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指導救災
學校門口站著不少圍觀的群眾，他們都是從家裏跑出來看熱鬧的。隻是被鄉政府的工作人員擋在校門外。當小方鄉長陪著陳寧等人走出來的時候，圍觀的群眾小聲的竊竊私語。
“你看這些都是什麽人呀？”
“從直升飛機上下來的，保不定是哪裏的大官。咱們這兒大雪封山，這是坐著飛機過來檢查工作的吧。”
“你拉倒吧。咱們這兒一年不得大雪封山幾天，你啥時候見過領導來了？我看那可能是那些南方的有錢人可能沒見過這麽大的雪，跑到咱們這兒來觀光的吧？現在不正講究什麽綠色旅遊，原生態啥玩意兒的。”
還有的小聲朝維持秩序的鄉政府工作人員問道：“我說二棒槌，今天你們鄉長迎的是啥人呀？派這麽大，居然還坐直升飛機過來？”
夾皮溝本來就不大，大夥大部分都是鄉裏鄉親的，叫二棒槌的工作人員也危難的小聲回答道：“我說四叔，您就別問了，咱有紀律，不能亂說。您說您這大冷的天，您跑出來看什麽熱鬧呀。還不如跟我嬸子坐在炕上嘮嗑多舒服呀。”
陳寧等人當然聽不到老百姓的這種議論，走出校門，朝著圍觀的人群中微微點了點頭，之後一個拐彎走進了和學校一牆之隔的夾皮溝鄉政府。
“哎呀，我看這打頭的這個人怎麽這麽象電視上看見的市長陳寧呢？”
“是啊，我也瞅著象。還有一個是咱們白山以前的老書記吳剛，你也見著老書記陪在一邊都是恭恭敬敬地，我看八成就是。”
“市長，來了，這下可好了。我家的煤快燒光了，就指著路早點打通，從縣城拉一車回來。”
相比外麵熱鬧，鄉政府裏由於幹部昨天晚上都到下麵各個村裏去了，顯得十分的冷清，隻有院子裏西邊的一間平房屋頂上的煙囪裏冒著煙，隱隱約約有人聲傳過來。
“市長，我們鄉的許書記還有靠山屯的鄭鄉長還有幾個鏟車司機都在那屋烤火休息，您請上樓吧，我馬上去叫許書記、鄭鄉長過來。”小方連忙笑著向陳寧解釋道。
“不用了，我們過去就是。”陳寧笑著說道。說著揮了揮手，帶著一幫人往院子西邊的平房走去。
“市長，老書記，還是上樓吧。那裏人多，這個，味道也相當重。”小方連忙上前有些不好意思的阻止道。
“沒事，沒事。我們也正好進去烤烤火，這山裏的溫度要比陽城可是低了幾度。”陳寧跺了跺腳，笑了笑，說道。
平房裏，靠山屯鄉的鄉長鄭桂山和夾皮溝鄉的黨委書記許雲根還有兩個鏟車司機，在圍坐在爐子邊烤火。
鄭桂山朝窗戶看了看，剛剛聽到的直升飛機的轟鳴聲，已經停了。他們兩人由於把被雪浸的濕透的鞋子和褲子都脫下來在烤火，所以也沒有出門去看。小方鄉長帶著幾個人出去了。
“老許，聽聲音，飛機好象在隔壁的學校操場上停下來了，你不出去看看？”鄭桂山有些擔心地說道。
許雲根正拿著他那雙長筒皮靴在爐子上烤著，靴子裏的水蒸氣帶著陣陣地異味動靴子口散發出來。許雲根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不小方去了嘛。剛才我也在窗戶上瞅見了，是駕軍用直升機。我估摸著大概是部隊搞訓練吧。每年冬天咱們這麵不是常有直升機飛來飛去嘛。”
鄭桂山點了點頭，夾皮溝和靠山屯地處山區，再往北就是廣袤的原始森林，東北軍區常在這一片搞訓練，也時常有直升飛機飛來飛去，雖說極少降落，但這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縣裏那邊不知道開始了沒有，照現在的進度把道路打通最起碼得三天時間，要是有什麽耽擱的話，我看夠嗆。我們靠山屯的煤就隻夠用三天的了。”鄭桂山擔心地說道。
許雲根的臉色也顯得很凝重地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這交通、通訊、電力中斷，最麻煩的就是路不通。煤運不進來不算，萬一鄉裏要是有人生個急病啥的也送不出去。去年冬天也是因為積雪把路給堵了，我們鄉政府小劉的媳婦就是因為難產，沒辦法送到縣醫院，一屍兩命。不過，昨天我接到王縣長的電話，這次市裏對這次暴風雪是相當重視的。我估計這兒縣裏肯定已經開始往咱們這邊推進了。”說著，許雲根拍了拍鄭桂山的肩膀說道：“你們靠山屯比我們夾皮溝強，我們這兒的煤僅夠用兩天的了。再說，你們馬書記不是還在縣城嗎。昨天這麽大的雪，他一定會向縣裏反映你們鄉的實際情況的。”
“馬漢三？哼，你又不是不知道，平時哪管什麽事呀。家按在縣城，三天兩頭往縣裏跑，他哪會知道我們鄉的煤炭儲量。”鄭桂山和靠山屯鄉的黨委書記馬漢三一向不和，哼了一聲說道。
許雲根理解的衝鄭桂山苦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轉頭兩位兩名正在烤火的鏟車司機說道：“你們兩個差不多，可以去換兩個回來了。這次辛苦大家了，鏟車台板還是按老規矩，鏟雪一個台板算兩個，等道路打通了結帳。”
兩名鏟車司機連忙應了一聲，站起聲來穿鞋子。其中一個歲數大的笑嗬嗬地許雲根說道：“許書記，錢不錢的以後再說。等晚上大夥收工的時候，許書記您請大夥喝頓酒就行了。”
東北漢子大都淳樸豪爽，許雲根也當即笑著一拍大腿應承道：“哥幾個，好好幹，晚上咱們就在這裏擺桌酒，我許雲根個人掏腰包，請哥幾個喝酒。”
正說著，門“咣當”一聲從外麵推開，夾著一陣寒風，從外麵湧進來一群人，雖然屋內亮著燈，但是這是用屋後的柴油發電機供的電，由於電壓不足顯得很昏暗，室內外的光線亮度差異很大，屋內的人眼睛受到外麵亮光的刺激，一時看不清進來的是什麽人，隻聽到小方鄉長用激動地聲音喊道：“許書記、鄭鄉長，陳市長來看望我們了。”
許雲根因為正好被兩名站起來的鏟車司機堵住了視線，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叼著煙，眯著眼睛，一隻手還正在搓著腳丫子，道：“誰，什麽市長，我說小方，你先把門給關了，大夥還都光著腳呢。”許雲根在夾皮溝鄉工作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見過市長來到他們這個窮山溝，更何況在這大雪封山的日子。
而坐在許雲根旁邊的鄭桂山可是聽的清清楚楚，眼睛適應過來，定睛一看，他首先看見了老書記吳剛。鄭桂山不顧自己還光著腳丫子，連忙站了起來，剛想喊老書記時，卻發現站在老書記身邊那位帶著微笑的年輕人不是電視上常看見的市長陳寧是誰？鄭桂山感到一陣恍惚，連忙強自定了定神，用顫抖的聲音喊道：“陳市長，老書記。”
對於許雲根和鄭桂山兩人，吳剛都認識。當年他離開白山縣的時候，許雲根是夾皮溝鄉的鄉長，而鄭桂山則是靠山屯的副鄉長。見鄭桂山站了起來，而許雲根隻聽到聲音，不見人影，吳剛也笑罵道：“許麻子，你蹲在哪疙瘩呢，趕快給我把頭伸出來，陳市長今天來看望大家了。”
許雲根聽到了有人喊自己的外號，再抬頭一看，見鄭桂山神情十分激動的，光著腳畢恭畢敬的站著。而站在自己麵前的那兩個司機也是睜大了眼睛，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許雲根這才意識到剛才喊自己的聲音，不正是老書記吳剛的聲音嗎？許雲根當年可是吳剛一手提拔起來的，連忙和鄭桂山一樣，來不及穿鞋子，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笑道：“老書記，您來了。”他到這個時候還沒聽清楚“陳市長來看望大家”這句話。等到他把擋在他麵前的兩名鏟車司機撥開，不由立刻張大了嘴巴，這時，他才看清了站在吳剛身邊正在關照身後的工作人員把屋子門關上的陳寧。
吳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著指著鄭桂山笑著向陳寧介紹道：“市長，這位是靠山屯鄉的鄉長鄭桂山。”
陳寧笑著向鄭桂山伸出手道：“鄭鄉長，辛苦了。我剛才聽小方鄉長匯報過了，你們靠山屯和夾皮溝鄉能在暴風雪後，積極展開自救，打通了兩個鄉之間的道路，做的好啊。”
鄭桂山顯然還沒有從震驚中緩過來，臉上依舊掛著不可思議的神情，雙手握著陳寧的手，說道：“不辛苦，我們基本上每年冬天都要遇上這種情況，隻不過昨天的這場雪比以往更加大一些。”
陳寧點了點頭，一低頭，這才發現鄭桂山和他身旁站著的許雲根兩個居然光著腳丫子，兩個人的靴子正放在爐子邊烘烤著。麵對這些樸實的基層幹部，陳寧的心裏不由十分的感動，連忙招呼鄭桂山和許雲根坐下。同時，又向另外兩名準備出門換班的鏟車司機握了握手，道了一聲“辛苦。”
許雲根哪敢坐呀，光著腳走到陳寧麵前，恭敬地喊了聲：“陳市長。”接著就想伸出雙手跟陳寧握手，但是手剛伸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兩隻手剛才還在摳腳丫子，連忙把手縮回來，不斷在身上擦著，同時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陳市長，我這手髒，剛才，剛才摳腳來著。”
陳寧頓時哈哈大笑，拉住許雲根的手臂一起在爐子前坐了下來。同時也招呼吳剛等人坐下來。屋子裏的圍著爐子的座位有限，陳寧和吳剛兩人就坐在剛才兩名鏟車司機坐的位置上，其他人則站著圍攏在旁邊。
吳剛坐下時，還不忘再一次瞪了許雲根一眼，低聲罵了句：“沒出息。”
陳寧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笑嗬嗬地散了一圈，和藹的態度讓這些基層幹部也逐漸放鬆下來。許雲根更是連忙掏出打火機，給陳寧點上了煙。
“這次的暴風雪來襲，省委省政府和市委市政府都相當重視。特別是你們兩個交通、通訊和供電都因大雪中斷的鄉鎮。不過，剛才聽了小方鄉長的一些介紹，由於你們準備工作做的比較充分，還積極展開自救，情況比我來時預料的要好的多。你們談談各自的情況，目前群眾麵臨的最大困難是什麽？”陳寧吸了一口煙，環顧了一圈之後，說道。
許雲根和鄭桂山有些猶豫地對視了一眼，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麵對麵地向市長匯報情況。最後還是許雲根咬了咬牙，說道：“那我先說。市長，老書記，我們兩個鄉地處山區，一到冬天大家都會大量儲存食物，山區和農村的群眾家裏一般都有地窖還可以儲存一些耐放的蔬菜，以及取暖用的柴火。除了沒電，打不通電話之外，基本生活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這也是多年以來由於大雪封山積累下來的經驗。我們派幹部下到每一個村，主要是為了防止那些危舊房屋因積雪過厚坍塌造成人員傷亡。昨天，我們接到縣裏的通知後，對下屬每個村房屋危舊的群眾進行轉移。但是我們兩個鄉住在鎮上的居民加起來大概有一萬多人，他們的取暖是采取統一供暖的模式，而且煮飯燒菜大都使用液化氣或者是煤爐。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煤炭儲存的量不夠。靠山屯還有三天的儲存，而我們夾皮溝隻夠用兩天的。由於道路不通，鎮上居民使用的液化氣和取暖用的煤炭無法運進來。現在，我們鄉已經把集中供暖的兩個鍋爐停了一個，室內的溫度控製到十度左右，這樣能多堅持一天。”
鄭桂山在一旁點了點頭，也是一臉凝重地向陳寧匯報道：“我們靠山屯的情況和夾皮溝的情況基本相同。按照以往的經驗，我們兩個鄉往外推進，縣裏組織力量往我們這兒推進，要完全把道路打通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但是由於這次的暴風雪特別大，路上的積雪達到六十到七十厘米，打通道路的時間可能會延長。這樣一來，我們的煤炭儲存就是再省也不夠用了。”
“哦，對了，市長，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我們這兒的衛生條件比較差。道路不通，萬一有個急病的病人或者是受傷的群眾，恐怕也無法轉移。”許雲根看了一眼陳寧，又補充說道。其實，他看到陳寧等人是坐直升飛機過來，心裏就有了想法。去年的教訓，還是讓他大著膽子說了出來。
陳寧仔細聽完許雲根和鄭桂山的匯報，雖然目前還沒有接到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的報告。但是由於他們這兩個鄉的處置得當，情況估計要比陳寧想象的要好的多。不過，目前盡早打通道路是關鍵。
陳寧笑了笑說道：“我臨出來之前，市政府已經做了周密的部屬，已經組織交通、電力、通訊等部門趕赴這裏。盡早打通道路，恢複供電和通訊。另外，我們也和部隊取得了聯係，部隊除了安排直升機幫我們運送物資之外，還承擔運送傷員、病人的任務。同時，部隊還將幫助我們開通一條軍用通訊線路，以便緊急聯絡。”
“那太好了。市長，謝謝，謝謝您這麽關心我們。”許雲根、鄭桂山以及圍在旁邊的小方鄉長等夾皮溝的一些工作人員頓時大喜。許雲根和鄭桂山頓時站起身來，一臉激動地說道。
陳寧也笑嗬嗬地站起來，“其實，要說感謝，我這個市長應該感謝你們。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一批工作認真負責的基層幹部，才使得人民群眾的生命和財產安全降到最低。從你們身上，也讓我看到了信心，我相信隻要同誌們上下一心，我想肯定能戰勝這次雪災。”
陳寧的話音一落，頓時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時，一陣電話鈴聲響起。方波從包裏拿出一部衛星海事電話，接通後說了兩句。然後走到陳寧身邊，匯報道：“市長，是白山縣周書記的電話。”
陳寧笑了笑，道：“他們的動作倒是挺快，我還沒來得及通知他們，他們倒是把電話打過來了。”說著，接過了方波手中的衛星海事電話。
“新龍同誌嗎？我是陳寧。”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白山縣委書記周新龍緊張的聲音：“市長，我是周新龍。我們都在為您的安全擔心。請您和吳主任一起到縣城來指揮我們的抗雪救災行動。”
“不必了新龍同誌。現在市裏的增援馬上就會趕到，夾皮溝和靠山屯這兩個鄉之間的道路已經打通，他們正在向縣城方向推進。我希望你們白山縣委縣政府能夠充分調動力量，恢複通電和通訊，必須要在兩天內打通道路。另外，現在這裏最缺的就是煤炭，你們要做好準備，道路一打通，就把群眾最需要的煤炭送進來。同時，你們縣醫院要做好傷員和重病患者的收治工作。”
“是，是，市長，我們一定盡快落實您的指示。但是您現在無論如何要返回縣城，您......”兩天內打通道路對於熟悉情況的周新龍來說，是項極其艱巨的任務，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得了，畢竟陳寧的安全是第一位的。點頭稱是的同時，還想勸說陳寧盡早返回縣城。
“新龍同誌，我就在這裏，道路哪一天打通，我就哪一天離開。”說完，也未等周新龍再說什麽，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寧在電話中和周新龍之間的對話，周圍的人都聽的十分清楚。不但是許雲根、鄭桂山他們，包括吳剛和方波都還以為陳寧隻不過到這兩個交通、電力、通訊中斷的鄉實地了解情況，沒想到陳寧壓根就不想走，居然要等到道路打通才離開。吳剛連忙上前勸說道：“市長，您剛才也看到了，這些都是我的老部下，情況我也熟悉，還是讓我留在這裏吧。現在各路人馬都要集中到白山縣，您和方秘書一起回縣城居中指揮。”
“是啊，市長，您能在這個時候到我們這裏看看，給我們鼓勵，我們這些人都已經很受鼓舞了。這裏如今大雪封山，又還沒有恢複供電。市長，您還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還是返回縣城吧。您放心，我和桂山一定落實您剛才的指示，集中我們現有的力量，配合縣裏的救援隊伍，以最快的速度把道路打通。”許雲根也在一旁眼睛有些發紅地說道，顯然剛才陳寧的一番話，讓許雲根和其他幹部都非常感動。
陳寧笑嗬嗬地看著他們道：“你們這是幹什麽？現在外麵的雪已經小很多了。你們剛才還不是說除了煤炭緊張以外，其他的都沒什麽問題嗎？我現在要求他們必須在兩天的時間內打通道路，這樣也可以緩解一下煤炭緊張的壓力嘛。”說著，陳寧轉頭對站在自己身後的方波問道：“方波，你們老家的房子結不結實，不會是什麽危房簡屋吧？”
方波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老家的房子就是去年剛剛翻建的，雖說是平房，但相當結實。”
“那好，待會我和你先去靠山屯。”陳寧笑著點了點頭，接著又回頭對吳剛說道：“老吳，你先留在這裏，等候昨晚上山下鄉的同誌，負責統計好傷亡和財產損失情況。我負責靠山屯的情況。如果出現有重大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馬上向我匯報。我們這兩天就暫時住到方波的老家。”
說完，陳寧看到吳剛和許雲根等人還想繼續勸說，笑嗬嗬地抬起雙手往下壓了壓，故意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怎麽這點都不明白？隻要我留在這裏，兩天時間，打通道路，恢複電力和通訊，隻會提前，不會拖後。這樣不但可以讓群眾們少受點罪，你們這些基層幹部不是也可以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