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沈靜菲和小翠正相互依偎在一起,沈靜菲可以感覺到小翠的身體在發抖,她知道小翠是怕了,自己也怕。//這些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在江州城裏把她這個堂堂的督軍給綁了,就必定不是一般的來頭。可到底是些什麽人自己卻怎麽都不知道。自己和小翠被人挾持著從霞飛路那個商貿行的後門出來,就直接塞到一輛黑『色』的汽車上。車窗上都蒙著厚厚的窗紗,根本看不到外邊的景象。車子行駛了好一會,下車腳剛挨到地就進了這院子,被帶到了一間昏暗的房子裏。
沈靜菲環視整個房間,自己已被關在這裏七天了。除了在吃飯時有人從那門下的一小暗格處送進飯菜外,就沒有人來見過自己。幽暗的房間裏,三麵皆是空無一物的白『色』牆壁,隻留有一側有個極小的房門,所有的光亮都靠從房門縫隙裏透進的那一絲絲。整間屋子裏隻有一張木板床,上麵鋪著極薄的一床棉被。
小翠本來在督軍府時就有些傷風,現在症狀更是厲害,竟燒起高燒,可還是硬撐著照顧沈靜菲。
“會有人找到我們嗎?”小翠擔心的問沈靜菲,眼裏無意中又閃過一絲的恐懼。
“會的,他會來找我們的。”手慢慢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裏麵的孩子感受到自己的愛拂,竟又有力的動了動。這是個堅強無比的孩子,也這是這個孩子讓自己硬撐著挨過一天又一天。
“可是譚副官怎麽還不來救我們?”
沈靜菲這才發現,幾天己和的人,一直不是同一個人。她說的是譚亮,自己卻說的是歐陽浩。想明白這一點,自己先不由的微微一笑,沒想到小翠這丫頭也長大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竟沒發現這一點。
是啊,七天了,怎麽還沒有人來,不管是抓自己的人還是救自己的人,都沒有來的。自己是不可能被遺忘的,那為什麽還沒有來人呢!
正胡『亂』想著,門竟從外邊被打開了,一束強光猛的『射』了進來,沈靜菲下意識的抬手遮擋著,幾日裏都是昏暗的,突然這般明亮竟照的自己睜不開眼睛。
“夫人,您在這一切都還習慣嗎?”來人看到坐在床邊的沈靜菲。
等到自己的眼睛慢慢習慣了那亮光後,沈靜菲才放下遮擋的手臂,不用看來人的臉,隻聽聲音,沈靜菲也知道來的是誰。
“藤先生,你想幹什麽?”沈靜菲慢慢的開口。
“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見夫人比較難,沒有辦法就想了這樣一個辦法,請夫人見諒。”藤由貴雙腳一並,頭一低行了個禮。沈靜菲見過,這是隻有日本人才會行的禮,心裏暗暗的一驚,自己千想萬想都沒想到會是日本人對自己下的手。雖是吃驚,但臉上依舊是宛如平時的神『色』。
“想見我,很難?那日在督軍府,你不是也輕而易舉的見到我了嗎?”
藤由貴並沒有接沈靜菲的話語,就在這不大的房間裏踱步。
“夫人,無意為難您,隻是想請您忙在下一個小忙。”
“怎麽你還有什麽店鋪要開業,想請我給你捧場?”沈靜菲冷冷的說。
“夫人,您說笑了。在下想請您給歐陽總司令寫封家。”見沈靜菲隻是默默的盯著自己,可是那眼神卻使得自己不想對視,“告訴他,你們的處境。”
“不用告訴他,他也早知道。”見藤由貴眼睛看向自己的腹部,雙手不由的暗暗護住肚子。
“可歐陽總司令恐怕還不知道你在誰的手上!”
“這重要嗎?”沈靜菲反問道。
“我知道他現在整指揮他的部隊在對日本軍隊展開大規模的作戰,如果知道他的夫人和孩子現在就在他敵對方的手上,會怎麽想?”藤由貴緊盯著沈靜菲的雙眼,為什麽自己從這個中國女人的眼裏還看不到自己現在最想看到的恐懼呢!
沈靜菲看見他看過來,不由得嫣然一笑,“藤先生,我想你不會隻想讓他知道我在誰手上吧!你們大費周章的把我弄到這裏,到底想幹什麽,不妨直說。我們都坦誠一點,不好嗎?”
藤由貴低頭呆住,他一直關注著她,總想從她的眼中看出什麽情緒來,可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是這樣處『亂』不驚的,當真是讓人可以佩服的一個女子。
“夫人果然是聰慧過人,在下隻是想用夫人和歐陽總司令做筆交易,至於是什麽交易還沒想好。所以當前隻是想讓您告訴歐陽總司令,您在我這很好,請他一切放心。”說著衝門外一個示意,一個身穿黑衣的女走了進來,放下了一疊信紙並一支鋼筆。
“東西我都給夫人準備好了,至於夫人什麽時間寫好,告訴門外的人,我自會親自來取的。” 藤由貴本想走但到了門邊卻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蒼白而美麗的女人,“夫人,鄙人不姓藤,姓遠藤。”
遠藤由貴說完轉身離開房間,留下沈靜菲和小翠相對無言,沉默了半晌,沈靜菲深吸了一口氣,坐在床邊太久了,她想起來,但身上好像瞬間沒有力氣一般,竟撐著床幾次都沒起來。
小翠見了忙過去扶她,感覺她冰冷的手心裏都是冷汗,不由得握緊了她的手。
近來陳淑林更喜歡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呆就是幾個小時,她知道門外有人在守著,是遠藤防著自己出去讓人看著自己的。想到這她無聲的一笑,出去,去哪?自己還能去哪裏?命運將自己和綁在一起,自己還能去哪裏。自己和唯一的親人都被惡魔掌控著,自己怎麽能逃出去。還有孩子,想到這她不由的心裏一緊,靜菲肚子裏也有孩子,可自己卻幫著惡魔對那無辜的孩子和他的母親下手,對自己的好友下手。
手緊緊的握成拳頭,上下不停的捶打著自己的小腹,自己不要這個孩子,這個惡魔的孩子。
門被打開,一個身影快步走了過來,揮手“啪”的一聲重重的打在陳淑林的臉上。
“你在發什麽瘋?”遠藤由貴氣急敗壞的吼道。
陳淑林慢慢的從地上爬起身,嘴裏有一絲的腥甜,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你到底在發什麽瘋?飯也不吃,還幹這麽危險的事。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對孩子不好。”看看坐在地上的陳淑林,心中隱隱生出一絲不忍,伸手想去拉她。可手剛碰到陳淑林的手臂,就被她一用力給甩開了。
“你,我覺得惡心,我就是要對孩子不好,我就不想要這個孩子,不要。”
剛剛略有平息的怒火頓時又生了起來。想都不想就用手掐上了陳淑林的脖子,直到她的臉『色』煞白。突然對上她的雙眸,竟是解脫的快樂。猛的放手,看她一陣劇烈的後,大口大口喘著氣,他反而漸漸鎮定下來,“你要是再做什麽傻事,我就要你再也見部到你的哥哥。”
“你說過隻要我幫你見了靜菲,你就會放了我哥哥的。你騙我,你這個騙子,騙子!!!!”陳淑林瘋一般的扯住遠藤由貴的手臂,大聲的說,止不住的一陣大咳。
“你哥哥極不合作,在報紙上登滿了對我們大日本的不滿言論,所以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可不能保證他的安全。”輕輕的話語卻像重雷般打在陳淑林得心上。她撐在地上的手在發抖,她的全身都在發抖,她的嘴角還有鮮血,她用手背擦拭,一陣惡心,可一整天滴水未進,她根本吐不出什麽。『摸』索著伸手扶著床邊慢慢的起身,她虛弱的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
遠藤由貴看著這般得陳淑林,雪白皮膚上青紫的淤痕,還有她淒絕木然的眼神。心的那絲不忍又湧上來,畢竟愛過,自己怎麽能對她如此?恨恨心轉身離開,不願再看。帝國的利益高於一切,這就是自己從小就受到的教育,為了帝國的利益可以犧牲個人的一切,包括愛情!
陳淑林看著那房門重重的關閉,身材依在床上毫無生氣地一動不動,眼睛停止了流淚裏麵空茫一片,有的隻是無底一般的絕望。
她自己的愛情、自由什麽都是虛幻的,是個天大的騙局,遠藤由貴用一張巨大的看似華麗的,將她牢牢的在那裏。她被困住了手腳,困住了她的一切,她想閉著眼睛熟睡,想欺騙自己,剛才的一瞬是過際的噩夢,後悔地也好,心痛地也罷,窗戶被鐵絲了住,那橫七豎八的陰痕一道道劃在她的臉上,禁錮著容顏。她怔怔地斜望著窗外,眼眶不斷地湧著淚水,什麽都不知道,仿佛是一具沒有任何生機的冰冷的屍體,安靜地倒在床上,像沒了靈魂的活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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