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撩閑技巧

扶蘇聞言愣住,隨即反應過來內侍梁所謂的“多想”到底是什麽意思。

父王子女眾多,算上新出生的胡亥,兒子便有二十二人,更不用說年歲偏大的十位姐妹,雖然在沒有冊立正室讓他們兄弟身份相當,情分更深,也讓彼此爭奪父王寵愛的行徑更加明顯。

內侍梁這是擔心他的位置不穩?

扶蘇失笑,不由得搖頭,應下了內侍梁的好意後,輕聲解釋:“隻是當日險些傷到了胡亥,想借機向你打聽他身體是否安康。”

秦王不去後宮,身為他身邊內侍的梁自然也不可能私自尋到機會去後宮,詢問秦王的行程自然也就是詢問胡亥身體健康。

想明白其中隱晦的暗示,內侍梁雖然不信扶蘇所言,卻還是嗬嗬一笑,趕忙道:“公子宅心仁厚,對待幼弟親善。大王說胡亥公子壯實得像隻小馬駒,公子今日好好對應大王的考校,說不定今晚就能跟著大王去看胡亥公子了。”

扶蘇眼神透出一股善意,更顯溫潤如玉,他收下內侍梁透露的好意,柔聲道:“多謝。”

雖然內侍不得透露國主行蹤,可內侍梁的話能讓扶蘇輕而易舉的推斷出他十分喜愛幼子胡亥,每日都去後宮探望,否則也不會在自己被父王晾了一個多月之後才想起考校,就“今晚”能跟著父王去見胡亥。

內侍梁毫不居功,微微弓著身子前進,直入東配殿後,低聲說:“公子稍等,待老奴通傳一聲。”

內侍梁緩步跨進門中,險些與出門之人撞在一起。

扶蘇眼疾手快的上前,從後扯了內侍梁一把,終於讓兩人相安無事,一抬頭,他赫然發現出門之人興味十足的看向自己。

扶蘇展顏一笑,拱手道:“多日不見長史了。”

李斯點點頭,拱手回話:“李斯也多日不見長公子了,長公子近日可好?”

扶蘇語調平和的搭話:“扶蘇不才,月餘都在研讀父王所賜《韓非子書》,其內容精深,非扶蘇所能盡悟。”

扶蘇麵向李斯露出些許期待的神色,向前邁了一步向他靠近:“扶蘇明白長史事務繁忙,但聽聞長史與韓非公子有同師之誼,又精研法家各類典故,不知扶蘇可否向長史請教一二。”

沒再提書,就是無論何事都打算向李斯討主意的意思。

話中的深意讓詫異之色從李斯眼中一閃而過,令他沒能立刻回答扶蘇的請求。

秦王嬴政是個雄才大略的君王,對待子嗣教養也極為重視,各位公子論資質進學,儒家、法家、道家、墨家、縱橫之術、兵法、算術無一不教、無一不學。長公子扶蘇能夠力壓眾位公子地位超然,其才華天賦不言而喻,可隻要是人就會有所偏好,而扶蘇公子對儒學的欣賞明顯得滿朝皆知。

月前扶蘇公子惹惱大王,大王責令其研讀《韓非子書》。

外人皆以為大王是重拿輕放,唯獨李斯看明白其中關鍵——大王分明是一麵惜扶蘇公子才華橫溢,一麵又對他欣賞儒學、子不肖父而痛心疾首,想要借《韓非子書》中權術讓他明白王權的殘酷和冷血,懂得決斷取舍。

李斯本以為扶蘇公子十一歲稚齡無法明白大王的用心良苦,沒想到他竟然會對自己開口請求講解,表現出一副真的轉了性的模樣!

心中替大王安慰,李斯很快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趕忙拱手道:“長公子看重李斯,李斯當然願意為長公子指點一二。李斯近日被大王借給廷尉府,由畢元統領,長公子若是有空,不妨來此處尋臣。”

扶蘇謙和一笑,回禮輕語:“明日起,扶蘇就要叨擾長史了。父王宣扶蘇入內,恕不能與長史久敘。”

“長公子快請入內!李斯清閑,定在廷尉府恭迎長公子。”李斯笑得滿足的與扶蘇道別,走出門的時候隻覺得腳下發飄,竟然像是踩在棉絮上麵一般,雙腳落不到實處。

此時九卿之中廷尉一職空缺,由畢元代理實務,眼見平日裏精幹圓滑的李斯朝見大王後竟顯出得意之色,他忍不住走上前在李斯肩膀錘了一拳頭,開口笑著打聽:“長史遇見什麽好事兒了?笑得如此開懷!”

擅自議論大王的繼承人,並且將其短處暴露給他人知曉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李斯避重就輕的說:“我回來的時候正遇見大王宣召長公子,長公子命內侍捧了足有十幾卷的讀書心得體會。長公子這般勤奮好學,大王見了定會心情愉悅的——咱們明日見大王也不必擔心說錯話了。”

“長史說的是。”畢元衝李斯比了一個讚同的手勢,隨即,他將一摞卷宗推給李斯,順便把棘手的爛攤子也推進李斯懷中,“韓非被大王發令下獄已有兩載,外界議論紛紛,山東學子前來大秦人數甚眾,已經有好事者幾番譏嘲我大秦自《逐客令》後又起新事,妄自殘害外邦賢良。大王為何不加理會,反而任由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令大秦難堪?若此事錯在韓非,還請長史得閑的時候向他勸說一二。”

李斯歎了一聲,低喃道:“我若能知道大王為何將韓非拘禁於牢獄之中不聞不問,就不會還坐在長史的位置上了。畢元將此事推給我,不厚道啊。”

畢元拍案大笑,十分爽快的認下了李斯的調侃:“能者多勞,煩勞長史了。”

李斯對畢元的直爽無可奈何,搖頭歎息後,心想:姚賈自韓國歸秦,曾被大王召見私自詢問了兩個時辰,韓非的事情與他商討一二或許能夠打聽出些大王的心思。

李斯坐在廷尉府中為了韓非的事情久久不能決斷,扶蘇麵見父王嬴政與李斯相比卻順利許多。

嬴政一手成撐在大案邊沿,另一手擎著竹簡,虎眸低垂,視線上下移動,認真閱讀扶蘇寫下的心得體會,直到扶蘇跪得雙腿發麻才鬆弛了威嚴的神色,露出一絲帶著溫情的笑意。

他嘴角勾著微不可查的弧度點點頭,低聲道:“自前向後多有修改批注,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不錯。”

扶蘇得到父王的稱讚,略挺起胸膛,隨即收緊下顎,壓下上揚的嘴角,認真道:“扶蘇已明白月前的錯誤,請父王責罰。”

嬴政動作輕柔的放下竹簡,將其理順後整齊的堆疊在一起。

聽到扶蘇認錯,他麵上神色更加放鬆,但抬起頭時又是一副不假辭色的冰冷模樣,沉聲道:“扶蘇,你覺得自己錯在何處?”

扶蘇眉眼含笑,語調親密的說:“扶蘇回房後就將腕上的傷口擦過藥了,太醫說隻是劃破油皮的小傷,並沒傷筋動骨。”

嬴政終於放鬆神色,繃成一道直線的嘴角露出些許笑紋,低聲再問:“巧言令色,顧左右而言他——你到底錯在何處?”

扶蘇俯身鞠了一禮,抬手看向嬴政,神色真誠而充滿感激之情,鄭重的回答:“驟生亂事,扶蘇能救人則救,不能則以保身為要。胡亥自我懷中跌落時,扶蘇無能迅速將其抱起,卻可以免於被胡姬推搡跌跤,全因我自己不知決斷,才讓父王憂心。兒子知錯了。”

嬴政臉上的神色終於徹底放開,對扶蘇招手,拍了拍身側的位置,引他坐到自己身側,細心的詢問:“這些日子,你院中的侍從、奴婢可有玩忽職守之人?”

扶蘇年幼,坐在高大挺拔的嬴政身側更顯孩童身量矮小,想要回答他的問題隻能側身抬頭。

一對上嬴政隱藏關懷的神色,扶蘇自然展開溫潤寬和的微笑,輕聲回話:“父王多心了,他們都很盡心,未曾對兒子有絲毫慢待。”

嬴政抬手拍了拍扶蘇頭頂,忽然說:“你能對法家之學有眼前的見識已經十分難得,但切記,法家之術無論強弱都該控製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將其作為強國根本。”

扶蘇沒想到嬴政竟然會在自己十一歲就教導起了治國大略,眼中飛過詫異的神色,但他卻馬上垂下眼簾,用濃密的睫毛遮住自己的眼神,迅速回話:“父王教誨得是,扶蘇謹記在心。”

嬴政點點頭,十分感歎的說:“扶蘇長大了,寡人記得去歲社火的時候,你對法家之學還表現得不以為然。”

不等扶蘇反駁,嬴政已經拉著他起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高聲吩咐:“趙高,備車,去後宮胡姬處。”

扶蘇眼睛一亮,忍不住說:“父王,這是去見胡亥嗎?”

嬴政朗聲大笑,拉著扶蘇登上國主才有資格乘坐的駟馬王車疾馳而去:“以你溫和的性格,這些日子必定惦念胡亥,既然你已經誠心悔過,寡人自當讓你看看他——那孩子生得壯實,有我老秦人耐摔打的風貌。”

王車過處自無人阻攔,沒一會扶蘇已經站在胡姬房中。

經過調養,胡姬恢複了豔麗風姿,可對著嬴政仍舊一副嚇破了膽的兔子模樣,引得嬴政頻頻皺眉。

扶蘇見此眼中閃過一抹晦暗不明的光彩,心中道:父王對後宮女人絕無耐心,對胡姬厭惡至此還能頻頻前來探視胡亥,可見對其重視。

乳母是個有眼色的人,一見長公子隨同國主前來,直接將胖嘟嘟的嬰孩抱到扶蘇麵前。

扶蘇瞬間柔和了眉眼,伸手輕輕摩挲著胡亥的臉蛋,嬰孩五官雖看不出絲毫嬴政的痕跡,卻深邃精巧得讓人無法不喜愛。

扶蘇忍不住輕捏了一把他圓潤的臉蛋,嬰孩霎時皺起眉,張嘴發出一聲嗚咽。

扶蘇以為胡亥接下來會嚎啕大哭,卻沒想到這孩子湊過胖臉,像隻幼犬似的抽著小巧的鼻尖嗅著他指尖,用臉頰親密的磨蹭著自己。

扶蘇被胡亥的反應驚得忍不住回頭看向嬴政尋求解答,嬴政再次開懷大笑:“胡亥挑剔得很,沒想到扶蘇也能不被他嫌棄——好好好!寡人最喜歡你們兄友弟恭!”

不等扶蘇開口,他已經感覺到掌下的嬰孩抵抗的別過臉,再沒了剛剛表現出的親昵模樣。

扶蘇不由得垂眸看向胡亥,溫潤的雙眸射出銳利的光芒。

今天出門玩耍,回來太晚,拖延了更新時間。明天爭取早些更新。

我躺平,大家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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