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人不由己
“婉郡主？”安德有些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並無別人注意才是朝著那個方向走去。
此時在東宮中依舊是紅紅火火，蒼凜塵一直待了一個時辰，直到吟歡醒過來。
吟歡正要起身，卻是覺得有什麽東西壓著她的左右。她使勁抬了抬，卻是沒有抬動，便抬眼望了望。
隻見蒼凜塵坐在一張小椅子上，趴在床頭，將她的手緊緊的握著，似乎害怕她會跑了一樣，隻不過眼角間還是帶著笑容的。
難得見這個男子竟然會含笑入睡，吟歡伸出右手慢慢靠近他的額頭，將散落的發，撥到他的耳側。
“吟歡，你醒了？”蒼凜塵的聲音模模糊糊的，他抬眼看著吟歡的眼中還帶著血絲，似乎是沒有休息好。
吟歡點點頭，卻是依舊有些冷冰道：“皇上怎麽有空過來？今日不是還要談政事嗎？臣妾不能妨礙皇上打理朝政，皇上還是回去吧。”
吟歡說著就要將蒼凜塵推開，卻是見蒼凜塵忽然一笑，眼角彎彎地將吟歡一把拉入懷中道：“你這個調皮鬼，真的是很不讓朕放心啊，你竟然不好好吃飯睡覺，朕來見你還要將朕推開，是不是吃醋了？”
蒼凜塵第一次覺得看到夏吟歡的壞臉色是一件不錯的事情，至少夏吟歡是一個不會掩藏的人，她的所有喜怒哀樂都是在臉上，所以她的所有話語都是真摯的。她不高興，那便是吃醋，她為了他吃醋，他的心裏很高興！
“沒有！”吟歡才不會承認，將臉朝著一邊撇過去，嘟噥著嘴巴一副委屈的模樣。
蒼凜塵見吟歡難得一副小嬌妻的模樣，不像是平時那般嚴格對待自己，此時她倒是像是他的女人，而不是他的太傅。
“哈哈，朕的皇後原來也會難為情啊！”蒼凜塵強迫將吟歡的臉拉過來，卻不敢用太大的勁兒。她現在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呢，若是將她傷到了，豈不是讓他這個當父親的人終生難受？
吟歡被硬生生將臉別過來，眼睛卻還是看著別的地方，冷言道：“皇上若是不喜歡，回去便是了，為何要來臣妾的宮裏受這樣的窩囊氣。反正皇後也不過是一個虛名，現在不過是在一個豪華的房間裏過著衣食無憂的冷宮生活罷了。皇上大可以去找嬪妃妹妹們，何必來這裏看臣妾的臉色。”
果然吟歡這麽一番酸溜溜的話說出口，蒼凜塵斷定她是在吃醋。將她抱得緊緊地，似乎想要塞進自己的懷裏。
蒼凜塵身上特有的龍涎香的味道讓她聞得很安心。龍涎香這種香味，凡是聞到的女子便是忘記不了。龍涎香隻有皇帝可以用，而皇帝的味道又不是所有女子都可以聞到，凡是聞過的女子，便一定是不會忘記。好久，沒有這樣抱著他了，而他不過是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蒼凜塵則是將下巴埋在吟歡的脖頸裏，她的玉頸中有一種獨特的香味，那是一種藥草的香味。和別的嬪妃用的香味不同，她的香味是自然的，甚至是讓他聞著心中舒爽的。
良久，才是聽蒼凜塵用強壓著的沙啞聲音說道：“你有了朕的孩子，真好。”
吟歡身子一僵，雖然她不是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卻還是被蒼凜塵的話一驚。他竟然這麽重視這個孩子嗎？是因為孩子是她的，還是因為這個孩子是他第一個孩子？
“真的嗎？”吟歡選擇了安靜，她這個孩子來的不容易，但卻更加不是時候，她知道她現在身子弱，若是強行要生下孩子的話，恐怕她的身子也會受到不小程度的傷害，甚至是不能再育！
為了一個孩子，將所有的前途都毀了，實在是不值得！所以吟歡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生下他，她想要的是用這個孩子，完成一個使命，等到不得已的時候，孩子或許，可以保護她一次！
蒼凜塵如獲至寶一般將吟歡三千青絲微微一捋，柔聲道：“當然是真的了，你知道朕有多麽高興嗎？朕終於有孩子了，終於又有孩子了，還是你的！朕若是得到一個麟兒，一定要讓他做太子！”
吟歡眼眸卻是一暗，若是她真的剩下一個皇子，她倒是寧願他隻是一個普通的王爺，平安一生，與恩怨瓜葛無關！
蒼凜塵溫熱呼吸在她耳邊不停地撲打著，但吟歡卻是將他推開，嚴肅眼神對上了他的眸子道：“皇上，若臣妾的孩子真的是男子，你可否不讓他當做是太子？臣妾隻希望孩子可以安安穩穩過完今生，皇宮，終究是一個讓人害怕的地方，而皇位，則是最傷人的利器，若是皇上真的喜歡臣妾和您的孩子，臣妾倒是喜歡讓他做一個自在的王爺。”
吟歡這話一出，眼角也是帶著晶瑩的淚珠。
都說懷孕的女子都是十分脆弱的，蒼凜塵見吟歡也是涕淚連連，心中也是一痛。雖然吟歡此時說的都是真話，這個皇位不見得就是最好的歸宿，但他的皇位，理所應該都是讓嫡出的長子，也就是皇後的孩子來繼承啊！若真的是一個男子，這便是他的宿命。
蒼凜塵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將吟歡抱在懷裏，柔聲道：“這個世間，有許多是我們可以選擇的，但也有許多非然。朕當皇帝，不是朕自己的選擇，你當皇後也不是你願意到擎國來。但人的使命世人卻難以抗拒，故而有時，人要學會認命。”
多麽悲涼的一句話啊！堂堂的一個帝王，竟然要學會的是認命！
吟歡眼底不免一驚，的確，人生自古便是由天不由人，上天為你選擇了生死、性別、是否殘疾，這些你都難以和上天嚴明。
倘若一生來便是帶有難以言說的富貴，那也是你的好運，倘若生而貧困也是命數。人的一生，當真有許多東西難以選擇。但又有那麽多的東西，可以自己奮鬥拚搏。
人生在世，相信命數這些話，吟歡從來不信的，可若是她的孩子真的被定為是儲君，那也是這個孩子的命數……
一時間，空氣驟然寧靜，安靜的空氣似乎可以擠出來水花。
個把時辰之後，才見蒼凜塵從東宮的門口出來，此時已經是天亮十分。在東方的天空已經微微泛出了魚肚白，正要破曉。
蒼凜塵前腳離開，後腳便是見迦鹿將夏毓婉領到了吟歡麵前。
“臣女叩見皇後娘娘。”夏毓婉端莊站在吟歡麵前，眼中帶著無限的恭敬。不知何時開始，這個女子已經學會了要隱忍。得到想要的東西之前，她變得這樣的安靜可愛。
“起來吧，本宮還要謝謝你的一碗湯，若不是你的湯藥來的及時，隻怕本宮的孩子也會在太醫把脈的時候會受到影響。”吟歡抬手，示意夏毓婉走到她身邊去。
夏毓婉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慢慢走到了吟歡身邊，坐在了她的床榻邊上道：“臣女不過是想要讓皇後娘娘保重身體，若是皇後娘娘身子有了什麽異樣，不是中了他人的詭計？”
吟歡嘴角上揚，摸著自己的小肚子。這孩子來的十分蹊蹺，前些時候便是發現了的，原本打算告訴蒼凜塵，卻是聽見了夏毓秋被封為嬪妃的事情，她不想要生氣，傷了身子，便退避三舍。
許是因為身子本來就弱，忽然有了孩子之後，吟歡總是覺得孩子的胎位不穩，若是不能好好善待，隻怕是要死在腹中。
幸虧當時夏毓婉給了她一碗保胎藥，那參湯中有一味很是罕見的固胎良藥。吟歡竟然未曾想到，夏毓婉的觀察能力這麽強。就連迦鹿也是不知道她已然懷孕，但她卻是可以猜得透徹。
想來也是真的虧了那安胎安神的一碗湯，否則吟歡不知道又要麵對夏毓秋那張讓她厭惡的臉。
吟歡摸著尚未凸顯的肚子，溫柔一笑道：“其實她好歹是你的妹妹，你想超過她倒是情有可原，隻不過你這樣害她，心中不會覺得別扭嗎？”
吟歡說的是心中話，夏毓婉的性子不會這麽簡單將自己的心交給原來仇恨的人。吟歡是她過去的敵手，如今縱使是換成了夏毓秋，但也不必將背後的虞貴太妃拋棄，這才是吟歡心中擔憂的。
夏毓婉眼神一暗，卻是看到了桌角放著的一把龍吟劍。她起身，慢慢走到劍邊，將劍上刻著的龍紋細細撫摸了一遍，眼中帶著萬千柔情。
吟歡見狀，也隻好歎氣。原來是姐妹二人都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子，如今的夏毓秋雖然已經沒有了可以爭奪她心上人的資格，卻是有著讓夏毓婉比不起的實力。大概她想要的，就是超過夏毓秋，然後再和這個心儀的人在一起吧？
果然，得知吟歡懷孕之後，太後也來了。
太後免不了要好好問問，問問吟歡最近的飲食狀況，還有東宮中的種種事情料理如何。太後也不再吟歡麵前提玉兒的事情，奇怪的是，也未曾再有人向吟歡詢問皖誠的消息。
太後賞賜了許多補品給吟歡，雖然吟歡並不覺得稀奇，但這種上好的補品都已經送到了自己的嘴邊，哪裏還有不要之禮？吟歡大大方方收下，也不過是說了一個謝字。
許是因為吟歡懷孕了，宮裏的氣氛也不一樣。時不時會有人來東宮串門，吟歡又不喜歡這樣應付著虛假的場麵，便一蓋讓肖淑妃推了去。
這倒是讓肖淑妃總是三天兩頭到東宮來，皇後懷孕了，自然她執掌鳳印的時間就要延長。外人看來是美得不得了的差事，但隻有肖淑妃才知道其中的艱辛困難。雖然總是來抱怨吟歡的不是，卻也還是將宮中照看的絲毫不錯。
隻不過，那日肖淑妃說起了珍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