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的意思是，這些作亂的賊人是朕的暗衛？”

“是不是皇兄的暗衛，隻需脫衣驗證一下就知道了。”

宸帝不做聲。

秦弘業將賊人的衣裳扒了，賊人身上光滑，並沒有標記。

他們的秘密在後背上。

夏元正想到臨出發前，連穗歲幫他換衣服時，交代給他的話。

“去拿堿水來！”

秦弘業吩咐人去拿來堿水，將堿水塗抹在賊人的後背上，頃刻間，賊人的後背上便顯示出了龍的圖騰。龍的圖案，隻有皇帝能用，這種刺青的用料和手法都是絕密的，且這些暗衛是每一代的帝王留給下一代帝王的秘密。

除了皇帝，無人知道。

但眼下，這些人身上竟然都出現了同樣的圖騰，宸帝無從辯解。

楚知弋怎麽知道這個秘密？

宸帝更關心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連穗歲沒有告知他。

他的沉默不語，讓宸帝破防。

“朕早知道父皇偏心，朕這個位置，父皇最屬意的人是九弟，果然，父皇也給九弟留了暗衛嗎？”

宸帝從高台上走下來。

“你今天，是來找朕拿回這個位置嗎？”

眼前的人跟楚知弋太像了，杜翰音跟龔城對視一眼，他們分不出眼前的人是楚知弋還是夏元正，不得不看向秦弘業求證。

這個問題，答不好就是死罪！

“臣弟今晚進宮，是為了護駕。”

“皇上，宮裏的叛軍已經全部清除。宮外的情況尚不明確。”

“皇兄與其懷疑臣弟的目的，不如先跟眾位大人們解釋一下，獨屬於您的影衛，今天晚上為什麽會跟叛軍一起裏應外合攻進城中？”

事實擺在麵前，宸帝不能解釋。

他逼近一步。

“皇兄為了除掉臣弟，竟然聯合叛軍，臣弟該覺得榮幸呢，還是該替京城的百姓們心寒呢？”

宸帝被他的氣勢逼得向後摔坐在地上。

君王失儀，代表著他無言以對。

郭相一言不發，龔城不顧杜翰音的拉扯，出列質問道：“皇上，九王爺的話是真的嗎？”

“您糊塗！胡鬧！”

在場也就他敢站出來罵宸帝。

“你登基這幾年，前麵幾年還算勵精圖治，但是最近幾年呢？你幹了多少糊塗事兒？要是沒有九王爺，去年這天下就亂了！您不僅不善待功臣，反而還栽贓陷害，置京城百姓於水火！”

“你不配做這個皇帝！”

宸帝在大殿內尋找楚景安，可惜他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他，恍然想起來，剛才叛軍逼近時，他提上刀劍衝出去保護他了……

連自己的兒子都比自己有擔當……

宸帝笑了。

“朕配不配，都是天子，你們惦記朕的皇位，就是以下犯上！你們都該死！”

宸帝回到高台上，從龍椅底下拿出兩個裝滿火油的壇子，扔向高台底下，壇子破碎，裏麵的**灑在地上，宸帝將燭火丟在上麵，哄的一下，高台底下燃起火光。

“朕早就受夠了，從朕登基開始，那幫老臣就對朕指手畫腳，覺得朕比不上你？”

“不管朕怎麽努力，都有人指責朕！你們大義，你們清高，朕對不起天下人，朕是個罪人，這一切就讓朕自己承擔吧！”

“你們都滾！”

“皇上，快救皇上下來！”

底下的臣子們被火光逼得退出殿外，自古以來，不管遇上什麽樣的君王，臣子們都應該盡到本分。

“皇上，您快出來！”

火勢還沒有完全燒起來，不少人衝著大殿裏麵呼喊，但是宸帝坐在高台上無動於衷。

他甚至又取出了幾壇子火油摔在火勢上，那決然之色，讓人心悸。

“朕是皇上，不能離開龍椅！”

他抱著龍椅，珍惜地拿袖子擦拭著落在龍椅上的灰燼。

眾人沒預料到這個變故，想衝進去救人，火勢已經逼得人進不去！

“皇上，您怎麽這麽想不開呀！”

大臣們跪在殿外。

大殿著火，成王心急如焚，情急之下被叛軍捅了一刀，倒在地上，失去意識前，他看見楚景安朝著他的方向殺過來，替他擋住了叛軍的刀刃。

“三哥，你沒事吧！”

大雪落下，這場火燒了一夜，天亮前才被控製住。

找來太醫安頓好成王，楚景安趕到燒得隻剩下輪廓的大殿，龍椅上隻剩下一具燒焦的男屍，龍袍上的刺繡是用金線繡成，還保留著龍形的圖案和顏色。

“父皇……”

楚景安跪在地上。

“您這是何必呢……”

宸帝駕崩，但皇位不能空缺，郭相帶頭跪在楚景安身後。

“皇上有三子，昀王身子不好，成王受傷昏迷，臣懇請十一皇子臨危受命，承擔起身為皇子的責任，請您即刻登基！”

楚景安繼位名正言順。

杜翰音看了一眼夏元正。

叔侄相爭，他慶幸此時在場的不是真的楚知弋，否則他家主子該有多為難。

但同時，他又害怕錯過這次的機會，他們謀劃了這麽多年，所有人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

楚景安小心地捧起父皇的屍首，吩咐內侍。

“去幫父皇拿一套新龍袍，立刻去準備棺槨。”

“請十一皇子即刻登基！”

郭相帶著一半的臣子跪在地上請楚景安登基。

楚景安不為所動，等內侍拿來了龍袍，他親自幫父皇穿上。

可是燒焦的屍體格外脆弱，他即使很小心，還是掰斷了父皇的手臂。

夏元正蹲下，動手幫他一起穿。

楚景安泣不成聲，他在這一年，失去了母後，又在這一年的結尾，失去了父皇。

在場的官員們沒有一個人再發出動靜。

直到內侍把棺槨抬過來，楚景安把宸帝安置在棺槨之中，他擦了把淚，轉過身來麵對群臣。

“我不會再步父皇的後塵，所以，我不會登基。”

郭相著急道：“但是皇上隻有三子，您是最合適的人選！還請十一皇子為了大局著想，承擔重任，即可登基！”

此言一出，跪在郭相身後的臣子們立刻附和。

楚景安低頭看著郭相，郭相這一輩子老謀深算，他推選他登基，真的是為了黎民百姓嗎？他為的隻有他自己！

“我說了，我不會步父皇的後塵，你們如果真的為天下百姓著想的話，我推舉九叔！”

楚景安率先在夏元正麵前跪下。

“請九叔為了天下黎民百姓，做個好皇帝！”

杜翰音扯了扯別扭的龔城，兩人緊跟其後，跪在夏元正麵前。

“懇請九王爺登基，主持大局！”

秦弘業以及朝中支持楚知弋的大臣們一同跪下。

楚景安自己沒有登基的想法，且支持楚知弋的人占據大多數，郭相不情不願地換了個方向，大勢已去，他隻能推舉楚知弋。

這個場麵，對夏元正的衝擊很大，在這一刻，給他造成了一種錯覺，他就是楚知弋，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他的……

他身形晃了晃，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好。”

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