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有特殊的挨打技巧
想到這一次刺秦的任務出行不利,荊軻心中再次蒙上一層陰雲,不由得回想起尚未離開薊城時的情形。
“答應與上卿一同刺秦之人並未應約,上卿不如帶著秦舞陽同去吧。”太子丹嘴角微微含笑,信步走來竟然顯出一副好心情的模樣。
荊軻心下皺眉卻未因為太子丹的態度多說什麽,而是平靜的抓著淬毒的徐夫人匕首與這柄神兵利器向磨合,意圖將其徹底融入己身,麵對秦王時刻能夠如臂使指,將其一擊斃命。
“不必了,他年紀太小,行事不穩當。”荊軻隻瞥了太子丹身後弱冠之年的男子一眼便直言拒絕,對秦舞陽的不看好溢於言表。
太子丹聞言竟然笑了出來,將秦舞陽推到荊軻麵前,十分自豪的說:“舞陽十三歲便殺了第一個人,是個有豪氣燕地的勇士。”
荊軻麵色冷然,語氣生硬的說:“殺人?殺人有什麽稀奇,九州之內年過十六的男丁何人未曾殺過人?秦國隨便一個在田間耕作的農夫手下也有幾十條人命,他又算什麽。”
“上卿到底何處覺得舞陽沒本事隨您入鹹陽行刺秦王?!我乃是平定東胡的名將秦開之後,血脈高貴!你那辜負了重托的友人不過是個市井狗屠!”秦舞陽眼中顯出怒色。。
他驟然從腰間摸出一柄匕首,眼中陰冷的殺意泛開,隨著他的動作直奔荊軻而去。
荊軻一腳踢開毫無章法襲來的秦舞陽,將他踩在地上平靜的說:“宋如意比你強的地方多得是,但我和你話不投機半句多,隻此一條理由便足夠了。你走吧,我不會帶你同行的。”
語畢荊軻抬頭看向太子丹,低聲說:“尋找幾個久經沙場的士卒與我同行也可,他們要比這個秦舞陽有用多了。”
聽了這話,秦舞陽憤憤不平的瞪了荊軻幾眼,冷哼一聲抬腳就走。
待他身影徹底消失,太子丹才苦笑著走到荊軻麵前輕聲勸說:“上卿何必非要拒絕秦舞陽呢?他雖然使不慣匕首,卻是一名出色的劍客。何況秦舞陽身份高貴,乃是名將之後。”
荊軻微微眯起眼睛,低沉的聲音終於顯出一絲怒意:“太子言下之意是懷疑荊軻是衛國之人,此番刺秦不能揚燕國的威名了!”
太子丹抬手做出安撫的動作,笑得極為尷尬,卻堅持道:“上卿,我雖然能夠代替父王統領國事,可兵權仍舊在父王手中。我掌國十數年都未明白燕國有多少士卒,多少甲胄,便是我有心為您尋來四名鐵血衛士,我也做不到。更何況若非宗室元老此番有誌一同的讚同刺秦之行,單憑我是不能夠成功的,他們一定要求帶上秦舞陽,我實在推拒不得。”
不等荊軻回話,太子丹已經走到他麵前,極為誠懇的拱手說:“上卿無論如何都缺少幾名得用的副手,何不帶上秦舞陽呢?燕國年輕一輩之中確實在沒有人能比他更好了。”
荊軻仍舊搖頭,卻因為太子丹的誠摯語氣讓自己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他鬆開匕首平放在桌案上,看著太子丹寫滿了不解的眼神說:“燕人尚武,喜歡喝最辣的酒,也愛快意恩仇,但秦舞陽十三歲時便當街殺人——市井之間有許多的傳聞,荊軻也早有耳聞,對此了解不必太子少。”
荊軻說著一直平靜的神色之中忽然流出輕蔑的神色,他語調輕慢的說:“秦舞陽當時是個孩童,與他結怨的人,也隻是個半大孩子,因為幾句口角便要人性命。哼,這等心胸狹窄之人絕沒有成大事的本領。此人不是可造之材,實話告訴太子,帶著秦舞陽,我擔心壞事。”
聽了這話,太子丹臉上終於顯出猶豫的神色,沉默後低聲說:“那我再去和宗室元老們商量商量此事。”
……
“上卿你快看!!”秦舞陽一聲大喊讓荊軻從回憶之中清醒過來,他繃緊了身體緊緊握住腰間的短劍,整個人下意識貼近了車廂側壁,眼露精光向窗外看去。
看清楚讓秦舞陽驚聲尖叫的畫麵的瞬間,荊軻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但他恨不得一劍刺死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秦舞陽!
喊喊喊,有什麽可喊的?!
秦境之中的務農的百姓哪裏稀奇,燕地之中分明也遍地都是!
秦舞陽這幅大驚小怪的小家子氣模樣惹得荊軻大怒,以他的養氣功夫也險些一怒之下大聲訓斥。
荊軻深吸一口氣,怒氣沉沉的說:“副使,出門在外,還需矜持。”
秦舞陽眼中興致不減,聽到荊軻飽含訓斥意味的話後,轉過頭對上他的視線,猶豫的抿了抿嘴唇,到底回到車廂之中可他卻一直不清不願的嘟噥:“上卿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我們剛入秦境邊緣,還沒進入城郭呢。咱們是從屬國大賓,他們能對咱們做什麽啊?恨不得好酒好肉奉承我們,省得打一仗呢。”
“……愚不可及。”荊軻閉上眼,冷淡的吐出四個字,實在懶得和秦舞陽爭論。
燕國無論如何衰落疲弱,總如燕人自己所說的那樣是“八百年老諸侯”,他們已經是周天子最後的血脈,最注重的便是禮儀規範。出使秦國表達臣服之意,派出的使臣也必定是能夠撐起燕國“老諸侯”氣派的明禮之人,秦舞陽這樣一言不合便與人逞凶鬥狠的狂徒,絕不會燕國國主精挑細選之後派出來的使臣。
別說副使,就算是拉車的仆從,也不會選這樣的人!
可秦舞陽聽到他的提醒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破綻頗多,還以為荊軻敏感多疑,荊軻越發覺得此番刺秦像是個笑話。
若非他與田光之間有承諾,而且田光已經死了,他自己根本沒辦法反悔……荊軻真想甩手走人,將這爛攤子丟給燕太子丹自己收拾。
荊軻聽著秦舞陽吭吭唧唧的不滿聲音,隻當做自己耳聾了,可田間揮舞著鋤頭的聲響和耕牛“哞哞”的低哼卻讓荊軻忍不住產生了一絲向外探視的衝動。
他悄悄張開眼,順著窗戶向外看去,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城外綠野綿延不絕,耕田遍布,農夫們的雖然揮汗如雨,可臉上沒有絲毫愁苦的神色,微笑讓他們眼周皺紋舒展,甚至有許多耕牛和……那是官製的農具!
荊軻瞪大了雙眼,竭力向套在耕牛的青銅犁上看著,果然見到上麵官製的秦書烙印。
他心中幽幽歎息一聲,已經明白為何秦國立國短暫卻能夠傲視九州——國人各司其職、安居樂業,何愁國不強、民不富、兵不勇呢?
……也難怪燕太子丹哪怕聽過自己強國的根本之法後,仍舊不改初心的堅持選擇行刺這個魯莽的辦法。
若不殺了這個雄才偉略的秦王,他絕不會給任何諸侯國喘息的時間,一定會在幾年之後像是摧毀趙國一樣,將剩餘的四個國家逐一吞滅。
荊軻默默收回視線,悲涼之感頓生。
他沒想到自己希望去建立的強大國家竟然在這個地處西北的虎狼之國早就實現了,現實真是諷刺之極!
一陣馬蹄混著鎧甲震顫的聲響從遠處而來,不等荊軻讓仆從將車駕停在城門口,已經被一聲客氣又不失熱情的呼喚聲叫住:“來人是荊軻上卿嗎?下官蒙毅,任職國尉府,是尉繚的副官。下官是奉大王之命,前來迎接上卿!上卿情隨我來!”
原本麵無表情的荊軻睜眼開,略顯沉鬱的五官瞬間生動了起來。
他剛毅的嘴角微微上揚,一雙總是泛著冷意的雙眼也蕩漾著柔光,像是三月的春光浸染其中,他人未走出車廂,已經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等出現在蒙毅麵前的時候,笑意融融的拱手道:“來人竟然是蒙恬將軍的胞弟嗎?荊軻聽聞蒙恬上將軍的名聲許久,能夠親見國尉丞也足夠心滿意足了。”
“嗬嗬,上卿客氣了,上卿請——行人署早已安排了妥善的住處,隻等著上卿前來,車馬都有安置的地點,上卿不必操心。”蒙毅相貌剛硬,哪怕笑起來也不如其他文臣那般隨和,但看著自有一股他人無法模仿出的真誠直白。
荊軻隻與蒙毅對視一眼,心中便將他的話信了大半,拱手一禮,爽快道:“荊軻但憑國尉丞安排了。”
蒙毅仰頭大笑:“哈哈哈,荊軻上卿真是個爽快人!上卿請隨我來,蒙毅定然讓上卿滿意行人署的安排。哈哈,上卿不知,大王重視此事,責令各部細致安排,光是上卿一行暫居的房舍,行人署就修整十數次啦!”
蒙毅和荊軻說著,坦然的隨著荊軻登上燕國準備的華麗馬車,荊軻心中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無蹤,與他坐在車廂之中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
秦舞陽卻窩在一旁直愣愣的梗著脖子,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蒙毅眉頭微挑,視線從秦舞陽身上一晃而過,故意對荊軻說:“這是上卿的副使?蒙毅覺得此人配不上與上卿同行,除了看著家世不錯,實在沒什麽能與上卿相比的地方。”
荊軻也知道秦舞陽這幅德行簡直是破綻百出,他隻能順從心中的感情,表現出自己對秦舞陽的厭惡,爭取蒙毅的信任。
隻聽荊軻無可奈何又嫌棄不已的歎息一聲,幹巴巴的說:“即使如此,荊軻也沒什麽辦法,這是太子強塞給我的副使,誰讓荊軻原本是衛國人呢。”
蒙毅似乎也十分感慨的跟著歎息一聲,坐在荊軻身邊隨著馬車搖晃一路進入鹹陽城中行人署準備的府院。
一路上,蒙毅嘴角的笑容就未曾停歇,他直接從車上跳下來,回頭利索的說:“上卿走,讓我帶你看看住處,有什麽覺得不合適地方,蒙毅立刻找行人署更改。”
蒙毅一聲招呼,原本準備隊秦舞陽吩咐幾句的荊軻自然被堵住嘴,舔了舔嘴唇最後跟著下了車。
蒙毅表現得越是光明磊落,荊軻越放鬆警惕。
他本以為自己先走一步,秦舞陽自然會看護好裝著包裹淬毒徐夫人匕首的青銅匣子,卻沒想到蒙毅剛與他走進內院,原本看似幫忙搬運朝貢珍寶箱子的秦軍已然將秦舞陽直接堵了嘴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蒙毅既然能夠在國尉府任職,本性自然不會如同麵相一般剛直不阿,他是個十分善言辭,並且能夠引導話題的人,荊軻被他拉著一路用遊山玩水的口吻從院門口介紹到花園中擺放的山石花木,等到荊軻終於找到機會開口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裹在督亢地圖之中的淬毒匕首早就落在隨同而來的士卒手中,仔仔細細的包裹起來以防萬一。
而那張真正作為燕國朝貢誠意的地圖,更是被立即送往能人異士手中竭力加速趕製副本,隨後送到易水河邊的王翦上將軍手中。
“既然上卿覺得沒什麽需要改動的地方,那麽您先休息,蒙毅先走一步,回稟大王。”蒙毅拱手辭別,從容而去。
荊軻在房中久等不至的秦舞陽終於姍姍來遲的時候,卻像個小姑娘似的擺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把事情從頭到尾向荊軻說了一遍。
“上卿,咱們可怎麽辦啊?府院已經被秦軍包圍起來了。”秦舞陽麵色煞白,哆嗦著嘴唇一字一頓的好不容易將話說完。
荊軻原本在蒙毅拽著自己東拉西扯的時候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味兒了,卻沒想到秦人竟像是早就是破了他們的計策,隻等待他們上鉤似的,將行刺的危機處理得如此幹脆利落。
荊軻閉上眼,深吸一口氣,隨後低聲說:“他們還說什麽了不曾?”
秦舞陽看上去更想要大哭一場了,他狠狠一跺腳,哽咽道:“秦人欺人太甚了!他們竟然留話說,讓我們明日如期朝見秦王,行燕國臣服之禮,做夢!我絕不同意!”
荊軻看著秦舞陽這幅完全不顧一切的驕橫蠢樣,終於忍無可忍的說:“燕國根本沒有與秦軍對抗的實力,明日不行臣禮,難道你打算後日就開戰嗎?”
秦舞陽茫然的看向荊軻,無言以對,失魂落魄的走了。
荊軻直接坐在地上,捂著額頭低笑出聲,笑聲之中滿是自嘲之意——出行前便事事不順,再麵對此時徹頭徹尾的失敗,荊軻心如死灰。
他輕輕摸出腰間的短劍,自言自語道:“荊軻有負摯友所托,不能完成信諾,無顏苟活於世。賤命一條,隻能舍了它去見你了。這樣也好讓燕國不至於徹底對秦國臣服,全力一戰還有勝利的希望,若是稱臣便隻能任人宰割了。”
話落,荊軻橫劍劃破脖頸,一道血線立刻衝上橫梁,將他頂得“嘭!”的一聲悶響,摔在地麵上。
荊軻吼間傳來“霍霍”的喘息,眼神卻變得釋然,原本噴湧的血液很快變得低緩,將他整個浸泡其中,荊軻抖著食指在地麵輕輕抓著,終於徹底失去體溫閉上雙眼。
燕國使臣尚未來得及朝見便自殺了,無論如何這也算得上一件大事。
扶蘇聽說這件事情的時候,心中感覺卻隻有震驚和不解。
他永遠忘不了上輩子父王被荊軻堵在鹹陽宮正殿之中追殺逃竄時候的狼狽模樣,可荊軻竟然這麽容易就……自殺了?
“他怎麽死的這麽早?我答應高漸離讓他們見荊軻一麵了!”扶蘇還沉浸在荊軻自殺的消息之中,忽然聽到胡亥一聲驚呼。
扶蘇垂下眼簾掩飾住自己眼中的震驚神色,順勢開口替胡亥遮掩:“父王,荊軻已死,燕國獻地、稱臣的事情還怎麽辦?”
原本在章台宮被每日逗弄小兒子過得舒心不已的嬴政卻沒忘記胡亥說了什麽,他心頭大怒,狠狠瞪了胡亥一眼,卻仍舊麵色陰沉的先討論國事:“荊軻真乃一名義士,若是稱臣大禮完成,寡人自然能夠明正眼熟的操控燕國。他不早不晚死在今夜,燕國竟然還是和我大秦相同的諸侯國!”
扶蘇見嬴政大怒,原本隱隱約約存在於心頭的擔憂忽然消散無蹤了。
荊軻的當頭一棒終於讓父王從接連不斷的勝利之中清醒,重新感覺到天下並非他隨意操控的。
“下令王翦,對燕國立即宣戰。”嬴政眉頭緊皺,終於重新燃起滅國的雄心。
“父王,高漸離和宋如意怎麽辦?”作為一名地道的熊孩子和豬隊友,胡亥毫不猶豫的再一次笑聲插嘴將自己賣得徹底。
嬴政一愣,晃神許久才從腦中的國務抽回思緒,他有些遲疑的說:“……你說的是荊軻的那兩個摯友?寡人不會難為他們的。”
胡亥露齒一笑,拍了拍胸口,一副安心了的模樣說:“這我就放心啦,高漸離擊築無人能及,宋如意做的肉也特別好吃。”
原本被胡亥開口打斷了怒火的嬴政瞬間劍眉倒豎,怒聲道:“你什麽時候跑出宮的?寡人還沒來記得及跟你算賬!”
胡亥小嘴一癟,直接撲到扶蘇懷中,緊緊抱著他的脖頸尖叫:“大哥快跑,阿爹要打我屁股!!!”
扶蘇垂眸看著胡亥瞪大了雙眼的緊張模樣,忽然露出笑容,摸了摸他的臉頰後,直接將他拋給嬴政,柔聲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QAQ大哥,說好的我學會劈砍動作,你一定保護我不被父王打的。”胡亥被嬴政按在膝頭狠狠抽了一巴掌,瞬間紅著眼睛看向扶蘇控訴。
扶蘇略有些心疼的看著他,卻平靜的說:“我們當初商量的條件是‘學好’不是學會。”
“大哥最壞了!我討厭——啊!!阿爹,好疼,你輕點!!!”胡亥趴在嬴政懷裏,伴隨著“啪!啪!啪!”的把掌聲,胡亥圓潤的身子疼得來回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耽冰扔了一個火箭炮 投擲時間:2014-08-11 15:06:28
謝謝姑娘的霸王票,麽麽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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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對不起,我小學數學老師死得早#發貨的時候懶作者查錯數了……沒錯就是查錯數了,少發了十二套,我明天立刻去補發,請不要打死我QAQ我會多方書簽的!!!
專門送給耽冰姑娘的生日小劇場:
胡亥:天氣真好啊~\(≧▽≦)/~
嬴政:要什麽說!寡人有錢、有權、有珠寶!六國之內隨便挑!
胡亥:阿爹真好。麽麽噠。但是那個……哎嘿嘿……
嬴政:【打斷】你大哥年歲不小了,還沒娶老婆,慢慢想你的生日禮物,先陪寡人挑挑畫像。
胡亥:Σ(っ °Д °;)っ她們沒有我好看,配不上大哥!絕壁配不上!阿爹,不要給大哥娶老婆,我不同意!!!
嬴政:←_←寡人似乎明白了什麽。
胡亥:~o( =nwn= )m我什麽都沒說。
扶蘇:= =你們能來問問我本人意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