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離指尖一顫，視線落在蘇小小的眼睛上，臉上，卻怎麽都找不到過去十餘年裏，日日夜夜在記憶裏回溯懷念的那種心境。
從前的蘇小小不會輕易的哭，更不會這樣把脆弱的一麵示人。
也不是在木雕展會見到的那個優雅知性揉/捏造作的可憐蟲。
可眼前的人畢竟是蘇小小，是他心裏的一塊淨土。
動了動，從一旁抽了紙巾遞過去，霍離不鹹不淡的安慰著：“怎麽會。”
可心卻回到剛才那條關於顧時曉的訊息上。
明明顧時曉才是那個動不動就要哭鼻子的人，可這一次她卻懂事的不像話。
見霍離沉默，蘇小小將睫毛上還掛著的眼淚擦去。
直接點中霍離的心思：“我其實知道。如果不是為了弄清楚當年的真相，你不會陪在醫院裏三天。
其實你沒必要這樣，這些年我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日子。車禍都沒弄死我，其他人更不可能。”
霍離蹙眉，直接問重點：“那些人我已經查到了是老爺子的人。他為什麽急著找你？”
蘇小小咬唇，極為難的樣子就是遲遲不肯開口，讓霍離煩躁的握緊了拳。
如果換成其他人，霍離早衝上去，有一百種方式讓人被迫開口。
可這人是蘇小小，想到醫生給的檢查單，他心裏總是有些不忍。
手伸進口袋，霍離敲出一支煙叼在嘴角，下意識掏火機，又收回手。
下一秒煙被拿掉。
蘇小小不知道什麽時候下了床，赤著腳的站在地上，白皙的腳麵上，都是青紫沒消的淤血。
見霍離看過來，自然的舉起那隻煙，她的手指細長夾著煙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阿離，你還是每次心煩總會抽煙。說起來，你吸煙還是我教壞你的。”
蘇小小的話，讓霍離的思緒立刻飛回到第一次見麵時的樣子。
那是江城最大的一場雨。
連霍家的車隊都被堵在了天橋下動彈不得。
霍離看到馬路對麵巷子裏，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蘇小小，叼著棒棒糖，抱著一隻從水渠裏救出來的狗。
毫不在意渾身已經臨濕，臉上是不拘一格的笑容，那一刻霍離承認自己被蘇小小眼裏的星光吸引陷了進去。
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撐起傘替那個抱狗的女生遮風擋雨。
蘇小小無父無母，喝酒抽煙打架，完全就是別人眼裏的不良少女，可霍離卻從那雙清澈的眼底。
看到了蘇小小純粹幹淨的內心。
蘇小小被霍家收養，一起住進來的還有那隻被救回來的狗。
從那天開始，兩人每天形影不離。
上學，放學，跟著霍離的媽媽學畫畫，木雕。
人家都說，霍離是自己找了一個童養媳，蘇小小是烏鴉飛上枝頭變上了鳳凰。
就連霍離當時也以為，一切都會這樣自然的發展下去。
可……
“當年車禍，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老宅的人動的手，是不是霍元和那個女人……”
霍離見蘇小小搖頭還是不肯開口。
失望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深情瞬間轉為冷淡。
轉身就要走。
身後一雙微涼的手，上前用力的牽住了他，拖住了霍離的腳步：
“霍離，真相有時候未必是你想要的那個……我知道你懷疑霍董，懷疑趙家，可當年阿姨真的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