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門主

吟歡從宮門奔出來,就坐上馬車朝著靖王府而去,她什麽都可以聽夜行歡的,唯獨這個,她知道夜行歡不怕死,可是,她不想再有任何人真心待她的人離她而去。此時,卻聽馬兒一聲長嘶,馬車有些急促的停了下來,車夫一陣驚慌失措的怒喊:“這裏可是皇後娘娘的坐駕,誰人敢攔……”話音未落,就聽刀刺入肉的聲音,馬車夫的聲音不再,吟歡掀開簾子,隻見馬車旁站著四個黑衣人。

而馬車夫正靜靜的躺在旁邊,眸子睜得大大的,血流了一地,已然斷氣。

為首的那個看著吟歡冷聲說道:“有勞皇後娘娘隨我們走一趟。”

吟歡跳下馬車,朝著眾人環視一圈,這裏,靠近街市,平時倒也是人來人往,可是今日各個商鋪前門庭冷落,整個大街之上一個人影也沒有。眸色清明的看著眾人,麵上無絲毫驚訝之色,清冷之聲響起,“你們是受何人指派?”

“娘娘無需費心,我們門主有令,若是娘娘你不想靖王和夜行歡出事,還是隨我們走一趟比較好,門主不喜濫殺無辜,猶其……還是大擎的靖王爺和夜行歡兩位皇室血脈,想必娘娘這路匆忙,連個隨從也沒帶,也是因為知道這件事裏麵盤根錯節,牽連甚廣。門主說,素聞娘娘你幽閑聰穎,惠質蘭心,定是想要知道原因。”

他們不僅知道蒼承靖和夜行歡的身份,還料想到她會出現在這裏,早早就已經將這裏清場,這個人,或許便是紫煙如此狂妄的底氣,甚至,他們更有可能便是殺害蕭劍的元凶。也就是說,他們或許便是贏國的死士首領。

“好,本宮便隨你們走一趟。”吟歡淡淡一笑,走到四人身後的馬車,落落大方的坐上馬車,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於吟歡的膽色,不得不覺得敬佩。隨著一聲令下,馬車很快便消失於京城。

安德處置好紫煙之後,趕緊追了出來,娘娘之前的心神不寧與眉宇之間傳出來的恐慌,必然是出了大事,現在娘娘更是突然離開冷宮,必然是有大事發生,安德趕緊追出宮門,問明了吟歡離開的方向,追了一會卻沒有任何的消息。

直到,於街市之上看到的冷清,安德的心猛的地沉,轉身便往皇宮的方向跑去。

安寧宮

“太後娘娘。”

太後微一抬眼,隻見安德神情慌張,雙手都不禁微顫,立刻坐直身,“安德,何事如此慌張?莫不是有了肖淑妃的消息?難不成,是肖淑妃她……”

“回太後的話,與肖淑妃無關,隻是,半個時辰之間,皇後娘娘遇有急事出宮,可是,不見蹤影,奴才擔心,娘娘會遇到危險……太後娘娘,請立刻調派兵馬前去保護娘娘。”安德額頭冒出陣陣的冷汗,一臉驚慌的表情也讓太後的心裏一沉。

“你說這話可是有何證據?”

安德將自己的推測說了一番之後,“太後,現在這種情況,無論奴才所猜想的是不是有誤,都容不得半點的猶豫,還請太後立刻下旨,命禁衛軍前去行事。切勿驚動九門提督,這件事,容後主子定會給太後娘娘你一個交待的。”

“好。”太後微蹙著秀眉,思忖了片刻,立刻命人傳旨。

安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太後,依奴才推測,娘娘所去的路線應該是往靖王府而去的。”

“莫非是靖王抓了吟歡?”太後冷然的拍案而起,因為蒼承靖的無理要求,讓太後頓時覺得心神交瘁,此次吟歡若是再落入蒼承靖之手,以做要挾,他便是背負上了斬立決的罪行,這個兒子,便是徹底的沒救了。

“依奴才所見,應該不是。”安德跟隨吟歡已久,對於靖王與吟歡之間錯綜莫名的關係,也了解不少,雖是不能在太後麵前明說,但也相信,靖王應該不會對娘娘下手。“不如,奴才立刻去一趟靖王府,一探究竟便知。”

吟歡冷冷的看著麵前站著的男子,記憶裏,這人也是她兒時的玩伴,隻是,她總覺得自己的記憶有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始終想不起來。那日紫煙對她的譏諷,似乎已經將那層白霧刺穿,可最終仍然沒有想起來。

“沒想到,幾年沒見到公主,現在會麵,居然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本宮也沒想到,贏國居然會派人前來做出這麽大的動作,而本宮這個公主,居然事前沒有接到任何的風聲。想必,這顆棋子已經被人遺棄,已無任何的利用價值。”吟歡輕笑一聲,“既然已無價值,你們如此勞師動眾的來找本宮,又是所為何事?”

“公主你誤會了,皖誠已非贏國之人。”皖誠年約二十三,著一襲淡杏色長袍,身材高大,挺直而修長,五官有棱有角,像是精心的雕刻而成,手持一把紫青色的劍。

皖誠的話讓吟歡不由得微微一驚,從她記事起,他便經常出現在宮中,是太子的侍讀,而在他八歲的時候,便突然失蹤,她曾經聽人說起,應該是被送去訓練成死士,將來可以對太子盡忠。

以前的夏吟歡是癡傻的,記憶也有些混亂不清,吟歡能夠抓住的記憶並不多。但也知道眼前的皖誠並非一個心腸狠辣之人。

“自從擎國得勝,皖誠身受重傷,最後醒於亂葬崗。皖誠一生效忠於朝廷,沒想到最後居然落得如此下場。幸得門主相救,才得以保住一條賤命。今日請公主來,是因為天下人皆知公主你醫術了得,門主突然患了重病,群醫束手無策,皖誠無奈,隻得驚擾到公主出麵相助。”

吟歡冷一揚唇,“你就是為了要讓本宮替你的門主治病,便在京城濫殺無辜?想必,你那門主也非等閑良善之輩,本宮為何要出手相救?”

“公主,我們隻不過是初來乍到,何來濫殺無辜?”皖誠也是淡淡的笑了笑,那笑裏分不出真假,吟歡靜靜的看著他尚算是清明的眸子,並未出聲,淡淡的掃了一眼身後的眾人,剛才他們所說的話,應該不是這麽巧合的吧?“若是不提蒼承靖與夜行歡,隻怕公主也不會隨他們走這一趟。”說到這裏,他微微一頓,“在下也沒想過,原來公主這麽多年來,居然一直在裝瘋扮傻,若不是因為確定你是吟歡,隻怕,皖誠到現在仍然不肯相信。”

吟歡輕輕的笑了笑,對於皖誠的疑問並未作答,她邁著有些慵懶的步子走到他的麵前,站定,“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蕭劍,是不是你殺的?”

皖誠勾唇,“在下知道有關公主的一切事情,並非是想與你為敵,隻不過是想了解清楚,公主你是不是真如傳聞中所說那樣,醫術高明,如天降神女,門主猶如我的再生父母,絕不容有失。”

吟歡微抿了抿唇,莞爾輕笑。她從坐上馬車,便被人全程監視著,馬車是直接來到這間房的門口,外麵是寬宅大院,坐落於一片綠林之中,四周清幽,路上也未曾聽見過沸騰的人聲,應該不是從街市穿行而過。雖然她武功不高,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這裏有著層層的壓力,說明,這裏高手雲集,都藏身於暗處。

“好,本宮見你一片忠心,便答應你這個要求。”

吟歡的話讓皖誠鬆了口氣,一臉的感激,帶著吟歡前往內室走去。一路上,皖誠將門主的病情向吟歡一一道來,“門主於五個月前,娶了一門妾侍,成親當晚,門主隻飲了少許的酒便進了洞房。第二天,五夫人離奇暴斃,模樣恐怖,而門主則從那日起,便經常會覺得有如萬蟲鑽心,武功會在當時盡散。但發作起來也不過就是三四個時辰,可是,門主曾經說過,那種痛,讓他生不如死……”

吟歡瞥見皖誠雙拳緊緊的握著,神情有些激動,他轉頭看著吟歡,“門主向來頂天立地,威風八麵,何時這般模樣過,也正是因為如此,門主已經不止一次給在下說過,在他病發之時,讓我將他製服拿下,切不可讓第二人見到他這個樣子。”

吟歡眉頭微微一皺,“發病之時大概是什麽時候?”

“以前是每十日左右發作一次,這個月見頻繁了,差不多每隔一日便會發作一次。這幾個月以來,我們一直在四處尋訪名醫,卻不得結果。公主,求求你,一定要救救門主。”皖誠剛毅的五官顯出些痛苦,吟歡淡淡的點了點頭。

肖正恩說過,那些江湖中人,並非是擎國人,而之前那幾個黑衣人的打扮與口音也與擎國不同,他們能夠清楚的了解到夜行歡和蒼承靖等人的事情,皖誠所說,她並不盡信。

吟歡走進去時,隻見一個男子正一臉打量的冷眼看著她,今日她隻是一身素衣打扮,頭上未有任何的頭飾,臉上未施妝扮,也同樣是冷冷的打量著這個所謂的門主。三十歲左右,身材精壯,五官不俗,氣質上乘,眸中厲色頓現,衣著有些怪異,此刻,正將雙手負於身後,沉聲說道:“你便是擎國皇後夏吟歡?”

“算是。”吟歡挑眉冷聲說道。“不過,看你的麵相,十有八九是中了毒,莫非,本宮的皇後身份,可解你體內之毒?”吟歡嘲諷的勾了勾唇。

“你可能治得好本門主的病?”他的聲音冷冽,但神情間仍然看得出有一絲的希冀在裏麵。

她走到男子麵前,伸手搭上他的脈,看了看他的臉色與舌苔,淡淡的點頭笑了笑,“能治,不過,想要救你的命,我也會搭上性格危險,想來,不值得。”

“你休要在此妖言惑眾。”

“是麽?”吟歡對上男子陰冷的雙眼不避不退,她冷冷的笑了笑,“每次毒發之際,你的心脈處猶如螞蟻咬噬,痛癢難當,天柱、風池兩處更是有如鈍刀磨挫,痛楚難忍,內力難聚,因而武功盡散。毒發之期會由最初的半月到最後的一個時辰,不過,那個時候,估計你也離死不遠了。你們現在大可先行備好上等的棺木,選好風水寶地。”她的眸子輕輕上揚著,露出了然於心的清明,眸色冷冽,如千年寒潭,讓本有希望者,入墜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