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紙是假的”

瑪蒂爾達話雖然這麽說,但還是從公文包裏拿出一遝略顯陳舊的建築圖紙遞給了石泉,“當初我們對隱藏在這裏的人進行抓捕時曾經參考了這份圖紙,但實際上地上結構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同時地下部分,原本隻有一層的地下室實際上有兩層,甚至在最下層還有一條直接通往港口碼頭的水道可以通過快艇直接過去。”

“那條水道還在嗎?”石泉翻看著圖紙問道。

“已經被炸塌了”

瑪蒂爾達回頭看了眼搖搖欲墜的磚樓廢墟,“裏麵所有的東西都被燒毀了,就算沒有燒毀的,也在之後的爆炸裏變成了碎片。”

“有這裏之前的照片嗎?”大伊萬第二個問道。

“當然”瑪蒂爾達從包裏拿出個平板電腦打開,將屏幕調亮展示給了眾人。

“這裏還挺漂亮”

艾琳娜忍不住讚歎,照片裏的這座養老院是一棟被草坪圍繞的紅色城堡式建築,外牆和樓頂上有精致的浮雕,樓前還有個噴泉以及供人活動的小花園。

而在主體建築的另一側,隔著個小型高爾夫球場,是一座被茂盛高大的木棉樹圍住的小教堂以及緊挨著教堂的墓地。

這座完全完全由石頭壘砌的小教堂至少從照片裏看占地麵積並不算大。除了房頂鍾樓裏掛著的那座鍾看起來很有曆史感之外,整體上並不算多麽漂亮,甚至可以說和這座養老院的主體建築風格完全是雲泥之別。

隻不過或許是之前的爆炸和火災威力實在太大,如今不但那些木棉樹已經變成開始重新冒芽的焦黑樹樁,就連那座小教堂都變成了一個僅剩一小節地基的彈坑。

甚至散落的廢棄磚石更是將旁邊的墓地殃及,僅僅隻剩下幾十個歪斜的鐵製十字架任憑風吹雨淋,用雨水衝刷下來的鏽跡將附近的泥土染成了紅褐色。

“那片墓地也是給養老院的人準備的?”石泉抬頭問道。

瑪蒂爾達明顯沒考慮到石泉會問這個問題,在以薩迦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不太確定的點點頭,“也許……是這樣吧?”

“以薩迦?”石泉轉頭看著裝瘸子的冒牌管家。

“那裏埋的應該都是已經去世的那脆,但最早應該是西班牙殖民者的墓地。”

以薩迦微笑著說道,“我們在那次行動之後曾經隨機挖開過兩個墳墓,裏麵的屍骨雖然沒有穿二戰德軍軍裝,但他們脖子上幾乎都掛著二戰德軍樣式的身份牌,同時他們的胸口還放著複刻的鐵十字勳章。”

瑪蒂爾達有些小崇拜的看著以薩迦,她正是對方退休之後接替這份工作的新一代九號獵人。但是很明顯,這個明顯還在實習階段的漂亮小獵人不管經驗還是閱曆,都遠遠不如比她大不了幾歲的以薩迦。

“沒有全部挖開?”石泉和大伊萬以及艾琳娜、根妮雅四個人幾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以薩迦攤攤手,“我又不是挖土黨”

“瑪蒂爾達,我們需要小型挖掘機。”

石泉看了看身後,然後又大致數了數照片中那些十字架的數量,這才說道,“先來十台吧,不用太大,小型的就可以。”

“另外還需要照片中十字架同等數量的棺材”

大伊萬補充道,“雖然那裏埋著的很可能都是曾經傷害過猶太人的那脆,但挖土黨的職業操守讓我們沒辦法做出拋屍荒野的事情。”

“完全理解”瑪蒂爾達微微欠身,用晦澀難懂的希伯來語指揮著她的那幾個手下去找需要用到的小型挖掘機和棺材。

而與此同時,何天雷等人卻已經從背包裏取出了拆散的金屬探測器開始組裝。甚至阿瓦已經帶著族人從大巴車的行李艙從搬出了一台探地雷達。

畢竟猜測歸猜測,該找還是要找的。刻意沒去緊挨著教堂廢墟的白色箭頭附近晃悠。石泉將手中的圖紙還給瑪蒂爾達,然後從她的一名隨從手裏要了個安全帽戴在頭上,這才接過艾琳娜遞來的金屬探測器,踩著仍舊殘存著火焰燒灼痕跡的水泥路麵一步步的走向了廢墟。

石泉和艾琳娜一邊擎著金屬探測器在草地上慢慢移動,一邊聽著假裝瘸腿兒的以薩迦講解著這座養老院的曆史。

“所以這座被炸毀的不起眼教堂是17世紀的西班牙殖民者留下的?”石泉驚詫的停住手上的工作。

以薩迦點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們當時還在這座教堂的地下室石棺裏發現了17世紀西班牙殖民者留下的一些冷兵器和航海用的六分儀以及望遠鏡,當初也是為了瞞下那些值錢的古董,才順手炸了這裏的”

石泉狐疑的看著以薩迦,他並非不相信這裏是以薩迦炸掉的,而是不相信隻是發現了一些冷兵器和航海古董。畢竟以他對以薩迦的了解,如果隻是那些東西根本就不用炸了這裏。換句話說,恐怕當時的發現遠遠不止他說的那些才對。

以薩迦自然看到了石泉臉上的表情,但他同樣不會解釋,隻是繼續說道,“當時我們就懷疑這片墓地裏也許藏著17世紀時留下的一些陪葬品,但那次和我們行動的另一個組傷亡太嚴重了,所以最後隻能草草的挖開幾個看了看。”

“以薩迦,你說實話。”

石泉用金屬探測器碰了碰對方臨時假瘸的那條腿,“你小子加入猶太複仇組織,真的是為了複仇不是為了順便發一筆橫財?”

“這兩個並不衝突不是嗎?”

以薩迦有些小帥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你們華夏有句話說的很有道理,馬無夜草不肥,人無外財不富,我總得為我手下考慮。”

說到這裏,他卻突然有些落寞的歎了口氣,“隻是我沒想到那些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準備,真的有用上的那一天……”

“人生就是用驚喜、平淡還有意外調出來的一杯苦酒,不管你有沒有做好準備,酒滿了就必須喝下去。”

石泉文縐縐的拽了一句像是從成功人士嘴裏說出來的屁話,隨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重新啟動金屬探測器,漫無目的的在荒草叢生的養老院範圍內溜達著,時不時的彎腰從濕潤的泥土裏挖出個易拉罐或者啤酒瓶蓋,又或是一些已經長出了銅鏽的子彈殼。

這些毫無價值的發現卻並不能打擊眾人的積極性,這片隱藏在這座港口城市中的建築廢墟,如果真的藏著些沒有來得及的帶走的秘密或者寶藏,那麽就隻能在腳下的泥土裏,或者那些殘存著十字架的墳墓裏。

在漫長的等待中,瑪蒂爾達的手下終於送來了十台日自己國產的小型挖掘機以及足夠棺材。

等到對方帶來的建築工人用尼龍苫布圍住了重點懷疑的墓地和教堂,石泉等人紛紛跳上小型挖掘機,熟練的操縱著挖掘臂小心翼翼的刮開地皮尋找著可能仍然存在的棺材。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石泉這次不動聲色的白色箭頭所在的區域納入了自己的挖掘範圍。而在苫布圍欄的外麵,娜莎已經在對照著探地雷達的掃描結果繪製更加精確的挖掘範圍。

一點點的用挖掘臂清理掉被荒草掩蓋的破磚爛瓦,石泉耐著性子先把這塊墓地的邊緣範圍整理出來,然後這才隨便選了個緊挨著白色箭頭的墓碑,將臉盆大的鏟鬥戳進了潮濕的泥土之中。

然而讓他詫異的是,直到把這座墓碑周圍都挖出了一米深的土坑,卻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棺材乃至殘存的碎片。

“難道全都爛透了?”

石泉暗自嘀咕一具,從腰包上拽下來礦泉水瓶子擰開灌了一口,隨後跳下挖掘機,將剩下的水澆在了剛剛挖出來的半截墓碑上。

這座墓碑的主人名字以及簡短的介紹石泉雖然看不懂,但卻能看懂代表墓主人出廠日期以及銷毀日期的“1953——2015”。

雖然這裏的泥土比較濕潤,但僅僅隻是五六年的時間,就算當初埋在這裏的棺材爛透了,至少也該留下一些足以分辨的痕跡才對。可事實上別說痕跡,就算他將金屬探測器伸進剛剛挖出來的墓坑,也根本沒有聽到該有的反應。

總不能是人還沒死提前占座吧?石泉嘀咕了一句,再次爬上挖掘機,將挖鬥對準了緊挨著的另一個墓碑。然而結果依舊,這座墓碑周圍依舊什麽都沒有,不但如此,在距離地表僅有不到一米的位置,甚至還鋪設著一條僅有手腕粗的管道。

望著被挖鬥弄彎的鋼管,石泉索性調轉的挖掘臂,直接對準了早就已經忍了很久的那枚白色箭頭所在的位置!

“喀拉拉”

一陣讓人牙酸的刺耳噪音聲中,挖掘臂的鏟鬥和隱藏在泥土之下的青石發生劇烈的摩擦帶起一道白色的煙塵。

石泉停下挖掘機掏了掏耳朵,這才不緊不慢的跳下來,從腰包中抽出一把小花鏟,小心翼翼的清理掉青條石頭上覆蓋的潮濕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