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們濟濟一堂
那人立刻回頭,正色看著他,滿臉誠懇:“抱歉抱歉,我本意是說‘我們的人’,一時口快,你不要介意。”
裴無離臉色怒氣勃發,像個點著了的炮仗:“要你管我屁事啊!我打我的,你待會兒離我遠點!”
隻這一擊之間,完顏烈已經迅速後退,被他手下的武士護著,遠離了鍾凡他們四人的攻擊圈之外。
遠遠看著金兵包圍圈裏的四個人,他逐一指點著對麵的幾個人,嘴角溢出一個冷笑:“嶺南木家的少莊主、木挽楓,華東六省總捕頭鍾凡,鎮國大將軍裴燕霆之子裴無離,還有你——”他目光盯著裴無離身邊的男人,悠悠道,“江北抗金義軍首領祝豐。”
祝豐?傳奇人物啊,我趕緊趁著火光多看幾眼,果然夠氣勢,也夠英俊!忽然想起裴無離以前說過的話,咦,他不是說祝豐長得像野豬一般,又矮又挫的,這可更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麽?!
完顏烈又道:“這麽多英雄人物忽然不召即至,夜闖我十萬大軍,就隻為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若有若無地掃了縮在黑暗裏一動也不能動的我一眼:“可否允我好奇問一句,這少年到底是何方重要人物?”
鍾凡皺皺眉:“他隻是我們幾人的一個朋友。”
木挽楓點點頭:“是,萍水相逢而已。”
裴無離也大聲道:“他雖然隻是一個小笨蛋,但也是我的朋友。”
他身邊的祝豐連完顏烈的臉也不看,隻低頭看著裴無離,連連點頭:“嗯嗯,他的朋友,也就是我祝豐的朋友嘛。”……
呃,鼻子忽然酸酸的,朋友啊,有這麽多人做朋友,……好像很好的樣子。
可偷眼看看完顏烈,他一個人孤單單坐在馬上,臉色好象又青了一點點。
“原來諸位是拿我完顏烈開玩笑來了。”他冷笑起來,異色的眼眸中沒有溫度。
鍾凡深深歎口氣:“完顏殿下隻要不信,我們也沒有辦法。那個少年雖然身世簡單心性單純,但終究是我們幾個人共同的朋友。”他的眼睛亮如寒星,安靜地道,“本來也不需如此興師動眾,但是他有毒在身,今夜若不按時服下最後一顆解藥,必然會命隕他鄉。沒奈何,我們隻好冒險前來,懇請完顏殿下放他離開,我們也自會悄然離去,絕不滋生事端。”
啊,對了,我肚子裏的□□,還要發作最後一晚,我差點忘掉!看看天色,渾圓的月亮已經升到了半空,我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身邊一個瘦瘦的文士疑惑地飛快朝我所在的暗影一瞥,低聲疑惑道:“主公,這些狡詐的漢人不可信,越是這樣說,怕越是急著救人。——你擄來的那位少年,竟值得漢人這麽興師動眾,莫非有什麽天大的來頭不成?”
完顏烈也是目光閃爍,沉吟不語。
“主公,這人恐怕能做將來議和的談判籌碼,絕不能放!”那個文士又加一句。
搞錯沒有?都說了我就是一個路人乙了,怎麽就是不信啊?我悲憤地在心裏哀號一聲!
完顏烈眼光閃爍,半晌終於微微頷首,衝著包圍圈中的幾個人正色道:“我真的早已將那個賀公子放了回去,你們不如往來時的路上找找?”
裴無離怒叫一聲:“你失心瘋啊?抓一個毫無用處的小孩子,非要害死他幹嘛?!”
鍾凡反手對他擺擺手,安撫住他,看著完顏烈:“這麽說,三殿下是打定主意不放人了?”
“抱歉,本就無人可放。”完顏烈冷笑。
鍾凡點點頭,似乎對他的回答不感意外,隻微微一笑:“既然這樣,完顏殿下就休怪我們此來不善了。”
完顏烈冷冷看著他們幾個人,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揮,不遠處的金兵齊齊高喊,不知有幾千人順著他手勢齊齊出聲,而鍾凡他們身邊的包圍圈又縮了幾分,刀劍森冷,無聲閃耀。
“楓弟,你先出來,過來我這邊。”完顏烈柔聲道,“我不想他們傷了你。”
木挽楓淡淡看他一眼:“不用了。”白色衣衫輕動,手中劍微動,遙遙指向了完顏烈,“待會兒自有刀劍相向之時,何必急在一時?……”
完顏烈臉色隱隱一沉,緊盯著他。半晌終於挑眉一笑,眼中俱是傲然:“就憑你們幾個,縱然個個有絕世武功,可也得掂量掂量——在我大金國的土地上,你們可有把握在數萬大軍中全身而退,順便再找到你們要找的人?”
“大金國的土地?莫非完顏殿下忘記了,十年前,這裏尚且不是金國之地。”一邊的祝豐目光一凜,微微露出蔑視來。
完顏烈一窒。
“我們自然不敢托大。”鍾凡麵色冷峻,再沒有了一直以來懶洋洋的微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事物,火折一閃,那東西飛快地被點燃,一道青色煙花無聲地衝上夜空,筆直絢爛。
就在他手中的煙花飛上夜空的下一刻,大江對麵一直靜肅而立的馬匹和軍隊,忽然爆出一聲炸雷一般的齊聲大吼,縱然隔著遼闊江麵,也震得我耳朵一陣發響。烏壓壓一群軍隊中,忽然一麵錦旗暴露在數十把火把下,一個獵獵飛揚的“裴”字神采飛揚,夜色中隱約可見。與此同時,隔了一裏多路的那片蘆葦蕩裏,先前那片火光中也忽然升起整整一排孔明燈,悠悠飛到半空,每一個上麵,鬥大的“祝”字跋扈非常。
似乎正是和鍾凡剛剛燃起的煙花遙遙呼應一般。
“假如我們要不到人,這黃河對岸的幾萬裴家軍,還有精挑細選的祝豐麾下數千抗金義軍,便會即時強行渡江,以兵犯境。”鍾凡回頭遙望江北,“而我們也隻有留在這廂,奮力浴血一戰。”
“你們不是傻了吧?!這也想讓我信?”完顏烈咬牙冷笑,“裴燕霆何等軍規森嚴,會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少年妄自出兵?你們那個昏庸皇帝正忙不迭和我大金議和,裴燕霆他敢抗旨亂做主張?”
裴無離臉色一變:“你管我爹怎麽想?總之我勸你最好相信,他也是一心想要救人就對了。”
啊……裴無離他爹也想救我?可他和我素未謀麵,我想了又想,隻好歸功於我千裏之外的老爹。
完顏烈隻是冷笑,又看著祝豐:“你不是一直被你們的朝廷軍隊圍剿追殺,怎麽今日又肯和裴家軍聯手?”
祝豐這才把目光從裴無離身上轉開,抬頭漫不經心看看他:“朝廷雖然在議和,可聽說完顏殿下其實私下依然意圖竊取黃河要塞軍情,而且差點得逞了?”
他悠悠地接著道:“貴國大皇子體弱多病,二皇子則沉醉聲色犬馬,隻有三皇子殿下您不僅文采風流、武功過人,還胸懷大略,屢屢以進犯我朝為念。如今的議和之舉,隻怕依然是權宜之計。既然如此,還不如索性絕了我們那昏庸皇帝的念想。至於我——”他點點自己的鼻尖,再點點裴無離,笑吟吟地,“說起來和裴家軍並肩抗金這麽多年,原本就和裴家是一家人了呀。”
火光裏,我眼尖地發現,裴無離的臉又開始泛出可疑的紅色,呃,好像是惱羞成怒的先兆啊……
完顏烈冷眼看看祝豐:“我想除你已經很久了,此來正好,那就看看你今晚能不能活著回去。”
“其實說起來,完顏殿下您的武功,我也一直想領略一下。”祝豐笑笑,目光卻炯炯,回頭衝著木挽楓微一拱手,“木少俠,你我枉稱什麽‘南木北祝’,不如今日就聯手一戰,讓金人看看,漢人中是不是盡是些浪得虛名之輩?”
木挽楓臉色蒼白,點一點頭,並不看完顏烈,向鍾凡道:“一會兒我和祝兄去殺完顏烈,你隻管闖營帳找人。”
鍾凡微微點頭,卻看向了完顏烈,輕歎一聲:“完顏殿下,我最後再說一次,我們的本意隻想救人,並不想逼得今夜就大兵壓境,倉促死決。”他眼中沉靜,定定盯著完顏烈,“可今夜我們一定要救那個人,假如完顏殿下執意孤行,那這場血戰也是勢在必行。事先我們和裴將軍商量過,既然你們對議和始終抱著假意,撕破臉皮重新開戰也是遲早的事。——不過世人皆知,金國三皇子是軍中棟梁,更是最危險最有野心的人。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們這行人就算拚著浴血這黃河之北,也要最終留下完顏殿下你的命。”
他筆直如標槍的身影和木挽楓他們幾人並肩立著,說不出的堅定,看得我忽然鼻子一酸,不知怎麽想要哭出來。可眼淚在眼眶裏打了幾個轉,終於被我忍回去。
他們就要流血的時候,我怎麽可以丟臉地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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