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靖王妃

紫煙在床上輾轉反側,白日和太後說的話還曆曆在目,事到如今,也隻有請得靖王出山,她才能得到太後的信任,將來這東宮之首,便是她紫煙的囊中之物,她需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除了夏吟歡,她紫煙也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

第二天天光微曉,紫煙便穿戴好衣服來到靖王府門前,空氣中透著寒意,嗬氣成霜。王府的下人正在門外掃雪,紫煙走上前去,道:“勞煩你去通傳一聲,就說達讚紫煙有事求見。”

今日她是便裝出宮,身邊連個宮人婆子也沒帶,下人放下手中的工具,看紫煙非富即貴,不敢片刻耽誤,一路小跑進了府裏,看著王府庭院中的深深積雪,不禁若有所思,片刻功夫,那下人便跑了出來,喘著氣道:“王爺說了,姑娘若是有事相商,大可不必來了,今日靖王與靖王妃決定去湖邊泛舟賞雪,不見客。”下人傳完話後,繼續在門前掃雪。

紫煙看著王府正中間蒼承靖的書房,在隆冬的冰雪中更顯肅殺,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怨懟,長長的指甲嵌進手心裏,終究掀起前襟,跪在王府大門口一片薄薄的積雪上。

下人看到紫煙跪在地上,不由得有些慌神,急道:“姑娘這是何意?”雖然不知道紫煙的真實身份,但見王爺一聽此人的名字,便知道是宮裏的人,身份定是不凡,趕緊上前想要將她扶起來。

紫煙抬頭,不著痕跡的拒絕開下人的手,看著他輕聲說道:“你回去回稟靖王爺,他若是不見紫煙,紫煙便在這王府門前長跪不起,直到他肯見我為止。”

“姑娘……你這又是何苦?”但見到紫煙眸子裏的堅決,下人重重的一跺腳,再次閃身進屋,隻是這次回來後便沒再說話,隻默默掃著門前的積雪。日上三竿,頭頂的太陽發出光輝,紫煙凍得麻木的手腳也暖和了不少,隻是膝蓋下的積雪已就這紫煙的體溫化為濃濃的一灘水,紫煙的膝蓋下,透骨冰寒。

下人打掃完門口的積雪,走進院內,在門口轉身時,眼底卻流露出一絲憐惜,王爺聽到紫煙的話後,麵容冷峻,眼底像是凍結了一層寒冰:“她想跪多久,由著她去便是,隻是再不要上來打擾。”

下人領了命令,不再言語,隻默默退了下去。

到正中午時,紫煙自覺地身上的神經都在痛苦的叫囂,動一下都疼得厲害,期間王府的老管家曾出來勸說紫煙,她卻如論如何都不肯起來。

紫煙心中暗道:今日的苦無論如何是要吃了,若是不能讓靖王出山,那麽自己之前所做的都會功虧一簣。

王府坐落在街道中央,附近時常有行人經過,無論是旁人悄無聲息地走過,還是小聲的指指點點,都讓紫煙覺得極其不舒服,她按捺著內心厭惡,麵色平靜地跪著。

日暮西山時,紫煙終於堅持不住,雙腿不受控製撲倒在地上,王府門前的守衛趕緊上前,紫煙卻掙紮著,不讓旁人碰她,麵上倔強:“我今日就是跪死在門前,也一定要見王爺一麵。”

靖王神情不耐出現在門前,紫晴眉頭輕皺,隨即卻是笑了,手臂扶著地麵勉強撐起了身子:“靖王終於肯出來見我了?”

蒼承靖一襲墨色玄袍,烏黑的發束在腦後,他先是淡淡的掃了紫煙一眼,聲音冷漠:“你今日一定要見本王到底所為何事?”

“靖王爺。”紫煙開心的彎著眉角,正欲起身,卻因下半身早就已經失去知覺,變得僵硬不止,而重重的朝著地上栽去。她幹脆一咬牙,一閉眼,等著地麵的撞擊,哪知,下一瞬她便落入一個溫暖有力的臂彎之中。

一聲驚喚,抬眸,正好與蒼承靖四目相對,立刻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有些羞澀的輕聲說道:“多謝靖王出手相助。”

蒼承靖已對身後的下人吩咐道:“還不快些扶煙妃娘娘進去?”

‘煙妃娘娘?’原來這位姑娘居然是皇上的妃嬪?下人趕緊上前小心的將紫煙扶著,一步步的朝著裏麵走了去,而這時,她才看清,在蒼承靖的房中書案上正坐著一位姑娘,很認真的拿著筆不知道在那做什麽。

“那位便是靖王妃吧?”紫煙輕聲問著。

蒼承靖輕輕一笑,沒有答話,率先抬步走了進去。

裏麵的女子見是蒼承靖進來,先是柳眉一皺,才不情不願的起身,走到他的麵前,見到他身後的女子時,微微一征,“這位是?”

“煙妃娘娘。”蒼承靖像是有些不悅的介紹著。

“呀?原來是皇上的妃子,怪不得長得這麽好看。”女子笑彎了眉眼打量著紫煙,像是才驚覺自己的無禮,趕緊說道:“我是天嬌。”

“靖王妃。”紫煙笑著頷首。

天嬌一征,隨後,朝著蒼承靖翻了個白眼,不悅的說道:“煙妃娘娘不要聽他亂說,我和他還沒成親呢,你叫我天嬌就好了。”

蒼承靖走到案前,俊眉緊緊的皺成一團,“這畫的是本王麽?怎麽,本王在你心裏就是這副模樣?”

紫煙也是隨意的掃了一眼,忍不住揚唇一笑,便在下人的攙扶下走到一旁坐下,不著痕跡的環視著書房四周,眼神微微一沉,但很快就隱於心中,臉上浮起一抹淡笑看著天嬌正不滿的伸手搶那副畫。

見她好不容易搶到手,便朝著紫煙福了福身,“你們既然有正事要談,我就不擔誤你們了,正好有些犯困,去睡一覺再說。”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得沒了人影,蒼承靖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天嬌的背影,走到案前坐下,抬頭看著紫煙,“你費了這麽大的心思想見本王,現在可以說明你的來意了。”

“本宮來是想請靖王再次出兵攻打鮮國。”紫煙也是開門見山的說明來意,“鮮國派來死士在西北犯事不斷,擾得民心惶惶,皇上更是寢食難安。放眼整個大擎,隻有靖王爺你才有此本事。”

“煙妃娘娘言重了,若是本王真有那個本事,上次就不會敗仗而回。而本王在離宮之前亦有和皇上提過,以鮮軍的作戰方式,隻有夜行歡可以勝任此責,本王言盡於此,若是煙妃你休息夠了,就請離開。”

“靖王。”紫煙猛的撐起身,“是麵子重要,還是大擎的江山重要?太後為了這件事,輕減了不少,她老人家親自上門找你,你也不肯出兵,可有想過她的感受?夜行歡隻是一個殺手,他何德何能能夠帶領大擎的將士?況且,他帶兵,如果勝了這場仗,你讓太後如何安心?”

“他打了勝仗是好事,母後為何會不安心?”蒼承靖覺得奇怪,緊緊的盯著紫煙。

紫煙突然有些慌亂,急得擺了擺手,“本宮隻是一時嘴快,說錯了話,總之,靖王,為了大擎,為了皇上,為了平息坊言對靖王的不利傳聞,你都應該去打這場仗。”

“哦?有何不利傳聞?”蒼承靖端著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以袖遮麵間,神情裏閃過一絲精光,這個夜行歡,身份確實可疑,他也曾經暗中派人查過,這人與吟歡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可是都沒查出來,聽剛才紫煙的語氣,這件事,母後或許知道些什麽呢,莫非,另有玄機?

“王……王爺……靖王妃她……她剛才不小心掉到池塘裏去了。”

下人衝進來,滿頭大汗的呼著。

紫煙嚇得臉色一變,抬頭在看見蒼承靖時,卻見他的眼睛裏快速的閃過一絲不耐煩,這才急聲問道:“那靖王妃現在情況如何?”

“奴才們已經將靖王妃救起來了,隻不過可能因為喝了一些水,現在狂吐不止,奴才已經命人去請大夫過來了。”

蒼承靖趕緊朝著門口衝了出去,紫煙看著他的背影,‘他剛才的神情為什麽不是慌亂、擔心,而是不耐煩?’來不及多想,便跟在蒼承靖的身後走了出去。

“天嬌,天嬌。”蒼承靖衝進去便將天嬌抱在懷裏,急聲喚著,見她睜開眼睛,這才鬆了口氣,立刻做出嚴厲狀,“你不是說去午休麽?幹嘛好端端的又跑到池塘那邊去了?”

天嬌眼露驚喜之色,“你之前不是說那種金睡蓮隻有在冬季才會開花麽?我便天天都去守著,想看看它開的花是什麽樣子,沒想到,今天終於讓我給盼到了,真的是金色,還有荷花的顏色是金色,我真的從來也沒有聽說過。便想采著來給你看看,哪知道腳下一滑,就……那水真的很臭,我在想會不會吃了很多蟲進肚子裏。”

說完,柳眉皺成一團,欲吐不吐。

蒼承靖有些哭笑不得的點了點她的鼻子,“這種事,你讓下人做就可以了,幹嘛要自己去做這麽危險的事?”

“我好歹也是會功夫的,剛才那不是沒留意到嗎?一時失手,況且,我又不是廢人,這麽點小事也要找下人?”天嬌鄙視的掃了蒼承靖一眼,看著他身後的紫煙,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讓煙妃娘娘見笑了。”

“靖王妃活潑可有,長相甜美,怪不得靖王爺為了你可以置皇上和太後不理。”像是沒有看到蒼承靖投來殺人的目光似的,紫煙輕輕的笑了笑,“既然靖王妃有傷在身,本宮也不便多加打擾,等到兩位大婚,記得請本宮和皇上。告辭。”說完,快速的在蒼承靖臉上掃了一眼,便走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