜此刻已經跟由架勢堂三個當家所統領的馬賊步兵有所接觸,雖然疾風盜人強馬壯。而且是偷襲,可是架勢堂的當家人似乎直到疾風盜會要偷襲,早就已經準備好了盾矛等在那裏。一個回合下來,雙方都沒有占到什麽便宜,那些步兵馬賊雖然死傷眾多,可架勢堂也沒少傷亡,雙方此刻處在膠著狀態,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
另一邊狼盜重騎已經快要靠近車陣了。一個個雙手持刀地騎兵從濃霧中衝出。來勢洶洶,氣勢逼人,雖然車陣前方已經堆積了不少障礙物,但是卻不一定能夠擋住如此強勢的重騎衝擊。此外韓定軍下令從側麵攻擊的那些行商的騎兵護衛們。也跟重騎交擊在了一起,他們沒能阻擋重騎大隊。隻不過引走了一小部分重騎,根本沒有起到太多作用。
就當重騎大隊快要衝到車壘上麵時。他們似乎察覺到了這個方向的車壘已經加固,忽然轉向朝另外一角相對薄弱的的車壘衝去。韓定軍也是被狼盜重騎舉動給驚呆了,他明白那一腳的車壘根本不可能抵擋一次重騎地衝擊,他幾乎可以看到重騎衝入車壘之內大肆廝殺地場景,立刻高聲吼道:“放棄所有據點,所有人都去南角守衛。”
段虎也知道此刻非常不妙,韓定軍的商隊護衛根本來不及幹過去,南角的車壘就會被狼盜重騎給衝垮了,於是他也不再吝嗇那一百多支穿甲箭,以極快的速度上箭開弓,朝衝在最前麵地狼盜重騎飛射過去。一支支利箭斜下鑽入狼盜的重甲內,穿透了他們地身體,從另一側鑽出來,射入身側其他同伴的馬匹肚腹上,人屍和馬屍摔倒在地,立刻令到狼盜重騎整齊地攻擊隊形便得有些淩亂起來。雖然狼盜重騎因此速度減慢了一點,但是他們並沒有就此亂了陣腳,依舊朝車壘衝了過去。
段虎射出十幾箭後,知道已經無法阻止那些狼盜重騎了,於是將弓往身後的箭匣活扣上一扣,急跑幾步,在小山坡的邊緣,雙腿用力一蹬,飛身朝商隊方向高高躍起,並大聲吼道:一旁正無聊得趴在地上的虎王聽到段虎的呼喚聲,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縱身飛躍而起,正好將段虎接在背上,當段虎扣上鞍座旁的鎖鏈活扣後,便朝商隊狂奔而去。
狼盜重騎雖然一開始就損失了十幾騎,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攻勢,最前排的騎手和馬匹像是被施了藥物似的,舍生忘死的朝車壘衝撞過去。那些那車根本經不起這樣衝力的一撞,與那幾個狼盜重騎的馬匹一起粉身碎骨,散落開來,而馬匹上麵的馬賊則飛身翻越開來,跌落在一旁,一動不動,不知道是生是死。後麵的狼盜重騎對這樣的情形已經習以為常,露在頭盔外的臉沒有任何表情,踩著血肉模糊的馬屍,衝入了車壘之內,如潮水一般湧入的馬群將擋住他們去路的商隊護衛和馬賊一起碾得粉碎。
進入車壘內的狼盜重騎借著這股衝勢,在車壘內成環狀奔馳,手中雙刀用力的揮舞著,即便你躲開了戰馬的衝撞,你也躲不開彎刀的利刃,重騎所過之處無人能擋。在進入車壘內部的重騎形成一個環之後,大隊的狼盜重騎立刻從中斷開,又繞開這個車壘,朝另一個車壘衝了過去。
韓定軍看著被困在重騎陣中被活活分屍的商隊護衛,心痛不已,其中有不少人都還是剛剛成年的孩子。他此刻隻能強忍著衝下去求死的衝動,高聲下令道:“所有持弓護衛車頂自由散射。”
雖然有一部分人避開了那些輕騎馬賊的糾纏,躍上了車頂,但是他們的強攻力度根本無法射穿那些馬賊身上的重甲,隻有樂山和他的幾個同伴,朝那些重騎露出的肢體麵部射去,這才射殺了幾名重騎,但是這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沒有多大用處。不斷有商隊護衛被狼盜重騎拋出的飛爪勾住,拖下了車頂,慘死在馬蹄之下。
轟的一聲,韓定軍轉頭一看,另一側的車壘也已經被攻破了,如潮水般湧入的狼盜鐵騎瞬間將這個車壘中間的空地清理幹淨,無論商隊護衛還是其他馬賊全都死無全屍。與此同時,這隊狼盜鐵騎有變化了陣形,分出一支重騎朝中央的哪內圍車壘衝了過去。
韓定軍感到大勢已去,雖然段虎號稱萬人莫敵,但是這畢竟隻是傳說,他也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萬人敵,心裏頓時升起了一種絕望之情,暗生死誌,不再多想,在眾人的驚呼聲中,飛身躍下車頂,擋在了狼盜重騎的去路,準備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阻擋這股洪水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