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咕咚……
極大的心髒跳動聲,在這片殘破不堪之地肆意的回響,似乎上古凶神的煞氣在響動起來時散布到了空氣中,聞者,皆是毛骨悚然,全身發寒。一聲聲心髒跳動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隨著聲響的頻率,穀道的身軀一上一下的起伏著,胸膛中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呼之欲出。
穀道已沒了心跳,心跳來自何處?
雷王趕來,見狀,慘然失色。
王閻王和府主趕來,驚狀更甚,雖在意料之中,但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荒……要從穀道體內蘇醒了!
此現象也意味著,穀道真的死了。
“嘿!這下糟糕了,穀道死了,荒要誕生了!”
稻草人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仙人府外的荒野裏,離騷正在拚命挽救蕭二匕,穀道與霸王,九天化屍的戰鬥,以及穀道的氣息都沒有讓他動容,但荒的氣息使他不得不轉頭望向仙人府,神色變得吃驚異常,“荒若出世,天下要大亂了!”
離騷低頭看著毫無生命跡象卻又留有一線生機的蕭二匕,黯然失色,“我終於找到了你,你卻不省人事……”
下一刻,離騷抱起蕭二匕離開了。
“又發生了什麽!今天到底怎麽了!”
“剛剛平息天崩地裂的響動,怎麽又生異端!”
“這氣息好熟悉……好像……好像是穀道體內的荒又發作了!”
在仙人府躲避的弟子們,一個個惶恐不安,他們雖然被諸多長老加持的禁製保護著,但也難消他們的恐慌,好像離死不遠,隻差最後一步。
“嗬嗬……”
被不安與恐懼包裹的十幾萬弟子中,唯有一人在發笑,聲色撩人,“真是令人興奮的一天。”
……
“吼!”
更加森然可怖的吼聲傳了出來,與此同時,荒域以穀道為中心蔓延而出,覆蓋千米範圍,死黑如粘液的荒蕪力量似火焰般冉冉不絕。
同時,穀道身上金光大勝,道紋之力想要鎮壓蠢蠢欲動的荒,但是,沒有穀道生命維持的道紋隻是死物,好比沒有人揮動的寶劍,即便鋒銳無匹,也難發揮其力千萬分之一。
沒有生命的道紋,鎮封不了荒。
很快,道紋被荒壓製了下去,金光退去,荒蕪更勝。
“呲啦!”
穀道的胸膛忽然裂開了,發出紙片撕裂的聲響,一隻粗壯的黑手從中探出,然後直衝天際,迎風而漲,轉眼已是百丈之大。巨大的黑手在空中揮舞,一動而過,虛空破碎,濃重的荒蕪氣息瘋狂的汙染著天空,不過幾個呼吸,天空成了暗黑的死域。
遠處的飛鳥被荒蕪氣息侵染,一個個墜落下來,死成一片。
天空再無生機。
大地寸寸幹裂,荒域又擴張數千百倍,十萬米內成了荒域,生機消除,寸草不生。
地麵生命難存。
“吼!!!”
壓抑了這麽久,荒終於要從荒體中誕生,它興奮的無以複加,仿佛蟬要從軀殼中蛻變一般,再也等不及。
“爹爹,大叔是怎麽了!”
小奶被雷王抱在懷裏,一雙大眼睛迷茫的望著天空的大手,又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穀道,忍不住問道。
“咳咳咳……”
雷王連連咳嗽,噴出一口血來,他長呼一口氣,似乎難以啟齒,不想將事實告訴小奶,但停頓片刻後,雷王道:“穀道已經死了。荒要出世了。”
“大叔死了!!!”
聞言,小奶的眼眸一紅,淚水唰得湧了出來,嚎啕大哭道:“怎麽會這樣,大叔之前不是好厲害的嗎!小奶不要大叔死,爹爹快救他啊。不然小奶就殺死自己!”
“人死不能複生。”
雷王搖搖頭,道:“穀道命源已斷,即使天神也救不活他。”
“哇嗚嗚嗚……”
小奶哭得泣不成聲,哽咽著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事實已如此,無力回天。”
雷王言畢後,轉身就走,不管小奶如何掙紮,雷王都不回身,在尋找到雷絲後,雷王帶上她快速離開。
荒要出世,雷王不想淌這渾水。
“我們能阻止荒出世嗎!”
王閻王緊緊握著拳頭,神色繃緊,眼中不知翻滾著什麽情緒,穀道一死,王閻王像是失去了摯愛的孩子,心如刀絞。但人死不能複生,王閻王明白這個道理,唯一能做的便是如何阻止荒。
“阻止不了。”
府主無奈而歎,“在你沒能阻止穀道繼續施展唯我獨尊時,老朽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隻是,沒想到穀道死得這麽快。”
下一刻,府主又道:“趕快帶弟子們離開仙人府。不能阻止荒,那就遠離荒。”
……
“穀道……老娘還活著,你怎麽可以死!大根和大波不能沒有爹啊!”
天空中舞動的黑色大手,如一把劍刺入了頭目的心髒一般,生不如死,見此,她已明白什麽結果。穀道死了!頭目哭得稀裏嘩啦,悲痛欲絕,穀為天到來時,頭目便懷有不好的預感,事情千折百轉,還是走向了不可阻擋的結局。
“嘿!頭目,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裏。”
稻草人出現在頭目身側,說道。
“不要!老娘不走!”
“荒若出世,你必死無疑。穀道已死,你不為他留下血脈嗎?”
稻草人的一席話,讓頭目豁然一怔,她深深低下頭,手掌撫摸著小腹,然後抬起頭,淚水止住了,眼中滿是堅強。
稻草人一揮手,頭目憑空消失了。
隨後,稻草人陸續將舒米米,亂傾城,蓧佳,磐石,耳蟲救走,臨走時,稻草人回頭瞥了眼穀道的屍體,低聲道:“嘿,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
很快,能退避的人都退走了,連仙人府弟子都被府主施展聖術跨虛空轉移,仙人府附近十萬米再無一人。
“吼!!!”
在空曠的大地上,荒的吼聲越來越頻繁。
天空已黑如墨汁,之中伸展著兩隻百丈大的黑色手臂,雙臂攤開,橫跨虛空,雖與天的尺度相比小了很多,但手臂的力量卻隻手遮天,一動裂空,這隻是荒的初步力量,等它的身體從穀道體內完全爬出時,毀天滅地的荒就真出世了。
荒蕪覆蓋天地,世界都將被變成死域,在個時代,能與荒一戰的根本不存在。人們要麽被荒毀滅,要麽在苟延殘喘的生活中恐懼死的降臨。
時間一分一秒的度過。
“吼!!!”
又一聲吼聲後,荒的頭伸了出來,猙獰恐怖,撕裂式的大嘴仰天長嘯,通紅雙眼展望天地,看似極度歡喜。荒揮動雙臂,一拍虛空,轟碎如玻璃,一道裂痕撕扯著向八方蔓延,千萬米崩裂,天被開出一個無窮大的口子。
荒太興奮了,這便是它等待已久的世界啊。
沒多久,荒又驟然拔高,轉眼膨脹至數千米高,雙臂也脹大數倍,荒已初具雛形,完全體隻是時間問題。
與此同時,穀道體內也發生著變化。幹涸的神海中,道石安靜的躺在那裏,在其上有一株小樹苗。與之前相比,小樹苗明顯長大了一些,但還是那般弱小不堪。穀道已死,小樹苗本該也隨同死去。但奇怪的是,小樹苗不僅沒死,反而以極快的速度生長起來,散發出龐大到不能估計的生機。
小樹苗滋生出數百條枝幹,又增加了眾多黑白相間的道葉,葉子閃爍起神光,朦朦如霧,似幻似真。下一刻,這些枝幹向上生長並纏繞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形似錐子的主幹,一個巴掌大的花骨朵從頂端冒出,轉瞬之間,花骨朵倏然裂開,在光輝與生機交織下,花朵璀璨的綻放了。
這是一朵蓮花,九瓣花片,中間沒有蓮蓬,而是一個黑白相間的太極,模樣很怪異,卻又隱隱預示著天地道理。
道石與木塊結合生出來的蓮花。應該稱它為道蓮。
道蓮一出,無限生機,所釋放的生機全部用去滋養穀道死去的肉體,小樹苗曾吸收穀道大量的神力,作為回報,它綻放花朵的一刻,將所有神力轉換成生機給了穀道。
小樹苗修成正果之時,也是救穀道之時。同時,道蓮微微抖動起來,化作九股磅礴的大道神力延伸出去。
“轟!”
荒的一隻腿邁了出去,隻要再邁出一隻腿,它就複活了。然而,道蓮不給它最後時刻的機會,九股大道神力自穀道體內竄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爬上荒的身體,化作藤蔓緊緊束縛住荒。
“吼……”
荒痛苦的悲鳴起來,它憤怒,它咆哮,它不甘,又是藤蔓!又是藤蔓!荒掙紮著想要扯斷藤蔓,但是根本無濟於事。荒的眼中露出了恐懼,這一幕似曾相識,同樣在仙人府,荒那一次險些得手出世,就是被藤蔓束縛重新鎮封。
這一次,又被它阻礙了。隻差一步,隻差最後一隻腳啊!
“啪!啪!啪!”
在荒掙紮時,藤蔓開始抽打荒的身體,每一鞭子都讓荒痛苦不堪。
藤蔓到底是什麽!是什麽!怎麽能夠束縛著天地間最恐怖的它啊!
荒痛苦著,又百思不得其解,這藤蔓比道紋還可惡。
藤蔓一鞭又一鞭的抽打下,荒變得老實起來,不敢掙紮,任憑藤蔓將其束縛,沒多久,藤蔓將荒緊緊地包裹起來,在荒最後一聲的悲鳴聲中被藤蔓拉回了穀道的身體。
荒,再一次失敗了。
等一切都安靜下來後,這片大地上隻有穀道一人。
不知過了多久,虛空裂開了,一個帶著鬼麵具的黑袍人從中走了出來,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穀道,他森森的笑了,“桀桀……他預言的很對,荒體成了活死人。不管你怎麽抗爭,終究還是鬼組織的小白鼠。”
話音落下,鬼麵人將穀道收走,邁入虛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