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理想
有一個問題想說明一下，在《三百五十九章 新的開始中》提到的陳寧從臨州調入燕京時是三十六歲。老萬仔細理了一下，發現陳寧的歲數有差錯的地方。當年陳寧從燕大畢業是二十六歲，在之江省委政研室工作了半年，周長平的秘書當了一年半，在新河當縣委書記一年半，明山區區長二年半，中央黨校學習一年，瀛洲縣半年，臨州常務副市長一年，再加上現在在國資委工作了一年零幾個月，加起來其實陳寧剛入京那會三十五還不到，如今應該堪堪才滿三十六歲，再次特此更正一下。
陳寧如今在國資委幹的順風順水，不管是分管的副主任唐謙還是李主任對他都是信任有加，再幹個兩年提個副部也沒多大的問題。不過，眼下周長平讓自己去陽城當代市長，待人大開過正式任命後，就馬上跨入副部級的行列了。雖然陽城作為副省級城市，市長這個副部級的含金量相對部委來說要稍遜一籌，但是一個大市市長的實權卻不是一般部委副部級班子成員所能比擬的，除非你是常務副部或者是強勢部門分管一些實質性部門的副部。
不過，陳寧在東北調研的時候，在陽城呆了一個多月，對陽城乃至遼河省高層的一起情況還是有一定了解的。去陽城當市長對於陳寧來說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中央明確振興老工業基地後，國內政壇幾大派係都把目光重新聚集到東北這塊黑土地。特別是竺立群落馬後，如今遼河的情況就顯得更加錯綜複雜，而陽城又是這個風暴的中心。當初的情況遠沒有現在這樣複雜，許斌而且還是遼河省委常委、陽城市委書記，尚被竺立群逼得步步後退，才迫使他采取了過激的手段，最後導致兩敗俱傷。雖然竺立群是罪有應得，但許斌又何嚐不是一個犧牲品呢。
當然，如今的遼河省也不是鐵板一塊，改革開放以後，特別是近十年來，各方勢力也都趁東北經濟下滑的態勢，向東北三省進行滲透，作為東北三省的老大，遼河省更是滲透的重點。不過，目前在遼河省還是本地勢力占優勢。其實，在各個地方外來勢力和本地勢力都會有權力的紛爭。當年，之江的時候，周長平和萬副書記之間，之後又是盧誌平郭明和萬副書記之間，都是這種情況。但是遼河省的情況不同，解放戰爭的時候，東北野戰軍入關，之後席卷這個國家。建國後，這隻入關大軍就分散在全國各地。不少後來都成長為一方大員。東北三省特別是遼河和他們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遼河幫在華夏政壇也有著舉足輕重的位置。
去不去陽城對於陳寧來說是個艱難的選擇。也難怪周長平用商量的口氣和陳寧說話。陳寧走到今天的位置，雖然跟他以往取得的成績有關，但在外人眼裏，陳寧是依仗著周長平的提拔。不過，如果沒有周長平的賞識，靠自己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一切都有他的外因和內因，哪怕你再有能力，沒人賞識也沒有用。同樣，你有能力，有人賞識，在不同的位置上鍛煉，積累經驗才能獲得今天的成就。
陳寧也明白周長平的意思，許斌的失利在前，如果陳寧將來能夠在陽城的位置上坐穩，能控製住陽城的局勢，無疑能為周長平所代表的勢力打開東北的局麵。而自己則在派係中的地位也能得到明顯的提高，隻要能在陽城的位置上坐穩，也說明陳寧能正式進入周長平的核心圈子。
但是去陽城，不但許斌的教訓就擺在眼前，而且陽城畢竟不同於臨州，到了陽城，陳寧就是孤軍作戰，麵對的對手不光是遼河本地係，恐怕還有來自其他的勢力。稍有不慎，死無葬身之地不敢說，至少也是滿盤皆輸。
陳寧不禁有些煩躁，點了一根煙，默默的權衡著利弊。
手機的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一看號碼是張楠的手機，再看看時間，陳寧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了。
“陳寧，你在哪裏呀？我下午打到你辦公室好幾次都沒人接電話。”張楠平時找陳寧一般都把辦公室的電話。這是怕影響陳寧的工作，一般沒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在上班時間，張楠很少會打陳寧的手機。
“哦，我在外麵呢，今天是不是要去軍區大院？要不我陪你去吧。”
“今天怎麽這麽好，主動要求陪我回家。”張楠嬌笑道：“算了吧，今天我可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不過，今天我姑姑請我去她家吃飯，你也一起過去吧，到時候在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呀，弄得神神秘秘的。行啊，我也好久沒去老師了，我現在就過去。”
雖說大家都是親戚，但吳正明畢竟是陳寧的授業恩師，過去陳寧倒是嚐嚐去吳正明家蹭飯。不過，自從工作後，陳寧每次上門都不會空著手。掛了電話後，陳寧原本想去買點東西，但當車開出小區的門口以後，看到斜對麵寧北海鮮樓的招牌，陳寧一個轉彎開進了酒樓門臉旁邊的停車場。
寧北駐京辦接待處的主任兼酒樓的經理小王正好瞧見陳寧的車開進來，未等陳寧從車裏出來，小王連忙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替陳寧打開了車門。
“陳局，您來了。”小王點頭哈腰地向陳寧打了一個招呼。如今，陳寧也是這裏的常客，他那輛小賽歐辦事處的人都認識。
“你們魏主任在嗎？”陳寧從車上下來，朝小王點了點頭，問道。
“陳局，今天倒是不巧，魏主任出去還沒回來，劉副主任回寧北探親了。要不我這就給魏主任去打個電話。”小王連忙回答道。
“哦，不用了。對了，你們這裏這兩天有什麽好東西沒有？”陳寧平時也時常讓魏東輝準備一些山貨海鮮之類的送人，今天自己親自過來倒是第一次。
陳寧吩咐魏東輝辦的這些事，魏東輝回來都是吩咐小王操辦的，小王當然明白陳寧的意思，連忙笑著說道：“陳局，今天正好送過來一些活的梭子蟹，還有一批野生大黃魚製成的黃魚鯗，對了還有十幾隻山上散養的本雞。”
“嗯，那就拿兩斤黃魚鯗和兩隻本**，另外把雞都收拾好了。”
“好咧。陳局，您先到裏麵休息一下，我這就去給您準備。”小王連忙應道，同時邀請陳寧去後麵的接待室休息。
“不用了，我拿了東西就走，你快點去辦，我就在這兒等著。”說著，陳寧掏出香煙，遞了一根給小王。
作為駐京辦接待處的主任，小王自然知道陳寧手上拿的都是高級貨，連忙接過煙，同時掏出打火機，先給陳寧點上，自己則把煙夾在耳朵上，笑著說道：“又抽到陳局您的好煙了，你請稍候片刻，我這就去準備。”說完便屁顛屁顛的往酒樓裏跑去。
小王的動作很快，陳寧手上的一根煙沒抽完，小王便抱著兩個精美的盒子奔回來了，不等陳寧吩咐，很自覺的跑到車後，把兩個盒子裝進了小賽歐的後備箱。
“陳局，正好廚房裏剛剛收拾好兩隻雞，我給您先裝上了。”
“謝謝你了小王，一共多少錢？”陳寧笑著向小王致謝，同時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包。
小王連忙按住陳寧要掏錢的手，緊張的說道：“陳局，什麽錢不錢的，我要是收了您的錢，還不得被魏主任罵死呀。”
陳寧笑了笑也沒有勉強，本來以前從魏東輝那裏拿東西，從來也沒有付過錢，當然這也是魏東輝強烈不收的緣故。
陳寧上車後，從副駕駛座前麵的儲物箱內拿出兩包特供的軟包中華，隔著車窗扔給小王，笑道：“小王，多謝了。”說完，便發動汽車在停車上掉了個頭，往燕大的方向駛去。
小王一臉笑意的目送著陳寧的車離開，墊了墊手上的兩包特供軟中華，不由欣喜地自言自語道：“哎呀，這下算是賺到了。”象這種煙在官場上那絕對是身份的象征，有錢也買不到。下次回去的時候，小王還可以拿出來顯擺顯擺。
當陳寧來到燕大家屬院吳正明家的時候，張楠早已經到了，正幫著張幼英把菜從廚房裏端出來。
“陳寧呀，你看你每次來都要拿東西，怎麽這麽見外呀，要是這樣的話，下次我可就不敢再叫你過來吃飯了。”張幼英看到陳寧抱著兩個箱子進門，笑著埋怨道。
年屆五十的張幼英看上去還是如四十許人，在新聞聯播中那個看上去十分高貴的女主播，絕對是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女人，在這一點上可要比張楠強多了。而且當年陳寧每次到老師家裏吃飯，張幼英總是熱情招待。這讓陳寧很感激，也很尊重張幼英。
“姑姑，剛才在來的路上剛好路過之江的寧北駐京辦，順便從他們那裏拿了兩隻本雞和野生黃魚鯗。”陳寧笑著幫著張幼英把箱子搬進了廚房，把收拾好的新鮮的雞放進冰箱的冷凍室。
“上次你帶來的那兩隻土雞不錯，燉出來的湯可鮮了，比外麵賣的什麽草雞都強，正好下次燉著給你老師補補身體。”張幼英一邊和陳寧走出廚房，一邊笑著說道。
“那好呀，以後每個月我都讓他們送幾隻過來。”
這時，吳正明正好從樓上走下來，聽到陳寧的話之後，笑著說道：“每個月送什麽過來呀。”
陳寧連忙叫了聲“老師”。雖然，陳寧和張楠也結婚多年了，改口叫張幼英叫“姑姑”但是對於吳正明陳寧卻一直是以老師相稱。對於陳寧來說，叫老師要遠比叫姑父更能表達自己對吳正明的尊敬，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嘛。
“剛才陳寧又拿來兩隻和上次一樣的本雞，我說要給你補身體。你這個孝順學生呀，以後就要每月讓人送幾隻過來。”張幼英笑嗬嗬的對吳正明說道。兩人雖然沒有孩子，但這些年來，兩人相濡以沫，夫妻感情一向非常好。
“好，好。學生孝敬老師的，老師當然要收下了。幼英呀，把上次從你哥那裏拿來的茅台拿一瓶過來，今天我要好好和陳寧喝兩杯。”吳正明笑著說道。
在吃飯的時候，陳寧才知道張楠所謂的好消息就是華夏央視要改版了，當了二十多年的張幼英要退居幕後，出任央視新聞中心的主任。想把張楠調到央視新聞頻道，擔任播音工作，雖然不能馬上擔任新聞聯播的播音員，但這畢竟有機會能實現張楠當年的夢想。
張楠本來就是從燕京廣播學院播音係畢業，但是先是由於張幼華的幹預，後來張楠為了陳寧她放棄了自己的理想。如今，陳寧調進了燕京，孩子也已經上了幼兒園，平時也由周麗影在照顧。既然有這個機會，張楠不想放棄，再說張楠現在的歲數也不到，剛剛才滿三十二。
“陳寧，你說我調到央視新聞中心去工作好不好？”張楠口含著筷子，有些撒嬌地對陳寧說道。
“當然好了，我舉雙手讚成。”陳寧笑著說道。
“耶，謝謝姑姑，謝謝老公。”早已為人母的張楠象個小姑娘一樣，歡呼起來。
“來，為了慶祝我們楠楠早日實現她兒時的夢想，我們來幹一杯。”吳正明也高興的舉起酒杯，興致很高地說道。
“好，幹杯。”張楠也端起倒滿橙汁的杯子。
“少喝點。”張幼英在端起杯子的同時，還不忘對吳正明嬌嗔了一句。
陳寧幹掉了自己杯中的酒，看到張楠高興的樣子，想想明天周長平還在等著自己的答複，頓時感到有些黯然。
張楠此時正在和張幼英低頭說著以後調到央視新聞中心的事，吳正明去注意到了陳寧臉上神情的變化。
晚飯結束後，張楠幫著張幼英收拾，陳寧則跟著吳正明走進了書房。
“我看你今天好像有些心神不寧呀，是不是不願意楠楠調到央視呀。”吳正明遞了一根煙跟陳寧。
“老師，您誤會了。張楠能有機會實現她兒時的夢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再說，張楠跟著我這幾年，我的確虧欠她很多。”陳寧接過煙，連忙解釋道。
吳正明點燃了自己的香煙，把打火機遞到了陳寧的手中，笑了笑說道：“是不是有事？能跟我說說嗎？”
陳寧一怔，在陳寧的記憶裏吳正明很難得跟自己談除了學問以外的事情。不過，既然老師問起，陳寧也就把今天周長平讓自己去陽城當代市長的事情說了一遍。
吳正明雖然是燕大的副校長，平時一直潛心做學問，但是他也是國務院的參政之一，平時和周長平來往也很頻繁，對此次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以及近期陽城政局的動蕩也知之甚深。
聽完陳寧的講述，吳正明點了點頭，接著又笑著說道：“我是一個讀書人，對政治不太懂，如今兼著的一些職務也是趕驢子上架。嗬嗬。你剛才說的那些，我明白你心中的憂慮。這些年你的確走得過於順利了一些，長平的意思是讓你好好磨練一下。不過，我想問你，你的理想到底是什麽？”
“我的理想？”陳寧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對呀，自己的理想到底是什麽？以前自己一直再對自己說的，包括也勉勵自己下屬的那句話“為官一任，造福一方。”是不是就是自己的理想呢？自從中央開展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的工作以後，自己的工作熱情前所未有的高，這是為什麽呢？當然這是因為當初自己在東北調研時的所見所聞，為了能盡快扭轉東北目前的情況，去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這不是唱高調，的的確確是自己的心中所想。這應該就是自己目前的理想。但是如今有個更好讓自己去實現自己理想的機會，自己卻為自身的考慮而患得患失。
陳寧感到一陣汗顏，抬起頭說道：“老師，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好，不好辜負長平對你的信任，更不要辜負你心中的理想。”吳正明笑嗬嗬的說道。
“老師，我記住了。”陳寧鄭重地點了點頭。
從吳家出來，張楠駕駛著從軍區借來的大吉普排量大、馬力足，一轉眼就消失在夜幕中。陳寧開著小賽歐不緊不慢的行駛著，張楠今天難得出現這種情況，能調入央視擔任播音員一定是讓她高興壞了。陳寧不禁有些感慨，張楠和自己結婚這麽多年，的確為自己犧牲了很多。看來自己的事也應該要跟他說說了。
張楠洗完澡，換上了一身清涼的睡衣從衛生間裏走出來。陳寧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如今兒子不在身邊，家裏抽煙的禁令也隨之取消。
“老公，我今天太開心了。”張楠坐到陳寧的身邊，把頭靠在陳寧的肩膀上，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張楠，這些年委屈你了。”陳寧伸手摟住張楠，感慨地說道。
張楠一聽這話，臉上是笑容更盛了，轉過頭故意撅起嘴巴說道：“你知道就好，以後你可要對我好一點。”
陳寧把張楠的身子扳過來，說道：“張楠，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什麽事呀？”張楠撲眨著大眼睛問道。
“我，我可能過段時間要調到陽城去任代市長。”
“真的，這麽說你馬上就要升副部了。”張楠張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說道。不過，張楠馬上有皺緊眉頭，說道：“那你剛才怎麽不早說呀，早知道你要調到陽城去當市長，那，那我就不答應姑姑了。這樣吧，明天，哦不現在我就跟姑姑打電話，我不去央視新聞頻道了。”說著，張楠轉過身子就要去打電話。
“你幹什麽？”陳寧連忙一把抓住張楠，阻止道：“張楠，有機會去央視新聞頻道當播音員不一直是你的夢想嗎？幹嘛不去呀？”
張楠看著陳寧，喏喏地說道：“你不是馬上要調到陽城去了嘛，我總得陪你過去，照顧你的生活呀。”
陳寧的心裏一陣感動，別看張楠有時會沒心沒肺的，但是心裏始終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當得知自己要調到陽城去工作，寧可放棄自己心中的理想。
“別傻了，我去陽城，你就呆在燕京當你的播音員。陽城那個地方，冬天就是個苦寒之地，我怎麽忍心讓你跟我一起過去呢。再說了，燕京離陽城又不象離臨州這麽遠，隻要有時間我就會回來看你。你就安心當你的播音員吧，以後我還能在電視上常常看到我的老婆。”陳寧摟著張楠安慰道。
“那你到了那邊沒人照顧，也不是個事呀。”張楠皺著眉頭說道。雖然她很想去央視新聞頻道，但是想到將來陳寧一個人在陽城，心裏就不放心，同時也過意不去。
“嗬嗬，我去陽城是去當市長。”陳寧笑著捏了捏張楠依然是吹彈可破的臉蛋笑著說道。
看到張楠沉默不語，低著頭，寬大清涼的睡衣領子耷拉著，裏麵春光無限，陳寧不由一陣心動，把張楠慢慢地抱緊自己的懷裏，不懷好意的說道：“放心吧，以後我一定會常常回來看你和大寶的。再說，就是我不想，小陳寧也會想呀。”說著陳寧的一隻大手伸進了張楠睡衣的領子。
“別動，話還沒說完了，別動呀你，嗚......”未等張楠說完，嘴巴已經被陳寧的大嘴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