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段虎對於鮮於氏會有這樣的反應並不感到奇怪,畢竟她是鮮於衝的女兒,定然從鮮於衝那裏看到過這把匕首,但是樂山卻能夠一眼就認出這把匕首來,倒是很讓段虎感到意外。

“段爺這把割龍刀你是從哪裏得來的?”鮮於氏顫抖著從丈夫手中接過匕首,激動的朝段虎問道。

段虎微微一笑反問道:“你認為我從哪裏得來的?”

鮮於氏注視了段虎良久,又低下頭看著割龍刀,說道:“沒想到家父竟然將他視若生命的割龍刀,送給段爺,看來段爺與家父的關係一定不簡單。”

“在鮮於衝的心裏一把找不出秘密的寶刀比起一個家族的興盛,相互比較的話,孰重孰輕,他自然清楚。”段虎從旁邊的柵櫃中取出兩個酒杯,放在了樂山夫婦兩人麵前,為他們滿上湧,說道:“我幫了鮮於衝一個大忙,令到鮮於家可以重新振興,作為答謝我,他就送了我這把割龍刀。”

“沒想到段爺也知道割龍刀中含有秘密!”樂山又從妻子手中取過匕首,感歎道:“想我一族為了這把刀,離鄉別景來到這大秦國內,一待就是百餘年,我幼時四處流浪,也就是為了能夠重新看到這把族中聖物,誰曾想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讓我重新握著這把聖刀,長生天的安排真實奇妙!”

“你族中聖物?”段虎疑惑的看了看樂山,問道:“不知你是那一族人?”

“段爺既然知道這割龍刀中含有秘密,也應該知道這割龍刀的來曆吧!”樂山見段虎點點頭,又說道:“那麽段爺聽說過守護忽烈大可汗這兩把佩刀的兩個聖族族群嗎?”

“這個我沒有聽說過,”段虎直言道:“我也是在最近幾天才知道這把匕首叫做割龍刀,知道它裏麵蘊含著一個寶藏的秘密。以前我隻是當它是把鋒利的匕首罷了!”

“看來段爺也是見過大事麵地人,否則也不會這麽不愛惜這把聖刀了。”樂山的語氣略微有些責備,用身上最幹淨的衣服仔細的將刀身上的油漬擦去,收入刀鞘之內,恭敬的放在段虎麵前,之後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彎刀,一邊熟練的切割著羊肉,一邊說道:“當年忽烈大可汗留下了兩把寶刀。一把斬鳳、一把割龍。它們分別由他的兩個弟弟掌握,王族地族長握有斬鳳,而鐵讚一族地族長則握有割龍。”

段虎並沒有對他略微責備的語氣感到不悅,他能夠理解當一個種族的聖物若是被人用來切羊肉。那個種族的人會如何地憤怒,他沒有破口大罵足以見他的修養不錯。他將割龍刀收入懷中。繼續問道:“既然這把割龍刀是握在你們鐵讚一族地手中,為什麽現在又流入了大秦境內呢?”

“唉!”樂山歎了口氣。娓娓說道:“說來話長,這就要從一百多年前說起,不知道段爺是否有耐性聽呢?”

“一百多年前?的確有夠長地。”段虎微微一笑,取過一片羊肉,沾上醬料,一邊嚼著,一邊懶洋洋的靠在大枕頭上,說道:“沒關係,這個晚上還很長,我有足夠的時間聽完你的故事。”

聽到段虎如此說,樂山整理了一下思緒,然後喝了麵前的那杯酒,將他這一族的往事娓娓道來。

原來當年忽烈死後,他的佩刀被當作聖物交給了他兩個弟弟所統領的族群,並且留下遺命,在他去世的一年後,在異族的聖湖選出新的大可汗,而這兩把佩刀則作為大可汗的證明交給新的北疆大可汗。可是在他死後一年,北疆異族的七大族群聚集在異族聖湖準備選出新的大可汗時,張霸大將軍忽然帶兵突襲異族的營地,一舉殺了四個族群的族長,還將割龍刀搶走。

在割龍刀被搶走以後,異族內部便不可能選出大可汗,而那些死了族長的族群也對組織這次集會的王族和鐵讚兩族深感不滿,這也就造成了異族百餘年的分裂和相互攻伐。鐵讚一族認為自己這一族的聖物割龍刀被搶走,是引起異族分裂的最大原因,於是他們舉族南遷,進入中原,期望憑借整個族群的力量奪回割龍刀。豈料當時中原諸侯並起,天下紛亂,張霸大將軍又已經去世,而割龍刀也不知所蹤。

鐵讚一族此時沒有找到割龍刀,又不甘心就此回到北疆草原,於是便紮根在這西靖州大草原上,一邊在中原尋求生存之道,一邊派人去到中原各地尋找割龍刀的下落。

百年過後,鐵讚一族逐漸的融入了西靖州大草原之中,這裏的中原人也不再排斥他們,還將他們和北疆異族分開來。大部分的鐵讚一族的人都認為割龍刀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說罷了,比起傳說他們更加希望得到現實的實惠,但是樂山卻不這樣認為,他聽著從他祖輩傳下來的故事,看著祖輩傳下來的割龍刀畫冊,認為割龍刀確確實實存在,所以很小的時候,他就外出尋找割龍刀。

後來樂山無意中得知割龍刀在隴西關家的手裏,去尋找的時候,卻發現關家已經把割龍刀當了,等他找到那家當鋪的時候,當鋪已經將割龍刀高價賣給了一個行商。其後幾年他一直都追尋著那個行商的線索,一路南下直到荊州,並且得知那個行商將割龍刀賣給了當地第一世家鮮於家。後來他想要去鮮於家偷走割龍刀,不料讓鮮於家發現,被鮮於家的高手打成重傷,逃到了鮮於家的後府,認識了鮮於家的大小姐鮮於文穎,也讓他認識到世界上還有比割龍刀更加吸引他的東西,也造就了他們一段波折起伏的生死戀情。

“你說鐵讚一族已經全部遷入中原了,”段虎對樂山的情愛史不感興趣,立刻打斷他繼續說下去,轉而問道:“那麽現在北疆異族之中的鐵讚一族又是哪裏來地呢?”

“由於北疆聖族每兩年都有一次聖族會。那幾天必須七大族長共同決定來年所要做的事情和各族在北疆草原放牧的領域分配。”樂山解釋道:“可如果少了一個族群那麽聖族會就無法舉行,當時我們鐵讚一族全數遷入中原以後,留下了一支人馬,由族長的小兒子帶領,繼續以族長身份參加聖族會。其後百餘年,王族不斷的分出人口,加入了留下的那族人馬之中,這才形成現在的北疆鐵讚一族。說起來我們靖州鐵讚一族和北疆的鐵讚一族已經沒有太大聯係了。現在地北疆鐵讚一族已經成了王族地走狗。完全失去了鐵讚一族原有的風骨。”

段虎又取出割龍刀,反複看了看,說道:“這把割龍刀應該不單單隻是你們的聖物那麽簡單吧!否則你們鐵讚一族也不會那樣緊張,不惜舉族遷移到中原。全力尋找這把割龍刀?”

樂山看了看段虎,仰頭飲下一杯酒。說道:“段爺說的不錯,這個割龍刀不但擁有寶藏地秘密和是聖物以外。它還有一個用處,就是鐵讚一族族長的象征,任何一個鐵讚族人隻要手持這把割龍刀,那麽他就可以成為鐵讚一族地族長,掌控鐵讚一族所有族人的生死。”

“難怪你們會那麽著急找到這把割龍刀?”段虎反複在手中把玩著割龍刀,忽然問道:“是不是掌握在北疆王族手中地斬鳳刀也有同樣的功效?”

樂山搖了搖頭,說道:“王族的斬鳳刀功效比割龍刀要大得多,它代表著大可汗的勇武,隻要王族握有這把斬鳳刀,然後再在聖族會上有一人支持他,那麽他就可以控製整個聖族,包括下令南侵狩獵。”

段虎又問道:“也就是說這次北疆南侵也是王族的決定嘍?”

“應該不是!”樂山回憶了一下,說道:“王族的斬鳳刀在數年之前也遺失了,否則他們也不會來不及組織兵力,被陳俊大將軍攻破他們所守護的聖族龍庭了。以他們現在一落千丈的影響力,根本無法控製聖族會,這次南侵應該是所有族群同意才執行的。”

“看來這件事情有趣了。”段虎忽然想到了什麽事情,眼睛閃過一絲精光,隨後他盯著樂山好一會兒,突兀的問道:“樂山,若是你拿了這把割龍刀,你是不是就可以成為鐵讚一族的族長?”

樂山愣了愣,直言說道:“這個我沒有想過,但是按照族規的話,我應該可以成為族長。”

“整個北疆鐵讚一族有三十多萬人,去掉十三萬老弱病殘的,還有二十萬人,也就是說隨時可以組建二十萬精通騎射的騎兵。”段虎腦子裏忽然有了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問道:“樂山,你怎麽看待如今北疆異族和大秦的生死爭鬥呢?或者說你是支持大秦,還是支持異族?”

鮮於氏聽到段虎問這個問題,臉色微微一變,連忙代替她的丈夫說道:“樂山現在已經是大秦人了,當然是支持大秦。”

段虎皺了皺眉頭,說道:“我想要聽樂山親口說。”

“雖然我不知道段爺為什麽要問這樣的問題,但是我可以說,我絕對不會對大秦不利,”樂山很不喜歡段虎踢出的這個問題,站了起來,拍著胸脯說道:“我、我的父母、我的祖父母,他們都是在大秦長大,他們都是在大秦生活,我們也是大秦人怎麽會做對大秦不利的事情呢?”說著話音一轉,道:“不過北疆聖族也是我的母族,雖然我們靖州聖族與北疆聖族已經分割開來,但是我們也不想與其兄弟相殘,所以我兩個都不幫,兩個都不支持。”

“這是你個人的想法,還是你們所有靖州異族的想法?”

段虎接著問道。

樂山照實回答道:“靖州聖族中的大多數人都應該跟我的想法一樣。”

“哈哈!”段虎仰頭大笑,從地上提起兩個酒壺,遞給樂山一個,豪氣的說道:“我近日總算見到了一個真正的異族漢子,如此快事,當浮一大白,樂山兄弟,請了!”

“段爺過講了!”樂山接過酒壺,和段虎一起仰頭一飲而盡。

“天色已經很晚了,近日我們就聊到這裏,兩位早點回去休息,明日還要趕路了!”段虎看著一旁滿嘴油水睡得正香的囡囡,微微一笑說道:“樂山兄,還是先把囡囡抱回去吧!我正好找點滋養藥物給嫂夫人,想必嫂夫人的病是日夜操勞所致,隻要多服用些滋補藥物,定可痊愈。”

“如此也好,那就麻煩段爺了。”樂山麵露喜色,朝段虎拱手道謝,轉身輕輕的抱起女兒,走出車廂。

段虎從旁邊的櫥櫃中取出一個檀香木的匣子,放在鮮於氏的身前,說道:“這是你父親送給我的玉蓮血參丸,現在我轉送給你,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謝謝,段爺!”鮮於氏顫抖著接過檀香木匣子,輕輕的撫摸著上麵的花紋,喃喃說道:“這是父親親手雕的,父親的雕功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減弱,看來他還是那樣老當益壯。”

“鮮於文穎!”段虎忽然直呼鮮於氏的名字,說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是吧?否則你也不會代你丈夫說出那番話了!”

鮮於氏聽到段虎的話,手不禁抖動了一下,連忙跪附在地上,說道:“民婦見過段大將軍。”

“你不必如此拘禮!”段虎輕輕將她扶起,說道:“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鮮於氏如實回答道:“在大將軍說曾經幫了家父一個大忙,並且讓鮮於家重新振興起來,現在整個大秦官場上,能夠說出這番豪言的人除了段大將軍民婦想不出還有什麽人,而且大秦朝野也都說家父已經和大將軍結盟,所以民婦才知道大將軍的身份。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

段虎直言道:“我希望你可以勸你的丈夫,繼任靖州鐵讚一族的族長之位,協助朝廷北征異族。”

“大將軍,我丈夫他不會……”

鮮於氏剛想要拒絕段虎,但是卻被段虎攔住了,並勸解道:“你也應該知道你父親是個極為注重門弟身份的人,他之所以反對你和樂山的結合,主要就是因為樂山一無所有。如果樂山能夠帶領他的族人協助我北征,那麽他將來封侯拜將不在話下,到那時我在為你們說上一點好話,那麽你重新回到鮮於家也不是什麽難事。”

“可是我……”鮮於氏有點心動,內心激烈的掙紮著。

“因為你跟著樂山一直受苦,所以樂山覺得非常愧疚,認為他欠了你很多,所以你說什麽他都會聽從。”段虎繼續勸解道:“你也不希望囡囡繼續跟你們這樣在大草原上流浪,做些有今天沒明日的日子吧?她應該像個大小姐一樣,住在大宅邸裏麵,被人伺候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饑飽難知,就連吃一顆糖果都不行!”

“大將軍,別說了!”段虎的話,令鮮於氏最終下定決心,於是堅定的看著段虎,沉聲問道:“如果我丈夫成為鐵讚一族的族長,那麽他會得到什麽樣的官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