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琬芸聽到侯少雲的話,渾身戰栗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憤怒!
看著麵前的侯少雲,上官琬芸不由得感到驚訝,他到底拿自己當什麽人了!竟然敢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難道在他的心裏自己就是這樣的人麽?
“侯少雲,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上官琬芸的身體不住發抖,一字一頓地說著。
其實剛將這話說出來,侯少雲的酒意就馬上全都醒了,他開始為自己說過的話感到後悔。
事實上,剛剛他也的確是太衝動了,醉酒的他剛剛一直在想上官琬芸為什麽會這樣對後雲海,要說各個方麵,自己雖然和後雲海旗鼓相當,但是自己對上官琬芸的溫柔體貼恐怕是後雲海永遠比不上的。
要說最大的區別,難道是因為自己沒有像是後雲海一樣占有上官琬芸的身體麽?
可是,畢竟是喝過酒了,侯少雲說這話的時候太過於衝動,現在已經後悔不已。
上官琬芸看到侯少雲在發呆,趁著這個時候將侯少雲狠狠地推開了,力道之大讓上官琬芸自己都覺得驚訝,本來就醉酒的侯少雲被上官琬芸一下推倒在地,低下頭來不住搖頭,連看都不敢看上官琬芸一眼。
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上官琬芸之前的內疚和歉意全然不在,她甚至連扶都懶得扶侯少雲一下,轉身一把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然後隨手將房門重重地摔上,好像打算一下將自己的全部怒氣都發泄出去一樣,房門被摔得山響,樓下的傭人們都被嚇了一跳。
躺在床上的上官琬芸將房門反鎖上了,但是盡管如此她還是穿著睡衣,剛剛侯少雲那副樣子已經讓她感覺到害怕了。
雖然已經洗過澡躺在柔軟的床上,但是上官琬芸一點兒都不覺得放鬆,反倒是感覺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無法徹底放鬆下來一樣。
剛剛侯少雲那副表情不停地出現在上官琬芸的臉上,不管怎樣都無法消散出去,這讓上官琬芸覺得心裏十分不舒服。
想到侯少雲剛剛在那種情況下說著後雲海,這讓上官琬芸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應該稱之為羞愧還是憤怒,總之,就是一種憤憤不平的感覺。
難道說侯少雲以為自己享受那種所謂的“征服”麽?他難道將自己想成了那種女人,輕易就會被這樣給“征服”?
再說……當年發生那樣的事情也不是自己心甘情願的,是後雲海那樣對待自己,難道也該歸咎成自己的錯誤麽?
侯少雲難道以為自己是因為後雲海曾經那樣對待自己,所以自己才會對他念念不忘,並且這樣忘我地幫助後雲海麽?
這些事情困擾著上官琬芸,本來這些年來她從來不會提起後雲海的那些事情,她刻意地想要將那些事情徹底忘掉,不再讓那些痛苦並伴隨著羞恥的回憶困擾自己,但是卻沒有想到今天在這樣的情況下被侯少雲給提了起來,心中煩亂不堪。
另一邊,侯少雲一直坐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幹脆躺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
剛剛那些事情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侯少雲為自己太過於衝動而說出來的那些話深深地感到了後悔,他並不是想要用這件事情羞辱上官琬芸,隻是衝動、衝動,僅僅隻是衝動而已。
不僅如此,侯少雲想到了自己剛剛的行為,便……他連回憶場景的勇氣都沒有。
沒錯,侯少雲承認自己在那個時刻欲罷不能,他確實想要就那樣占有上官琬芸——他無法抗拒上官琬芸給自己帶來的誘惑,她身上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無時不刻地誘惑著自己,隻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就沒有辦法拒絕。
尤其是在喝醉酒之後,身體內有一種蠢蠢欲動驅使著他,衝動地想要將上官琬芸占有、征服!雖然侯少雲承認,他對上官琬芸欲罷不能,他也曾經在深夜突然醒來的痛苦之中深深感到自己對上官琬芸的渴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做才能得到她,難道像是後雲海那樣才行麽?
這給了侯少雲一個讓自己占有上官琬芸的借口,但是更多的還是來自於一種人性的本能,他想要和上官琬芸在一起,那種貪婪的欲求不滿,想要和上官琬芸朝夕相處,想要更多地占有她,想要每天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她躺在自己身邊。
侯少雲發現這種求而不得的感覺幾乎快要將自己逼瘋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對待這種感覺,是繼續追求還是就此放手。這些感覺好像貪婪的蟲子一樣,一點一點地啃噬著侯少雲的心,一點一點地啃噬著他的理智,讓他覺得自己越來越衝動,越來越無法控製自己。
這種感覺讓侯少雲有些後怕,內心之中滋生了一種黑暗的恐懼。
不,不應該說是滋生,應該說是曾經的黑暗,那些被他用白紙掩蓋住的黑暗,現在已經躁動不安起來,好像正在伺機找尋重新迸發的機會一般。
猛然間發生了這些事情,讓侯少雲想到了自己的曾經,那種日子,那種自己花費了大量時間和精力掩蓋的過去,最無法克服的更是他的內心,他將自己封閉了那麽長時間,不與外界進行任何接觸,每天自我反思,孤獨地將自己的過去徹底洗刷,好像是破繭一樣,讓自己脫胎換骨,雖然是更好的改變,但同時也是剝了層皮,那種痛苦的感覺,侯少雲不想再經曆。
不僅如此,他想到之前那種黑暗的生活,好像每天黑夜來臨之後太陽便不會再升起來一樣,好想愛你過自己的喉嚨處永遠橫著一把刀,隨時都會要了自己的命。
那樣的生活,侯少雲再也不想要了,他幾乎要了自己的命才讓自己完成了蛻變,他不會放任自己再次變成以前的樣子。
可是上官琬芸卻成為了誘惑自己的理由……
侯少雲痛苦地搖著頭,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是好,他覺得上官琬芸像是這個世界上專門針對自己的毒藥,就好像是糖果,人人都喜歡,偏偏自己卻是糖尿病患者。
在猶豫和搖擺之中,侯少雲安靜地睡去了,他就這樣躺在地上,看到外麵海浪拍打著礁石,一浪高過一浪,好像馬上就要將自己也卷入無邊的大海之中,侯少雲突然覺得精疲力竭,困乏讓他連動都懶得動,就算是海水將自己卷入其中也懶得抗拒了。
是,太累了,懶得活在這個世界上。
疲憊之中,侯少雲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隻是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侯少雲開始感覺到一種厭惡——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宿醉過,看到自己滿是胡茬的臉頰和淩亂的頭發,還有青黑色的眼圈,這都讓侯少雲想到了自己曾經的生活,那些他深深厭惡著的曾經,都讓侯少雲恨不得想要對著鏡子呸到鏡子裏的自己臉上。
打開花灑,熱水淋在了自己的身上,讓在冰冷的地板上睡了一夜的侯少雲感覺到陣陣溫暖,好像突然感覺到自己還活著一樣,有一種感動,不禁感慨著,活著,的確是件好事兒,至少還可以感覺到熱水,能看到陽光。
好好洗洗漱了一番之後,侯少雲來到樓下,一看牆上的掛鍾發現時間已經是快要到中午了。
傭人看著自己的目光十分奇怪,這讓侯少雲感覺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地又跑到衛生間裏照了照鏡子,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隻是臉色很差而已。
這讓侯少雲感覺更加奇怪,為什麽他們那樣看著自己?
目光閃閃爍爍,好像是有好奇,但是又不敢直視自己一樣。這種目光讓侯少雲感覺到焦灼,那種目光好像化成了千萬隻螞蟻爬到了自己身上一樣,讓自己覺得渾身不自在。
“侯先生,”管家走上前來,他還是老樣子,臉上不帶任何表情,後雷霆不在瑞典的時候,整個莊園都由老管家一個人打理著,不得不說,他是一個非常忠心並且有能力的人,雖然後雷霆不在,但是他還是靠自己將莊園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管什麽時候來到這裏都會感覺到舒適和放鬆,這也是後雷霆在疲累的時候經常喜歡來到這裏休養的原因,“上官小姐吩咐我們給您準備了早飯,請問您現在要進餐麽?”
侯少雲擺擺手,昨天晚上喝了太多酒,胃裏麵的紅酒還沒有被消化掉,感覺還在胃裏燃燒著一樣,讓他根本吃不下去東西,“不用了。”
管家點點頭之後轉身就打算去忙別的事情。
“對了,”侯少雲還是忍不住問了起來,“上官小姐她人呢?”
“上官小姐說她有事情要去辦,早上一大早就自己出去了。”
“好,我知道了。”
坐在沙發上,侯少雲覺得百無聊賴,他覺得自己在這裏既不像主人也不像客人,非常尷尬,想想看自己來這裏不就是為了陪上官琬芸調查羅麗麗的事情麽,但是昨天晚上卻得罪了上官琬芸,現在也不知道該向對方道歉或者怎樣。
侯少雲擺弄著手中的手機,想要打電話給上官琬芸,卻怎麽都下不了決心,不知道她現在在做什麽,人在哪裏。
吃過了中午飯,侯少雲獨自在後雷霆的莊園中走動著,好像這個莊園都屬於自己一樣,這種感覺是侯少雲夢寐以求的感覺,但是當他真正地嚐試到這種感覺的時候,五味雜陳的感情在侯少雲的心裏渲染開來。
沒錯,侯少雲一直夢想著自己也能擁有這樣的莊園,他知道自己現在這種感覺隻是短暫的黃粱一夢,正是如此,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讓他又是遺憾又是心酸。
從小的時候開始,侯少雲就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一件事情就是不公平,老天對於每個人都不公平,所以他從來不去抱怨世界對自己的不公,也不計較別人比自己擁有更好的家庭,他一直願意相信自己憑借自己的能力也可以改變,但是隨著年齡一點一點的增長,侯少雲的目標和渴望沒有改變,但是熱情卻越來越多地被惱羞成怒所取代了,他覺得自己好像總是被求之不得的欲望給困擾著。
事實上,侯少雲確實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是一般人無法想象的,但是他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侯少雲開始變得越來越成熟,也越來越不願意麵對這個世界,他已經看過了這個世界太多的醜惡,也感受到了太多的不平等,這讓他開始變得極端,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改變自己。
在這麽多年裏,侯少雲不停地改變自己、完善自己,為了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甚至不惜用盡一切手段,卻怎麽都無法實現,這讓侯少雲變得越來越極端,內心裏原本的那份堅持與善良也漸漸消失殆盡了。
後來,侯少雲如自己所願地開始走到了越來越好的路上,可是這讓侯少雲感覺越來越累,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他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可是這並沒有讓侯少雲感覺到世界再一次變得美好起來,與之相反,向他不斷襲來的反倒是更加無窮無盡的醜惡和黑暗。
正是如此,侯少雲選擇停止那種生活,不惜代價地脫胎換骨,為自己做了一個新的身份。
將自己困在家裏那段日子,侯少雲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係,不願意讓他人再來幹擾自己,避免自己的意誌被打擾,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是可以不受他人幹擾的,沒有一個人的意誌可以那麽堅定,為此,侯少雲將自己完全封閉起來。
那段痛苦的日子裏,侯少雲度日如年,幾乎每一天都是數著過的,每一次因為自我抗爭的痛苦想要放棄的時候,都是對於未來的憧憬支持著他一點一點走了下去,就是那一點光,讓他堅持著不斷走了下去,如果不是那些意誌的話,恐怕他自己早就已經被黑暗吞噬掉了。
在侯少雲第一次走出家門,穿著整潔的西裝再次站在陽光之下的時候,侯少雲感覺到世界如此的美好,他相信自己脫胎換骨之後將迎來的是更美好的世界。
雖然之後的每一步都是那樣舉步維艱,但是在經曆了天堂和地獄之後,侯少雲寧可選擇現在的生活。
隻是每每在看到後雲海和古暫淵那樣的人之後,侯少雲總是有一種莫名的憤恨,比如說現在,當他走在這樣的莊園之中,他會憤恨這為什麽不能屬於自己。
可以說,如果繼續走在之前的那條黑暗之路上,侯少雲大概不久之後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莊園,但是他是下定了決心咬著牙不想走回頭路的,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得必有失,沒有什麽是可以憑空而來,像是天上掉餡餅一樣掉落在自己的頭上。
這也成為了讓侯少雲安定下來唯一的原因。
這讓侯少雲再次想到了上官琬芸,是她,這個好似天使一般美好的女人是自己的致命傷,是自己重新走回頭路的導火索,是針對他一個人的惡魔。
是上官琬芸讓侯少雲有了犯罪的欲望,這讓他不知道自己該怎樣才好,他是那樣想要占有上官琬芸,是那樣求之不得,他知道自己想要擁有上官琬芸是多麽難,可是自己偏偏就是那麽想要。
侯少雲在痛苦之中不停地掙紮著,侯少雲感覺到那種欲望在一點一點啃噬著自己的內心,這條肥蟲吃得越來越胖,胃口也越來越大。
這讓他感到害怕,他害怕自己因為太過強烈地想要占有上官琬芸而重新變成之前的自己——用卑劣的手段占有這個女人。
上官琬芸就是那樣讓他瘋狂,讓他不惜一切代價也想要占有她,政府她,尤其是當侯少雲感覺上官琬芸之所以會如此為後雲海付出,都是因為後雲海曾經用過那種無恥的方法將上官琬芸占為己有,這就像是一個允許侯少雲墮落的理由一樣,好像是給了他一個讓自己放肆起來的理由。
尤其是在這段時間以來,侯少雲不停地猶豫,搖擺。
經曆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後,侯少雲感覺自己現在站在一個懸崖上,十分的危險,稍有閃失,自己將再次陷入深淵之中,再一次想要爬出來對他來說簡直難如登天,而且他也不想再讓自己那樣徹頭徹尾地讓自己再次血淋淋地脫胎換骨,那種痛苦的滋味,他再也不想接受了。
難道,自己就該這樣放棄?侯少雲不由得已經開始有了這種想法,也許放棄才是對的,再次靠近上官琬芸隻會讓自己更加危險。
對於男人來說,也許就是應該對自己殘忍一點,畢竟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一切都是自己想要就能得到的,愛情和事業,大概隻能選擇其中之一,更何況自己就算是用那種手段征服了上官琬芸,也僅僅隻是短暫的幻想而已。
想到這裏,侯少雲無奈地苦笑著,那,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