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葛橋山的邀請
張楠的反應也在陳寧的意料之中，燕京是張楠從小生活過的地方，親人都在這裏，眼看自己的小巢也快要構建好了，這個時候，陳寧卻要離開三個月，不管任何人多多少少總會有些情緒的。
“這是組織上的正常工作安排，再說不過三個月的時間，而且東北離燕京又不遠，平時有空的話還可以飛回來的嘛。”陳寧苦笑了一下，對張楠解勸道。
張楠也不是不講理的女人，雖說也偶爾發發小性子，“能不能不去呀，要不你讓舅舅跟你們領導打個招呼吧。”張楠皺著眉頭，顯得戀戀不舍的說道。
“其實，這次讓我帶隊到東北去調研，我的心裏也沒底，畢竟我調到這個崗位上還沒滿一個月，不過組織上既然已經安排了，那我也得服從組織上的安排。待會我是要去找舅舅，不過不是去懇求舅舅給我們領導打招呼，而是想去聽聽他的意見。”陳寧搖了搖頭說道。
“那待會我跟你一塊兒去吧，自打我回來之後，我也沒有去看過舅舅和舅媽。”張楠想了一下，說道。
陳寧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忍不住關照了一下道：“到了那裏你可別和舅舅提跟領導說情的事情。”
“知道了。”張楠白了陳寧一眼，嬌嗔道：“做了你這麽多年的老婆，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不過，當想到陳寧要離開三個月，張楠還是幽怨的看了陳寧一眼，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陳寧歉意地拍了拍張楠的手，看了看時間，道：“跟舅舅約好是八點，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來到複興路周長平的住處，周長平已經回來了，看到陳寧和張楠連襟而來，周長平也很高興，陳芳聞訊也從樓上走下來，自從女兒去美國留學以後，家裏冷清了不少，陳芳拉著張楠的手，不停地問長問短，還一個勁的埋怨張楠怎麽不把孩子帶過來。
周長平有些歉意的看了陳芳一眼，夫妻之間的感情雖好，但一直是聚少離多，現在雖然在一起了，但是由於工作關係，平時也說不了幾句話。
“陳寧，讓她們娘倆說話吧，咱們到書房談。”稍微陪了一會之後，周長平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陳寧招了招手道。
陳寧連忙起身，跟著周長平走進了客廳旁邊是書房。走進書房，周長平並沒有習慣性的坐到辦公桌的後麵，而是隨意的和陳寧麵對麵的坐在沙發上。
“要帶調研組去東北吧，前兩天你們李主任已經給我打過招呼了。”招呼陳寧喝茶之後，周長平靠在沙發背上笑著說道。
“舅舅，您早就知道了呀？今天我們唐主任跟我談完話之後，我還在犯迷糊呢，這麽重要的一個調研活動，怎麽會讓我這個新兵去帶隊。”陳寧也笑著說道。周長平早就知道這件事，說明也是周長平首肯的。
周長平點了點頭，笑道：“怎麽？心裏沒底呀？”
陳寧也點頭，十分坦率地說道：“是的，舅舅。我的確心裏沒什麽底氣。國資委的工作我還剛剛上手，很多地方還需要不斷的學習、提高。另一方麵，東北有是我們國家的老工業基地，國企的密度是最大的，在國企改革中肯定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我擔心工作做不好。”
“我們的改革本來就是摸著石頭過河，很多事情都不是事先能預料的。你說的沒錯，東北是我們國家的老工業基地，但是自從改革開放以後，東北的發展就漸漸和沿海地區拉開的差距。雖然前幾年的國企改革讓不少企業走出了困境，但是確實也存在著不少的問題。你們國資委組織的這次調研就是為了以後進一步深化國企改革，振興東北老工業基地做準備的，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
從一開始周長平認為陳寧是個可造之才到如今周長平完全把陳寧當作接班人來培養，就是要讓陳寧接觸到整個體製的方方麵麵。目前國家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國企改革更是經濟建設中的重中之重。在之江的這些年，陳寧的發展也的確過於順了一些，周長平擔心陳寧在順利的發展道路上會產生一些自我感覺良好，在東北目前國企改革矛盾最突出的地方，好好磨練磨練。幹好了比地方上更容易出成績，也能引起高層對陳寧的注意，這對陳寧將來進一步的發展的是非常有利的。即使幹不好，也沒關係，陳寧畢竟還年輕，摔打摔打對陳寧來說也有好處。
關於陳寧將出任東北國企改革調研組的組長，規劃發展局要正式提拔一名常務副局長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規劃發展局原來沒有設常務副局長，就是在陳寧未上任前，金益中暫時主持工作，也沒有明確他常務副局長的職務。現在規劃發展局都知道陳寧身後的背景，這次出任東北國企改革調研組的組長又是李主任親自點的名。這足以說明人家是海闊天空任鳥飛，在國資委撈取足夠的政績和部委工作的資曆以後，肯定不會長期坐在這個局長的位子上。如今，明確一個常務副局長，那還不是將來局長的接班人。能接任常務副局長的在規劃發展局無非就是在金益中、張興強和姚誌平這三個人中產生，當然金益中的呼聲是最高的，畢竟他歲數最輕，分管的一塊在這三人中是最重的，而且之前又有主持過全麵工作的經驗。不過，就算張興強和姚誌平兩人的希望很小，但兩人也絕不肯放棄這樣的機會。在體製內混了幾十年了，哪怕是快要退休的人，誰不想進步呀？
在接下來的日子，陳寧發現張興強和姚誌平比以前積極多了，三天兩頭來向自己匯報工作的同時，各自分管的工作不管是效率還是質量有了明顯的提高。就連平時一向對自己有些不服氣的金益中最近也是規規矩矩的，他也知道在常務副局長的人選上，陳寧有極大的發言權，雖然自己的呼聲最高，分管的唐主任也一項比較看好他，但是萬一陳寧堅決提出反對意見的話，他這個常務副局長的位子能不能坐上去還是個問號。盡管心裏對陳寧有再多的不滿，這個時候，金益中也盡量不會表現出來。
不過，令陳寧有些鬱悶的是關於華夏電氣集團成立房地產開放公司的申請，雖然唐謙表示讚同自己的意見，但是報告送上去之後，就一直沒有明確的批複，唐謙好象把這份申請報告暫時擱置起來了。
常務副局長的人選陳寧一直沒有最後定下來，還想利用最後的機會再看看，其實說心裏話，局裏這三位人選在陳寧的眼裏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調研組組建的前期工作已經展開了，這次針對東北三省國企改革的調研工作，國資委相當的重視。參加此次調研工作的除了規劃發展局的一名處長和一名正處級調研員之外，委所屬的政策法規局、產權管理局、企業改組局、企業分配局、收益管理局、黨建工作局都派出副巡視員或者是正處級的幹部參加，還包括監察部駐國資委的兩名副局級的紀檢監察員。
一天，陳寧剛剛參加完調研組籌備組的會議，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副主任唐謙的電話。讓自己到他的辦公室去一趟。唐謙的辦公室在十二樓，平時按照陳寧的習慣是走樓梯上去，但是今天從早上一直忙到現在，陳寧也感覺比較累，放下電話拿起筆記本之後，徑直走到電梯口。
國資委大樓有兩部電梯，一部顯示正從樓上下來，另一部則停在底樓，陳寧按了上升鍵，靜靜的等在電梯口。
“叮”的一聲，從樓上下來的電梯在六樓停了下來，陳寧下意識的還以為自己剛才恩錯了，不由地朝電梯的按鍵看了一眼，沒錯，是上升鍵。電梯門打開，從裏麵走出來兩個工作人員，看到陳寧站在電梯口，連忙叫了一聲：“陳局。”
這兩名工作人員陳寧並不認識，估計是其它司局來六樓辦事的，陳寧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時，另一部電梯也到了，當陳寧走進電梯的同時，無意間朝另一部正在緩緩關上門的電梯瞥了一眼，發現電梯中還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雖然側著臉低著頭，但陳寧還是看清楚了這個人是自己認識的，而這個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陳寧前幾天在樓道裏剛剛認識的華夏電氣集團的總經理陸禹平。
走進電梯，按下了十二樓的按鈕之後，陳寧的心裏不由地起了狐疑。剛才那兩名工作人員跟自己打招呼，就算陸禹平沒有看見自己，但也應該聽到聲音。而且就算陸禹平已經知道自己反對他們集團申請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申請，但這畢竟都是公對公的事情。在他們這種層次上，陸禹平明明看見自己，沒有理由會不打招呼。除非他是不想讓自己看見。而且陳寧還注意到自己剛剛在等電梯按鍵的時候，下行的電梯好像正好從十二樓下來。難道，剛才陸禹平在十二樓的唐主任辦公室嗎？問什麽不想讓自己看見他出現在電梯裏呢？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已經停在了十二樓，陳寧從沉思中醒過來，在跨出電梯的同時，不由的搖了搖頭，自己現在怎麽變得如此神經過敏。或許陸禹平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或許陸禹平並不是在十二樓上的電梯，更或許陸禹平就是在十二樓上的電梯也不能保證他就是去了唐謙的辦公室，十二樓不是還有政策法規局嗎。
走進唐謙的辦公室，陳寧意外的發現唐謙正坐在沙發上一邊抽煙一邊看著文件。
“陳寧來了，坐，坐。”抬頭看到陳寧，唐謙笑著招呼陳寧道。
在唐謙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陳寧突然發現自己坐的地方，似乎還有些餘溫，心裏不由的頓時一動。
“陳寧，調研組的工作籌備的怎麽樣？”笑著問道。
“主任，調研組的籌備工作正在展開，今天在我們的籌備工作的會議上剛剛明確此次調研的路線和企業。主要是這樣的安排的......”
陳寧正準備翻開筆記本向唐謙匯報此次調研的路線和企業名單的時候，唐謙卻笑著擺了擺手道：“這個你就不用向我匯報了，此次調研工作可是李主任親自抓的，嗬嗬。”接著話鋒一轉道：“今天把你叫來，主要是想問問你，你們局的常務副局長人選你斟酌的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我還在考慮，我們局的三位同誌又有又的優點，而且都具有獨擋一麵的能力。而且這段時間，由於調研組的籌備工作，一時我還沒有最後下定決心。”陳寧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這確實是陳寧的實話，一旦明確了常務副局長，雖說暫時替自己主持一段時間的工作，但是畢竟將來是自己最主要的助手。對於這個人選陳寧不得不慎重，導致遲遲下不了決心。
“嗬嗬，你看，你還沒有出去調研呢，現在的籌備工作就已經這麽緊張了，更加需要一位同誌幫你分擔一下，另外早日確定人選，在你沒有下去之前，大家也好有個磨合階段。”唐謙笑嗬嗬的說道，接著又說道：“你們局常務的人選，委裏原則上不幹涉，主要還是由你來決定。工作能力強，年富力強都是挑選的標準嘛，嗬嗬。”
唐謙的意思很明顯，讓陳寧盡快確定常務副局長的人選，而且雖然是讓陳寧自己來定，但是話裏已經向陳寧明確表示他是傾向於年紀最輕的金益中的。
看來，金益中和唐主任之間還是有聯係的，陳寧心裏暗暗歎了一聲，同時也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陳寧的心裏就是在不滿意總不能當麵駁唐謙的麵子吧。
看到陳寧點頭，唐謙也很高興，主動拋了根煙給陳寧。再又向陳寧詢問了一些規劃發展局的工作的以後，唐謙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你們送上來的那份《華夏電氣集團申請成立下屬電氣房地產公司的申請報告》我看過了，你們局裏的意見還是有分歧的。為了慎重起見，我想你們局裏是不是也組成一個調研組，去華夏電氣集團進行專題調研之後，再拿出一個意見來。”
唐謙的態度明顯和上次的發生了變化，這不得不使陳寧和剛剛在電梯裏看見的陸禹平聯係起來，進一步證實了陳寧剛才的猜想。很顯然陸禹平很可能剛剛從唐謙的辦公室出去，唐謙也是接待完陸禹平之後，才打電話讓自己上來的。
但是現在容不得陳寧多考慮，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主任，我回去後馬上安排對華夏電氣集團的專題調研。”
唐謙，陸禹平，金益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之後，陳寧在紙上畫著這三個人的名字。今天自己看到的一切，陳寧不相信這是巧合。加上上次在走道裏遇到金益中和陸禹平，顯然兩人的關係是相當不一般的。
這個時候，唐謙明顯暗示自己提金益中為常務副局長。而且還讓自己組織局裏的調研組對華夏電氣集團進行專題調研。事情一起串起來來看，陳寧漸漸地清楚了。還有十幾天，自己就要帶隊下去調研了。而這個時候，對華夏電氣集團的專題調研肯定沒有結束。一旦，金益中被任命常務副局長之後，就代替自己主持局裏的全麵工作。專題調研的結果出來，然後重新審批華夏電氣集團成立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申請。一切都顯得那麽順利成章。
桌上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你好，我是陳寧。”陳寧接起了電話。
“陳局，晚上有空嗎？沒事一起聚聚如何？”電話是人事局長葛橋山打來的。人事局和辦公廳都是由李主任親自分管的，辦公廳主任和人事局長也是國資委司局級幹部中，排在最前頭的兩位。自從陳寧來國資委工作以來，葛橋山對陳寧一直挺客氣的。平時見麵總是主動熱情的跟陳寧握手打招呼。
沒事聚聚，陳寧當然不會相信，葛橋山此次邀請自己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管怎麽樣，今天倒是葛橋山第一次主動約自己吃飯，陳寧本來也沒有什麽安排，也就笑著說道：“葛局相召，當然有空咯。其實，說起來我初來咋到，還是應該請你吃飯才對。”
“哪裏，哪裏，大家都是同事，何必你請我請的，全聚德怎麽樣？”葛橋山也在電話中笑著說道。
陳寧這段時間跑的最多的就數燕京飯店和全聚德了。這也難怪，陳寧是新進京的幹部，燕京飯店和全聚德都是燕京的特色。請陳寧去這兩個地方，也是同誌們對陳寧的熱情。
雖然這是葛橋山第一次請陳寧吃飯，但是兩人處得相對還比較熟，陳寧對葛橋山也沒有過分客氣，想了一下說道：“還是我跟你找個地方吧，既實惠又有地方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