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曉注意力全放在找小新上了。
完全不知道危險降臨,眼看著車子加速越靠越近,一輛賓利突然出現卡在了顧時曉身後,擋住了即將衝過來的汽車。
貨車一時不備,猛地打了方向盤,刮著賓利直接衝進了河裏。
顧時曉聽到撞擊聲,尖叫聲愣愣的回頭。
看到身後一片狼藉,顧時曉才後知後覺一陣陣的後怕,腿一軟坐在了地上。
“姑娘,你沒事吧,我看著那個貨車就衝著你來了,這個黑車衝出來救了你啊!”
顧時曉手腳都是軟的,聽到旁邊老爺爺的關心,眼前一陣陣的發暈,看到圍上去的人群裏露出那輛救了她的車子,瞬間就愣住了。
被掀翻倒在地上的車子,是霍離的。
“霍離……”
顧時曉掙紮著爬起來,腳下仿佛千萬斤重,一步步的向前挪著,想要看清一點。
頭頂上煙花爆裂的聲音和汽車的爆炸聲,一齊響起。
將整個天空照耀的通紅一片。
可落在顧時曉的眼裏都是灰黑色色調,讓人壓抑的透不過氣。
為什麽會有煙花,顧時曉抬起頭,愣愣的反應過來,原來今天是跨年……
這樣好的日子,為什麽出現在她眼前的場麵,卻變成了修羅場。
煙花照亮了車裏駕駛座上男人的側臉,還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卻讓顧時曉看不懂,如鯁在喉,難以理解。
顧時曉看到變形的車門,被旁邊的人拉開,可霍離的手腳太長,卡在車子裏人還是動彈不得,隻是目光四處無意識的轉動,像似在找什麽似的。
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開口喊出了聲:“霍離?”
男人猛地鬆了一口氣,似乎確定了她沒事才放心一樣,咧嘴一笑,溫熱的**一瞬間從額頭流出,將他原本俊朗的麵容染得麵部全非。
“你沒事,挺好。”
顧時曉伸手去拉,去捂,可怎麽擦,霍離的臉上都是被染的漆黑一片的顏色。
將手伸在眼前,顧時曉愣愣的,這才反應過來,她的眼睛分辨不出眼前,手上的黑色的東西不是別的,是霍離的血。
霍離流了好多的血。
幾乎是同一秒,血腥氣一股腦的湧進顧時曉的鼻子裏,讓她捂著嘴,不受控的吐著酸水。
她拚了命的遏製住湧上來的衝動,擦掉眼角的淚水,剛轉過頭,就看到無數的黑色轎車停下,開始破窗救人,拉扯著已經失去意識的霍離。
“為什麽……”
顧時曉往前衝,將要將霍離從擔架上扯起來,問問他為什麽要救自己。
為什麽要用這種辦法救自己。
明明從前那樣恨她……
明明把她當狗一樣,當金絲雀一樣鎖起來……
明明那樣百般折磨……
恨?折磨?
為什麽她會想到這些詞。
顧時曉捂著頭,一瞬間記憶碎片一股腦的閃現在眼前,帶著苦澀的氣息包著顧時曉的心髒,一層一層嘞的她透不過氣,幾乎整個心快要死掉。
那車子上還沒被撲滅的火苗,就像霍離和嚴洛洛結婚那天,她被困在火場裏一樣帶著炙熱的絕望。
胸口紋身的地方,仿佛又一次流出鮮血,帶著禁錮的絕望,讓顧時曉喘不上氣,呼吸困難到眼前逐漸模糊。
在精神病院一次次被電擊的痛苦,一次次帶著“霍離”麵具的人,讓她深深的記住了恨的滋味。
記起了她在雨中跪著求霍離救小新的模樣,
記起了霍離逼著她跪下的樣子。
記起了那一場場劃在眼睛上的手術。
“顧時曉,你就是養著小小眼睛的罐子。”
“顧時曉,你不配。”
“顧時曉,你真賤。”
“顧時曉,你就是一條聽話的狗……”
那麽多句顧時曉,每一句在記憶裏浮現的都是冰冷無比,帶著深深的厭惡和詛咒的意味,就像那個金色的籠子,觸手沒有一絲溫度。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為什麽?
顧時曉眼前突然隻剩下一團團大紅色,耳邊的喧鬧消失不見,世界上這一刻,好像隻剩下她一個人。
剛才那個溫柔的,確認她沒事的聲音,真的和記憶裏出現的這些聲音,是一個人說的嗎?
心好痛。
顧時曉彎下腰,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腹一陣陣的抽痛,讓她再也站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