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二章
路遇塞車
高晉看了一眼車外呼嘯的北風和漫天的大雪，猶豫了一下對陳寧說道：“陳老大，你待在車上，我過去看看。”
陳寧看著前麵被堵的緊急車道，頗為無奈的拉上自己身上羽絨衫的拉鏈，道：“還是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一開車門，一陣寒風掠過，陳寧不由的打了寒顫，此時的溫度比上午最起碼低了四五度。高晉也是縮了縮脖子，嘴裏嘟囔著：“這個鬼地方，冬天可真夠冷的。”
“市長，高局。”黃德強穿著一件皮毛大衣，頭上戴著頂皮帽子從後麵追上來，黃德強這一身打扮，再加上他人本來就胖，走在雪地裏，活象一隻大狗熊。
“德強，你可要跟緊點，小心被讓人當熊打了。”高晉也被黃德強的打扮逗笑了，忍不住打趣道。
“嘿嘿，東北這地方太冷，沒辦法。”黃德強笑嗬嗬地說道。
三人往前走了一百多米，雖然依舊看不清前麵的情況，但是吵架聲已經依稀傳來了。隨著距離的臨近，能聽清楚前麵有不少人都在譴責前麵的車不讓路。隻不過出事地點被人圍著，看不清具體發生了什麽事。
“讓一讓，來，讓一讓，我是警察，請讓一讓。”高晉打頭撥開圍觀的人群。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讓一讓來。”圍觀的人主要都是後麵被堵車輛的司機和乘客，這風雪交加，被堵在路上，這些人也非常著急。聽到警察來了，連忙放出一道通道。
擠到近前一看，隻見道路中央一輛卡車和一輛奧迪擦在一起，一個穿著軍大衣人隔著車窗在向奧迪車裏的人說著什麽，旁邊有不少人紛紛都對奧迪車指指點點的。
“怎麽回事？堵在路上，不就碰了一下嘛，車子都還能動，幹嘛不讓一讓，讓後麵的車子過去。”高晉走上前去，問道。
那個穿軍大衣剛才聽到後麵在喊：“警察來了。”看到高晉走過來，連忙轉過頭，回答道：“同誌，是這樣的，剛才因為路滑，我的車稍微偏了一下，正好擦上的這輛車。我也想讓一讓，可是這車裏的人根本就不讓，說是等警察來了再處理，動了位置以後就說不清了。”
高晉前後看了一下，的確是卡車的車頭衝到了旁邊一根車道，正好擦在奧迪車的車尾。卡車由於斜停著，正好堵住緊急停車道和行車道，而那輛奧迪的位置在超車道上，這樣兩車道的高速就被堵的嚴嚴實實的。而且，卡車是從後麵頂上去的，除非奧迪車先動，不然卡車倒不能到，前進不能前進，卡車就是想讓也動不了。但奧迪車偏偏就不讓，打著暖氣坐在車裏還不下來。
雖然看車禍位置，卡車應該付全責，但是這樣的天氣，就這麽把車堵住，那輛奧迪車也太過分了。高晉皺著眉頭上前，敲了敲車窗玻璃，喊道：“哎，你，下來。”
隔著車窗玻璃，能看清裏麵坐著一男一女，歲數不大二十多歲左右。男的坐在車裏正打著電話，而那個女子則閉著眼睛聽著mp3，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絲毫不顧及在這風雪交加的天氣裏，堵住後麵數百輛車。
看到有人敲玻璃窗，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年輕男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朝車外的高晉看了一眼，又對電話說了兩句，掛斷了電話，搖下車窗，對高晉說道：“幹什麽呀？跟你們說了出了車禍要等警察過來處理，再說又不是我們的錯。”
車窗一開，寒風灌了進去，那個閉著眼睛聽mp3的女子感到寒冷，睜開眼睛，朝著男子嚷嚷道：“跟他們費什麽話，趕緊把窗關上，冷的要命。”
男子好象很怕這個女子，聽到這話，連忙按下電動車窗按鈕，準備這車窗關上。高晉見狀，連忙把手伸長車窗擋住。怒道：“你們還知道冷，知道冷就該馬上把車子動一動，讓開路，你們知道你們堵在這裏，堵了多少車嗎？”
“你什麽人呀？你管得著嗎？跟你說了我們在等警察來處理，你耳朵聾了。”年輕女子杏眼一瞪，衝著高晉出言不遜道。
高晉還從來沒遇上這麽不講理的人，怒極反笑，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就是警察，現在我要求你們立即把車移開，讓開道路。”
“你是警察？你穿警服了嗎，你有執法權嗎？別以為你說你自己是警察，我就怕你。我告訴你，冒充警察可是犯法的。”年輕女子輕蔑地瞟了高晉一眼，說道。
“我冒充警察，你......”高晉一愣，還從來沒人質疑過他的警察身份。
“高晉，別廢話了，亮明身份，趕緊讓他們讓開道路。”這時，陳寧走上來打斷了高晉的話，皺著眉說道。風雪越來越大，車子又堵了這麽多，這裏離陽城還有將近五十公裏的路程，再拖下去怕是要出危險。
“警察，我命令你們立刻靠邊。”聽到陳寧的話，高晉也顧不得再跟車裏的那個小女人計較，從口袋裏掏出警官證，大聲說道。
坐在駕駛位置上的年輕男子，看到高晉真的掏出了警官證，有些發慌，正準備掛著檔位，挪動汽車的時候。哪知，那個年輕女子這時卻和高晉卯上了勁，一把拉住男子準備掛檔位的手，鄙夷地說道：“一個小警察看把你嚇的，窩囊廢。”說著，抬頭對站在車外的高晉說道：“我告訴你，今天處理事故的交通警察不到，我就是不讓。”
這下，高晉徹底被激怒了，他也顧不得亮明自己是公安局長的身份了，不願意再跟這兩個多費口舌，二話不說，從背後掏出手銬，同時打開駕駛室的門，一把抓住那個年輕男子，把他拉下車車，大聲喊道：“我現在懷疑你們車裏藏有違禁物品，下車接手檢查。”
年輕男子可能被嚇糊塗了，一把就被高晉拉了下來，被高晉推到車邊，把他反銬了起來。車裏的年輕女子沒想到高晉敢這麽幹，怔了怔，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開車的年輕男子已經被高晉拉下車給銬上了。
“你下車。”高晉旋而又指著車裏的年輕女子說道。
此時的年輕女子也有點慌了，連忙喊道：“你知道我們是誰嗎？就敢亂抓人。趕緊把他放開。”說話的同時，打開包從裏麵象掏出手機，就要打電話。
高晉見年輕女子不下車，也沒理她，直接坐上了駕駛位，掛上檔位，把車子貼著高速公路的欄杆停了下來。
熄火，隨手把鑰匙拔了下來，走下車。對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的圍觀人群喊道：“道路讓出來了，大家都走吧，現在路麵上開始積雪了，大家開車都小心點。”
這時，圍觀人群才如夢方醒，頓時爆發出一片歡呼聲。紛紛轉身跑向自己的車輛，有幾個臨走前，還大聲喊道：“警察，好樣的，這種人就該這麽治。”
剛才那個穿著軍大衣的卡車司機也是目瞪口呆，走到高晉麵前，顫悠悠地說道：“同誌，那我呢？”
高晉往卡車看了一眼，卡車擦上轎車，卡車屁事沒有，隻不過是保險杠上擦掉點油漆。車上的篷布下麵露出的地方，可以看到車上撞的是滿滿一車的大白菜。看著卡車司機老實巴交的樣子，高晉滿不在乎地說道：“你我不管，他們的車上涉嫌藏有違禁品，暫時扣下了。”
卡車司機聽到高晉這話，就是再老實也能聽明白高晉話中的意思，臉上頓露喜色。連忙朝高晉鞠了個躬，感激道：“同誌真是太謝謝你了，本來我還在擔心這一車的菜今天晚上送不到陽城了。謝謝。”
“開車慢點，小心點。”高晉朝著司機懶洋洋的揮了揮手。這麽大一輛卡車，就是靠邊停在路邊也影響車流。二來，這是送菜的車，這大雪紛飛的，市麵上的蔬菜也很緊張。雖然事故是卡車司機的責任，但奧迪車上的那一男一女實在太可恨了。既然事情的性質變了，這點交通意外也就無所謂了。
堵的長長的車流終於動了，開過的司機，無一不按響喇叭，朝著站在路邊的高晉致意。高晉得意地笑了笑，拿出自己那輛警車的鑰匙遞給黃德強，道：“德強，幫我把車開過來。”
黃德強連忙接過鑰匙，喜滋滋的往會跑。心情大好的高晉還朝著黃德強毛茸茸的背影喊了一聲：“德強小心點，別讓人把你當熊給打了。”
黃德強居然也揮了揮手，喊了一聲：“高局，您就放心吧，現在熊是保護動物，沒人敢打。”
“哈哈。”陳寧和高晉同時大笑起來。
“行啊，高局，風采不減當年嘛。”陳寧走過來，笑著拍了拍高晉的肩膀。今天由於天冷，陳寧裹著件厚厚的羽絨衫不算，頭上還戴著趙冰的那頂絨線帽，拉的低低的，倒也沒人把他認出來。
高晉看了一眼停在路邊的奧迪車，和那個已經被銬上，正趴在車邊跟車裏的那個年輕女子說點什麽的男子，說道：“看他們的樣子，不是有錢人的子女就是幹部家庭出身，狂的都沒邊了，我這算是替他們的父母好好管教管教。”
聽到高晉這話，陳寧不由地樂了：“沒想到，當年臨州的高公子今天也有這樣的覺悟。”當年在臨州的時候，身為省委常委、組織部長的公子，高晉可沒少狂過。
“嘿嘿，這還不是您陳老大教導有方嘛。”高晉連忙嬉皮笑臉地說道。
“咣鐺”一聲，陳寧和高晉同時往路邊的奧迪車看去。原來，高晉停車的時候，把奧迪車緊貼著高速公路的護欄邊停了下來，估計是車上的那個女孩子要下車，一開車門，直接撞上了旁邊的護欄，人根本下不來。
“既然路讓開了，就把那個年輕人放了吧。”陳寧看了一眼，輕輕地說了一句。
高晉點了點頭，衝著那個被反銬的年輕人喊了一聲道：“喂，你，過來。”
年輕人怯生生地回頭看了高晉一眼，然後又朝車裏說了聲什麽，然後慢慢地走過來。“同誌，我們車裏沒有違禁品，你可不能冤枉我們。我爸爸是國資委的副主任曹誌根，我叫曹傑。”
“原來是曹誌根的兒子。”高晉一聽，頓時樂了，看了一眼陳寧。笑容一斂，板起臉對曹傑說道：“既然你是曹誌根的兒子，我就要替你家老頭子好好教育教育你。你看看剛才你們堵在這裏，堵了多少車，現在風大雪大，很容易出危險的你知道不知道？”
曹傑本來性子就比較懦弱，現在聽眼前那個歲數不大的警察好象還跟自家老頭子挺熟悉的，老氣橫秋的教訓自己，也吃不準對方是什麽人。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既然能跟自家老頭子熟悉，那職位肯定不低，再加上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被手銬銬上，心裏十分害怕，不住的點頭。
高晉看到曹傑的態度挺好，不由滿意地微微點了點頭，道：“轉過身去。”待曹傑轉過身子，高晉一邊替曹傑打開手銬，一邊皺著眉頭問道：“車上那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吧，誰家的孩子，怎麽這麽缺乏管教？”
“她是......”曹傑剛想回答。隻看見車裏的那個女孩子從駕駛室的座位爬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個手機，氣勢洶洶地衝過來，朝著高晉大聲喝道：“那個小警察，我爸叫你接電話。”
高晉雖然從警是半路出家，但是還從來沒人叫過他小警察，不由一愣。這時，女孩子已經衝到他麵前，把手機往前一遞。雖然此時她還滿臉怒容，但是看著高晉的目光多少有些得意，好象在說：“得罪了姑奶奶，有你好看的，現在就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高晉微微一笑，男的是曹誌根的兒子，那這丫頭估計也是市裏誰的女兒，瞧她的樣子這麽橫，高晉倒想知道知道電話那頭到底是誰。再說有陳寧在旁邊，就是徐文斌的女兒也不用擔心。況且徐文斌還沒有女兒。
高晉解下曹傑的手銬，懶洋洋地接過手機。曹傑手銬一鬆，頓時站到女孩子的身邊，神情有些緊張，他已經猜出高晉的身份不簡單，而且身邊另外一位男子，他怎麽看怎麽眼熟，但就是一時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請問你是那個分局的？”高晉把電話放到耳邊，輕輕“喂”了一聲，電話那頭頓時傳過來威嚴的聲音。
“吳剛？”高晉忍不住叫出聲來。這個聲音對於高晉來說真是太熟悉了。高晉到陽城以後，除了和遼西區委書記胡偉關係不錯之外，接下來就屬這位市政府副秘書長、辦公室的主任吳剛了。
吳剛和胡偉一樣，也是屬於刻意和高晉相交。他是竺立群提拔起來的人，平時為人十分八麵玲瓏，竺立群倒台後，他就向肖向東逐漸靠攏。但是還沒等他進入肖向東的核心圈子，肖向東和陳寧結成了聯盟，而且陳寧慢慢地已然確立了他在市政府的話事權。吳剛當然不想在一棵樹上吊死。無奈，陳寧那裏，他的頂頭上司鍾和平跟的相當緊，他總不能去和鍾和平爭寵。同樣，他就把目光轉移到陳寧手下的第一心腹兼打手高晉的身上。一來二去，和高晉相處地不錯。昨天他還特意給高晉打電話，言下之意還有些埋怨高晉跟陳市長去渡假，怎麽不喊上自己。那時，高晉正好和那位女藝人在緊張時刻，含糊地應付吳剛，下次如果再有機會，保證叫上他。高晉這個應付卻著實讓吳剛興奮了一個晚上。
吳剛今天接到女兒吳婷婷的電話，本來也很生氣。他就這麽一個寶貝女兒，是燕京政法大學大四的學生。剛剛放寒假回來，今天正好跟她的男朋友，國資委副主任曹誌根的兒子曹傑一塊兒去白山縣看望初中的班主任。吳剛之前當過白山縣的縣委書記，女兒的初中就在白山念的。本來，吳剛對吳婷婷和曹傑談戀愛並不怎麽讚同。但是現在吳剛發現曹誌根頗受市長陳寧的賞識，特別這次還進了遼西重工業基地國企改製工作領導小組。吳剛的態度這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
吳剛在電話裏聽說曹傑駕駛的車在高速路上被卡車撞了，他們在等待警察處理的時候，冒出來一名便衣不由分說竟然把曹傑給銬了，頓時很生氣。再加上他和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高晉的關係，於是就讓女兒把電話交給那個胡亂抓人的緊張，吳主任要好好責問一番。高晉第一聲“喂”，在氣頭上的吳剛並沒有聽清楚，待高晉在電話那頭喊了聲“吳剛？”吳剛一下子也愣住了。
“高局，怎麽會是你？”吳剛也驚訝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