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馬車逐漸靠近鐵甲穀,山崖頂上站了一排商隊護衛,山崖下麵的大塊岩石後麵也隱藏了一部分人,人人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一支支利箭全都搭在弓弦之上,眼睛死死的盯著馬車,隨時準備開弓射出。

韓定軍一夾馬腹,催馬從穀口走出,正對著馬車,高聲叫道:“來著可是段爺的馬車!”

“韓爺,不是我們還能是誰?”李三抬起頭,笑著高聲應道。

“真的是你,李三!”韓定軍臉色立刻由陰沉轉變成欣喜,一邊催馬急奔過去,一邊焦急的問道:“林峰呢?林峰那個小兔崽子怎麽沒跟你們在一起?”

“韓爺,背後說人壞話可是會嘴角長瘡的。”林峰笑著從馬車的陰影處走了出來,說道。

“你這個臭小子還敢咒你家韓爺,等會兒在找你算帳。”韓定軍見到林峰安然無恙的出現在自己麵前一顆久久高懸的心終於放了下來,立刻收起了關切之情,換成一副嚴肅的表情,問道:“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沒有?”

“沒,沒什麽事!”林峰愣了一愣,沒想到韓定軍這麽快就開問,他還沒有想好說辭,於是連連搖頭道:“如果有事的話,我們還怎麽可能站在這裏呢?”

“沒事!你小子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韓定軍狠狠的瞪了林峰一眼,沒好氣的指著馬車後麵的戰馬,說道:“沒事的話,你身後的戰馬是怎麽回事?不要告訴我,它們都是從地下冒出來的。”

“韓總管,”馬車內地段虎突然開口說道:“按照約定。我已經將林峰毫發無傷的帶過來了,你如果要問話,麻煩你等會兒單獨問林峰。我現在很累,請你讓開一下,讓我入穀修整一下。”

“段爺,要入穀韓某當然不會阻攔,”韓定軍讓開馬身,任馬車通過自己身邊。並說道:“不過韓某還是十分佩服段爺,一會兒沒見竟然可以搞到這麽一批上好的戰馬,有空也教教韓某,讓韓某也能發一反橫財。”說完,朝穀口附近的商隊護衛,高聲叫道:“沒有問題,放行。”

馬車和馬群緩緩的行入穀內,兩旁的護衛都好奇的看著這輛特別的馬車。周圍掛滿了金子做地鈴鐺,顯得格外醒目。有名護衛借著手中火把的微光,看到了這批戰馬身上的烙印,臉色一驚,趕忙跑到韓定軍身邊耳語一番。韓定軍的臉色也驟然變得陰沉起來。深深的看了一眼段虎的馬車,然後轉頭吩咐手下護衛繼續戒嚴,不準放鬆警惕。

林峰將馬匹趕到來往商隊架起來的簡易圍欄裏麵,李三則將馬車停靠在離水源不遠的一棵大樹下麵。這時馬車周圍已經圍滿了商隊地小孩,抬著頭,眼巴巴的看著上麵做工精美的金鈴鐺,有的甚至找來一根木棍,高高舉起撥弄著鈴鐺,聽鈴鐺發出的清脆聲響。

“走開,走開!”李三將車停好以後,跳下馬車。伸手驅趕馬車周圍地小孩。

“李三,不要趕那些孩子!”段虎掀開窗簾看了看馬車周圍的十幾個小孩子,心中不禁想起了遠在武安的張氏姐弟,想起了自己已經死去多年的孩子,臉上泛起了一絲柔和地神色,輕聲問道:“你們想要這些鈴鐺嗎?”

“想要!”所有的孩子都異口同聲的說道。

段虎微微一笑,說道:“想要的話,就要拿你們自己的東西來換。”

其中幾個已經懂事的大孩子撅著嘴說道:“這些鈴鐺是用金子做的。好像很值錢。我們哪裏有好東西可以來換呀?”

段虎沒有說話,將窗簾放下。又重新躺在了大枕頭上,微微閉上眼睛。

這時從小孩堆裏走出來一個小女孩,小臉被冷風吹得紅撲撲的,手中拿著一條陳舊小圍巾,有點依依不舍地遞過來,怯生生的說道:“這是我媽媽職的圍巾,我一直都帶著,可以用來換鈴鐺嗎?”

李三剛想要大笑著幫段虎拒絕,誰曾想段虎卻在車內說道:“李三,摘兩個鈴鐺給她。”

這句話著實讓李三愣了好長一會兒,直到段虎有點不耐煩的再說了一句後,他才趕忙爬到車上,取下兩個金鈴鐺,遞給小女孩,並接過圍巾。小女孩也沒有想到舊圍巾真的可以換到金鈴鐺,連忙將鈴鐺捂在懷裏,邁著小腿,朝不遠處的商隊營地跑去。這一下子,馬車周圍立刻炸開鍋了,那些小孩見有人換了金鈴鐺,也紛紛拿出彈弓、瓷娃娃等隨身物品,跟段虎交換鈴鐺,不過無論他們拿出什麽東西來交換,除了那個小女孩以外,全都隻換了一個鈴鐺。

當每個小孩都有一個金鈴鐺後,他們不再圍著馬車,四散開來,連蹦帶跳的跑回自己的營地炫耀去了。

“段爺,為什麽你給那個女孩子是兩個金鈴鐺?”李三一邊收拾著手中地零碎東西,一邊不解地問道:“可其他人都是一個金鈴鐺呢?”

段虎從櫃子裏取出一壺酒,倒上一杯,仰頭飲下,說道:“很簡單,就因為她有勇氣去嚐試突破世俗常規,所有人都認為一條舊圍巾不可能換到金鈴鐺,她卻認為這條圍巾的價值絕對比得上這金鈴鐺,你不覺得這個女孩很有自己地主見嗎?就憑這個,給她兩個鈴鐺一點都不過分。”

“段爺,你想得還真多!”李三微笑著說道:“在小的眼裏,那個小女孩就是無知才會做出用圍巾換金鈴鐺的事情。”

“這也可以看出一個人是不是可用的人才?我可以肯定,那個小女孩將來的成就絕對不是你所能披靡的。”段虎又自斟自飲了一杯酒,從車子的夾層裏麵抽出一根金條,扔了出去,說道:“你拿這根金條去跟商隊裏的人換點下酒地野味來,等林峰過來了以後,我們幾個好好的喝一杯。”

李三撿起地上的金條。放在身上擦了又擦,貪婪的看著金子表麵反射的誘人光芒,對段虎說道:“段爺,買野味用不了這麽多金子。”

“要你去換,你就去換,我自有道理。”段虎說著又取出一根金條,扔出去,說道:“這根算是賞你的。”

“謝謝!段爺。”李三連忙將金條收入懷中。屁顛屁顛的朝行商營地跑去。

李三走後沒多久,韓定軍便從營地邁步朝段虎的馬車走過來,行到馬車窗邊,朝裏麵高聲說道:“段爺,在裏麵嗎?”

韓定軍地話音剛剛落下,就聽見馬車內傳來段虎懶洋洋的聲音,說道。“韓總管,不帶人去巡視周邊安全。跑到我這裏來所為何事呢?”

“段爺,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明知故問,”韓定軍沒有跟段虎繞彎子的打算,直言不諱道:“我是為了段爺的那批戰馬而來的。”

段虎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的那批戰馬有什麽問題嗎?”

韓定軍冷言質問道:“戰馬本身倒是沒有什麽問題。韓某隻是想要知道,這批疾風盜的戰馬是如何落到段爺手中地?”

“林峰沒有跟你說嗎?”段虎淡然說道。

“他說了,”韓定軍有點惱怒的說道:“這小子說是一小隊疾風盜在襲擊你們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在附近巡邏的靖州鱗甲軍。那些馬賊全都被鱗甲軍殺了,留下了這些馬匹。你又正好需要一些戰馬,所以就一起帶回來了。”

段虎皺了皺眉頭,心中暗道這個林峰編個謊話都不會編,但嘴上卻說:“既然他這樣說的,那就是這樣地。”

“段爺,你當韓某是乳臭未幹的小兒嗎?這等漏洞百出的謊言也要我相信。”韓定軍雙眉緊縮,胡須劇顫。說道:“且不說那些馬賊看到了那麽一大批鱗甲軍為什麽不逃走,就算那些馬賊憑著一股子凶氣跟那些鱗甲軍開戰,所謂刀劍無眼,一場戰鬥下來那些馬匹或多或少也應該受點傷吧!而我檢查過了,那些馬匹全都完好無損,根本沒有一點任何激鬥過的跡象。”

“地確,有點漏洞百出。”段虎又喝了一杯酒,朝車外問道:“那麽韓總管你認為這個謊要如何編才能圓滿呢?”

“段爺。請不要這樣顧左右而言他。”韓定軍幾乎是喊著說道:“這幹係到整個商隊的安危。還請段爺給我一個交代。”

“韓總管,”段虎見車簾拿起來。冷冷的看著韓定軍,身上的殺氣將其團團圍住,神色肅然道:“你能夠如此敬業我非常佩服,也極為欣賞,但是你要知道,我很不喜歡你這樣質問的語氣,若是在幾天前無論你問得是對還是錯,我都會殺了你,所以以後不要再用這種口氣來質問我,否則我會在你開口的那一刻立刻殺死你,你可了解?”

韓定軍此刻正在極力的抵擋著段虎的殺氣,臉上青筋暴起,身上冷汗直冒,段虎地殺氣如同大山一般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若非他以前久經沙場,可能剛才就已經被壓趴下了,可即便如此,現在讓他說話回答也是非常困難的事,隻能微微的點了點頭。見其服軟,段虎便將殺氣收斂起來,韓定軍如釋重負一般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那樣子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似的。

“韓總管,我隻說一邊,你且記著。”段虎冷冷的看著韓定軍一眼,放下窗簾,說道:“我絕對不會做出對商隊不利的事情,更加不是商隊的敵人,你有功夫在這裏盤問我的戰馬來由,倒不如好好地布防一下這個山穀,想必你也知道疾風盜那五千多人還一直都守在那邊,比起我來,他們可以危險得多。”

“你地危險也不會比他們低!”韓定軍緩過氣後,站了起來,心中念叨了一句,隨後不卑不亢的說道:“隻要段爺沒有對商隊不利,韓某絕不會過來打攪你,但若是我發現你有任何不利商隊地舉動,我還是會找上門來的,即便你的武功再高,我也不懼。”

說完,不等段虎回話,便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段虎的馬車,朝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