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情他原本不知道該怎麽跟連穗歲張口,但是不說,她遲早要從其他人口中聽到消息。
聯想到近來,她給自己的信越來越少,上次的信皺皺巴巴,應該原本沒打算給他。
他待測,她已經知道了,但是沒有一句責備,甚至連問詢都沒有,讓他心裏焦躁不安,如今好了,他安心了,他的歲歲是在乎他的。
困意突然襲來,楚知弋閉上眼睛,一瞬間就陷入沉睡中,他太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心裏那根弦崩開,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在睡夢中似乎給她寫了回信。
不知道過去多久,軍號吹起,他緊張地跳起來抓上長槍,竟然將回信的事情忘了。
連穗歲等了幾天,仍舊沒有回信。
秦詩瓊跟陳燕心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勸解她了。
“或許真是戰事繁忙,沒時間寫呢?”
這話陳燕心自己都覺得說服不了自己,吃飯睡覺上廁所的功夫總有吧,隨便擠一擠,寫封回信,又不是多難的事情!
連穗歲嘴上不說,隻是心底終究失望。
但她還有要事,每日公務繁忙,讓她沒時間去想。
陳燕心跟秦詩瓊也就都不提了。
“歲歲表姐,我該回去了,等我回了京城,再想辦法籌集糧草給你送來!”
陳燕心先走為上,她跟秦詩瓊都後悔挑唆連穗歲給楚知弋寫信質問,萬一九王爺真生氣了怎麽辦?為今之計,隻有多籌集些糧草來贖罪吧!
百忙之中,連穗歲抽空又跟她們吃了一次鍋子,算是給陳燕心踐行。
看兩人小心翼翼的表情,連穗歲抿了口果酒。
“沒事,我沒那麽脆弱,我們的感情也沒那麽脆弱!”
喝了酒的連穗歲有點上頭,但因為是果酒,她倒沒有很醉。
“再說了,他們現在全靠我在後方支撐著,沒有我,夏家早就打到京城去了,軍中的將士們跟百姓,都認我這個九王妃,論威望,我跟他楚知弋差在哪兒了?”
“大不了以後各過各的,他嬌妻美妾,我也左擁右抱……”
隻要手中有權勢,誰都奈何不了她!
她這番話離經叛道,得益於她以前給那些豪門中人交往時得到的經驗,隻要楚知弋敢要別的女人,她就敢在身邊養小白臉……
“對對對,歲歲表姐威武!”
放在以前,陳燕心會覺得連穗歲說這些話丟人,嫌她不知廉恥,經曆了這麽多變故,她現在反而覺得連穗歲說得很對。
人生那麽長,憑什麽要委屈自己?
說不定哪一天遇上天災人禍,就沒命享福了,活著的人幹嘛要把自己約束進條條框框裏。
想到她跟娘這一路像百姓一樣逃亡,她就後怕。
“我也把話放在這兒!沈成雋要是再欺負我,我也不要他了,我現在好歹也是歲歲表姐的左膀右臂,我跟他做一樣的事情,他能做的我也能做!”
秦詩瓊還是慫了點兒,沒說養男寵的事情。
姐妹三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心情不好時,吃好喝好睡好,心情就好了!
他們沒刻意壓低聲音,這番話傳到楚知弋耳中時,他剛命令將士們把營帳往前遷移了八十裏地。
有安南國的掣肘,夏津的精力被分散,他這邊的壓力小了不少。
夏元正很難對付,兩軍拉鋸了幾個月,各有勝負,楚知弋勝的多,但也隻能幾十裏往前挪,夏元正偶爾還會給他來個反撲,他很難往前推進。
但他在謀劃著一件大事,他要將在前線的夏元正誘到自己的腹背深處,聯合秦弘業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他牽製住夏元正,秦弘業直取麗都!
“安南國公主行至何處了?”
楚知弋一直沒有回複連穗歲,也有他自己的考量,隻是連穗歲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沉穩,他的計謀,需要她的配合才成!
“約莫再有三天時間就能到達,主子,您真打算迎娶安南公主?”
疏影現在也有點猜不透他家主子的想法了,他們現在能打勝仗,全靠王妃穩定後方,雖說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但是在這個時候迎娶安南公主,不是明智之舉。
女人一旦吃起醋來,那可是毫無理智可言的。
楚知弋勾唇。
“吩咐下去,三日後,在軍中舉行婚禮!”
羽公子急匆匆地闖進連穗歲的大帳。
“王妃你還坐得住?九王爺三天後要跟安南公主舉行婚禮!”
羽公子將從信鴿腳上取下來的紙條遞給連穗歲,白紙黑字,她看得清楚。
她身形一晃,手扶在桌麵上,從頭到尾,楚知弋都沒有一句解釋……
主帳裏氣氛凝固,羽公子呼了一口氣。
“王妃,不如我派人去劫了安南公主?”
“不,先別急,讓我想想。”
這一瞬間,連穗歲腦子裏一團亂麻,空空的無法思考。
楚知弋真的變心了嗎?
如果她不是九王妃,兩人隻是利益相關的盟友,在危急存亡的關頭,他寧願得罪她這個盟友,也要做讓她不高興的事情嗎?
她覺得奇怪。
“陪我出去走走!”
辰州府的冬天不如京城冷,甚至連河麵都不會結冰,遠處的山上還有綠意,地上濕漉漉的,今天早上下了雪,這會兒出了太陽雪就化沒了,甚至地上的水坑在太陽光下還往外冒著白氣。
讓她懷疑早上那場鵝毛大雪,是她眼花。
兩人沿著小河往遠處走。
招募來的新兵正在訓練,這條河跟不遠處的那座山,都被圈在他們的新兵營中。
河邊有婦人在給軍營中的將士們洗衣服。
“你們聽說了嗎,九王爺要娶安南國的公主了!”
他們都是受災的百姓,軍營裏付了工錢請她們來幹活,她們一般也不敢說閑話。
隻不過今天情況特殊,婦人們湊在一處低聲說話。
“那咱們王妃怎麽辦?王妃娘娘人多好啊!又能幹又賢惠,還有一身醫術,咱們這些百姓們能吃上飯,全靠了九王妃給咱們活路!”
“那個什麽,安南國是哪裏?都沒聽過,他們的公主能跟咱們九王妃相提並論嗎?”
“嗐,你們瞎操什麽心?王妃娘娘跟咱們不一樣,又不是離了男人活不了……”
連穗歲躲在人後聽她們議論。
羽公子眉頭擰起,他才剛得到的絕密消息,怎麽一會兒功夫就傳得人盡皆知了?
連穗歲回頭看了他一眼,他心中一驚。
“王妃,絕對不是我泄露的消息!”
連穗歲撲哧一聲。
“沒說是你泄露消息,但我好像懂了。”